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醉酒侍郎君!
這是第三次來陸府,第一次是跟著爹爹來拜見陸老爺;第二次是跟著娘親來拜見陸夫人。
府裡頭熱鬨著,唱戲的聲音,稀碎論事的聲音,還有人喝彩的聲音。
她自小被教育得文靜,不敢靠近這一份喧囂,卻其實也好奇著。
唐暖雲站在門口,伸著腦袋往裡麵看,能看見一方戲台子,演的折子戲她叫不出名字。
爹爹不許她看戲,那不是正經女兒家應該做的事。
她乖巧,聽話,從不忤逆。
所以也從沒聽過戲。
不過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她還是知道的,女兒家嘛,總喜歡選這些書來讀。
到了做夢的年紀了,夢裡總有情郎。
躊躇,還是不敢進去,於是托了門口招呼客人的管家進去傳一聲話,說要請見陸三少爺。
她不知道除了他還能找誰。
遠處嗩呐聲滴滴答答,吹吹打打來了一隊送親的隊伍。一群人簇擁著紅轎子往前跑,鬨著笑著,舉著鞭炮,劈裡啪啦,驚了她一跳。
“你也吃點吧!甜呢!”女孩子遞了一把蜜棗給她。
她笑著接來。
“是血!她身上是血!”身旁的男孩子指著她的衣裙喊道。
蜜棗落了一地。
滾到人腳邊,踩了沒形。
人群靜了,都往她這邊看過來。
“真不吉利,這樣大喜的日子。”那個母親將孩子拉到自己身邊,厭惡地打量了她一番。
她趕緊背過身去,用手遮住血跡。
這血是他的,怎麼就不吉利了!
門裡是一個世界,門外是另一個世界。都是熱鬨的。
唯獨她這一方天地是靜的。
門外的騷動引過來門裡的閒客,走出來一個身穿紅衣揪著丫鬟髻的小丫頭,蹦蹦跳跳到她麵前,疑惑地看了一會兒,忽然興奮起來。
“呀!是三少奶奶來了!”
“陸家有三少奶奶了?”路人側目,議論紛紛。
“沒聽說啊。”
沒有人再在意她身上的血跡,都好奇著她的身份,巴結她都來不及。
唐暖雲嚇了一跳,這個一驚一乍的小丫鬟原來是陸家五小姐陸憐鳶。
五小姐總是口不擇言。什麼三少奶奶,好像事兒都已經成了。
“五小姐好。”客氣地打聲招呼,就不知道說點什麼了。
畢竟是生人,也畢竟自己秉持著一份矜持。
爹爹說,出門在外,不可多言。
索性閉了嘴。
“喊什麼小姐,怪生分的,你該喊我五妹!”
她不曾搭話,隻笑了笑。
鳳冠霞帔還在櫃子裡疊著,她好像就已經是這家的媳婦兒了。
十七歲了,大姑娘要出嫁了,沒跟她商量,大人們就這麼定下來了。
爹爹說他們與陸家是世交,陸家遷來乾安城,這是他們兩家的緣分。
陸老爺看中了唐暖雲,第一眼就相中了,好像挑自己掛在書房的畫一樣,注重的是眼緣。
陸夫人也一樣,樂嗬嗬地說“浮林就要有這麼個能乾的媳婦兒幫襯著。”
好像她生來就是為了他似的。
爹爹歡喜,忙不迭商量了日子,想把她送出去。
要是沒記錯,就是下個月初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