鄧家樸還交代,除了“316”外,疆域內尚有不少國民黨頑匪,他們有的跟血鷹有聯絡,有的沒,自立山頭,獨立為王,目標卻都對著解放軍。
“形勢仍然很嚴峻,我們要作好打硬仗的準備,一定要將國民黨殘渣餘孽消滅乾淨!”這是師長劉振海部署這次任務時說的話。按師部的部署,特二團這次出征科古琴,戰略戰術跟出征紅海子一樣,一方麵要把科古琴這座神秘之巔當做頑固的敵人,不惜一切代價拿下。另一方麵要以此為誘餌,誘使敵人出洞,暴露在我人民解放軍的槍口之下。這是一步險棋,科古琴畢竟不是紅海子,征服難度和潛藏的危險遠遠大於紅海子,頑敵“316”及其隱藏在暗中的血鷹和鐵貓,也遠比分子狡猾,而且他們有豐富的作戰經驗。為確保此次戰役的勝利,師部在征得兵團司令部的同意下,秘密派出三支力量周旋在特二團附近,特彆是神秘的賽裡木湖,如今已布下神兵,就等暗中的敵人冒出來。
一定要慎而又慎啊,一想即將打響的科古琴之戰,羅正雄便再三提醒自己,這仗不僅要打得漂亮,而且要乾淨利落,決不能給敵人任何喘息的機會!
離處女峰一百公裡外的科古琴東脈,政委於海的心情卻是另一番樣子。連日來,政委於海都處在高度興奮中,這興奮,一半是由美麗的科古琴山帶來的,一半來自於可愛的司徒碧蘭。
於海沒想到他跟司徒碧蘭的關係,會因著草原瓦藍的天空還有聖潔的白雲一天天近起來,這近帶著太濃的蜜意,帶著陽光般的燦爛和春意般的盎然,蜜意一旦流入心中,便比科古琴的清泉還要醉人。
真美啊。躺在繁星點點的草原上,於海的心裡蕩滿了春風。他們所處的位置是科古琴東脈一塊腹地,叫紮爾默朵的一片草原。據向導哈喜達說,這兒曾是蒙古族貝薩部落的牧場,國民黨時期,貝薩一家的財產,還有他家的牛羊被軍閥霸占了,年老的貝薩鬱悶而死,在一個冬天的寒夜閉上了不甘的眼睛。他的女兒,美麗的斯琴格爾帶著部落裡不屈的人,在父親死後的第三個夜晚,殺向國民黨第十六騎兵團的營地,一片亂槍聲中,斯琴格爾的血染紅了草原。哈喜達的父親曾是貝薩家勤勞的牧羊人,很小的時候他便跟著父親來到紮爾默朵草原,這裡草肥水美,是牛羊的樂園。可惜父親在那次血仇中也被罪惡的子彈射死,這片美麗的草原自此便陷入寂寞,再也沒有牛羊如雲一般飄蕩在上麵。哈喜達是一位精乾的小夥子,摔跤和射箭更是了得。一有閒司徒碧蘭就衝他喊“哈喜達,美麗的草原等著我們呢。”哈喜達也不示弱,往往是鞋子一摔,赤腳在草原上跳一陣摔跤舞,然後兩個人便像鬥士一樣牽在一起。比武的結果三勝二負,哈喜達暫時處在下風,不過輸的那場比賽於海看了,是司徒碧蘭耍了點小計謀,仗著哈喜達不敢碰她的胸,故意用胸部做武器,趁哈喜達猶豫的空,她來了個鑽襠絕招,猛一用勁將哈喜達打檔裡舉了起來,然後將他拋向看熱鬨的女兵。女兵們在哄笑中接住了哈喜達,哈喜達羞得麵紅耳赤,說再也不跟她比武了。
“不比由得了你!”獲勝後的司徒碧蘭竊笑著,拿霸道的口氣說。
這小丫頭是有點霸道。躺在星空下的於海這麼想。心裡卻為她的霸道找了若乾條理由。真是奇怪,無論司徒碧蘭做什麼,於海都能原諒,不隻是原諒,更多時候還帶著欣賞的目光。
我是喜歡上這匹小野馬了,於海帶點陶醉地自歎道。她以脫韁的方式闖進來,就再也不肯溜走。不溜走好,不溜走好啊——於海幸福地發出一串笑,柔美的夜色下,他的笑染著山花的爛漫。
春日的山野雖然料峭,山花卻已競相開放,這是科古琴的一大特點,山花開得比彆處都早,而且一旦盛開,便是漫山遍野,令人目不暇接。躺在草地上,你的鼻子裡全是山花的味兒,神秘的夜色令這種味兒具有彆樣的誘惑力,它讓草原上到處盛開司徒碧蘭花一般的燦爛笑容。
“好啊,到處找你,你卻躺在這兒。”突然,身後傳來他焦灼渴望著的聲音,於海以為是幻覺,等坐起身,司徒碧蘭頎長的身影就躍入眼中。
他有略略的驚慌,更有種不期然的驚喜。“你……”他再一次在她麵前結舌,望著她比星光更撩人的眼睛,卻不知說啥。
“老瞅我乾嗎,這麼美的夜色,你還看不夠啊。”司徒碧蘭照樣表現得大方而隨意,這女子到誰跟前都沒有拘謹,天生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夜色再美,一個人賞起來就是沒啥意思。”於海終於說出一句想說的話。
“那好,我陪你賞。”司徒碧蘭說著話,一屁股在他身邊坐下了。於海剛一欣喜,司徒碧蘭又接著說“不過陪你賞月可是有條件的,說,答應不?”
“答應,答應。”
“這麼快就答應啊,如果我提的條件很難答應呢?”她的眼睛調皮地眨著,這鬼丫頭不知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我們組最優秀的戰士,不會拿什麼怪事兒難為我這個組長吧。”
“少誇我,我說的是真的。如果你不答應,我就回營地去。”
“彆走!”於海真害怕她一抬屁股走了,忐忑不安道,“說吧,啥條件?”
“你把江濤派到彆的組,這人我不喜歡。”
於海一怔,沒想到司徒碧蘭會跟他說這事。江濤跟司徒碧蘭吵過幾次嘴,但都是些小事兒,於海還婉轉地批評過她,讓她注意團結,特彆對團裡的老同誌。沒想……
“不行,這不可能。”於海很堅定地說。同時心裡湧上一層不滿,這丫頭也太驕傲了,總是不把彆人放眼裡。
“那好,我走。”司徒碧蘭真就起身,朝臨時宿營地走去。望著她的背影,於海有片刻的怔然,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或者這事就壓根不需要解釋。
“我知道你留著他的目的,但是我告訴你,他是個狡猾的狐狸。”走了沒幾步的司徒碧蘭突然轉身,聲音很高地說。
於海吃了一驚。司徒碧蘭怎麼會說這話,難道?
“你等等。”
“我不想多說什麼,留著他,你會後悔的。”說完,司徒碧蘭消失到黑夜裡去了,於海生怕驚動彆人,沒敢追。但司徒碧蘭的話給了他重重一擊,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