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能否告知我師父當日請你幫忙保護我程的原話?”儘管古澤並未懷疑穆鐵匠所講的話,然而在他的印象中,毒胖子向來不是這樣的人,姑且不說眼前這個人以往跟他是否有過恩怨,就說自己這趟任務是如此重要,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找個陌生人來跟在自己後麵。
毒胖子從小在陰陽海森林長大,直到十歲之後,才得以回到師父穿山鼠的故鄉,也就是胡子部落。
然而穿山鼠早已因為長年玩毒終遭毒噬,死於陰陽海的求治途中,是以毒胖子是帶著穿山鼠的骨灰回到胡子部落落葉歸根。
回到胡子部落後,穿山鼠早年所收的弟子早已處流散,隻剩下看守師門的大弟子與舉目無親的最小弟子穆思親,也就是後來的穆鐵匠。
雖說穿山鼠彆十餘年,弟子們都知道這個師父多半凶多吉少,畢竟在穿山鼠前往陰陽海森林求醫之前,便已經常年宿毒纏身,在北境各地遍尋名醫皆不見效果,這才不得已前去陰陽海請求傳奇神醫大樹公醫治。
隻是這去就是十幾年,不論生死竟沒有任何訊息傳回胡子部落,門下弟子知道穿山鼠此行多半是求治未果,既然連師父都已經無法指望,於是大多數弟子便續求去。
穿山鼠當年離開胡子部落前不久,才在奧萬大的囑托之下,破例收了毒胖子與穆鐵匠這兩個不足歲的孩子做為閉門弟子,因為之前的穿山鼠已經無力收徒,未免誤人子弟,已經有十餘年不曾收納弟子。
隻是胡子部落位於美人灣沙漠與星海沙漠的交通要津,更是西域狼族進犯北境的必經之地,奧萬大必須在此布下重兵,而穿山鼠則是奧萬大在胡子部落唯信得過的人。
穿山鼠當然知道這兩個孩子未來對奧萬大與北境的重要性,雖然他的體力早已不堪負荷,隻能咬牙破例將他們收入門下。
無奈收徒之後,穿山鼠的身子便急轉直下,於是便帶著從小體弱多病的毒胖子道前往陰陽海請求大樹公的醫治,這走,直到毒胖子十歲之後才得以重返舊地。
便是因為如此,對與穆思親來說,突然帶著穿山鼠骨灰回到胡子部落的毒胖子,就是個素昧平生的不速之客,儘管他們都知道曾經有過這麼個師兄弟,然而此時見到其人,卻始終無法將他視為同門。
從那個時候開始,毒胖子與穆鐵匠便始終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個認為是自己不辭千裡將師父的遺骨帶了回來,大家應該對自己感恩戴德才是,但是師門中卻沒有任何人對自己說過聲謝謝。
個認為都是對方照顧師父不力,這才害得師父客死他鄉,尤其師父都已經死了那麼多年,這才姍姍來遲的將師父的屍骨帶回胡子部落,完全沒把師父與師門放在眼裡。
也就是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讓毒胖子與穆鐵匠從小便有了瑜亮情節,總喜歡在許多無謂的地方較勁,儘管當時的師門就剩下名師兄弟相依為命,氣氛卻永遠都是陰陽怪氣。
至於穆鐵匠所說的毒胖子上半輩子曾經慘輸給自己,那是源自於個從來都沒看上毒胖子與穆鐵匠的個姑娘,但是毒胖子與穆鐵匠卻始終對她死心塌地,總想在情敵麵前展現自己的優越感,並借以證明自己比對方優秀。
毒胖子之所以棋差著,不過是因為那姑娘從小與穆鐵匠起長大,相較於毒胖子,那姑娘對穆鐵匠顯然更加信任,在次被毒蠍咬傷的意外中,因為受傷的部位較為私密,那姑娘隻願意接受穆鐵匠的檢視,這件事給了毒胖子莫大的打擊,並經常因此遭到穆鐵匠的揶揄。
爾後沒過多久,穆鐵匠收到家人的來信,說是在品田部落老家幫他找了房媳婦,於是便回鄉成親,從此便不再回去胡子部落。
偏偏在同時間,那姑娘也跟隨家人遷居至幾千裡外的康新草原,這個巧合被口耳相傳是穆鐵匠帶著那姑娘回鄉成親,因為怕傷害毒胖子的自尊,所以才編此借口,儘管這個消息從未獲得當事人的確認,卻在人雲亦雲下被大家當做是不可說出口的事實。
從那個時候開始,不管是穆鐵匠搶走毒胖子的女人,還是那姑娘最終選擇穆鐵匠,這個心結便從此擱在穆鐵匠與毒胖子的心中,此後數十年裡,就算兩人偶有相遇,為了避免尷尬,彼此從未提過這段往事,這也讓那個心結從來不曾解開。
再說到毒胖子的下半輩子遠勝於穆鐵匠這件事,那是因為毒胖子門下曾經調教出北境大長老之的陀螺珠子,當然還包括雖然不為人知卻同樣萬中選的葫蘆梆子與古澤,這些成就,遠遠不是輩子練功鑄鐵的穆鐵匠所可比擬。
而這切,唯有穆鐵匠個人冷暖自知,所謂的上半輩子毒胖子慘輸給自己這說根本就是無稽之談,隻有下半輩子自己慘輸給毒胖子才是鐵打的事實,這讓穆鐵匠這輩子總是鬱鬱寡歡,幾十年來既想找個機會好好證明自己,卻又直不知道應該從何做起。
直到這回毒胖子找上穆鐵匠幫忙護送古澤程,兩個旬老人見麵,什麼話都不用說便儘釋前嫌,因為他們彼此都知道年輕時的無知不過都是自尊心作祟,這點根本不值得讓雙方用輩子去承擔。
尤其自從大師兄在十多年前過世後,穿山鼠門下就剩下毒胖子與穆鐵匠這兩個同齡師兄弟,偏偏這兩人在過去十年總是形同陌路,即便偶爾見麵,就連點頭微笑都顯勉強,更彆說把酒言歡促膝長談。
那晚,毒胖子特地挑在穆鐵匠的生辰,帶著穆鐵匠最愛的燒酒與牛腱子肉,專程上門去為他祝賀。
毒胖子到了品田部落,隨便遇人問便即找到穆鐵匠的打鐵鋪子,因為諾大品田部落就隻有這麼家。
毒胖子很快便來到穆鐵匠的打鐵鋪子前,先是好陣子端詳,他看著眼前這個十幾歲時便整天跟自己鬥氣攀比的師兄弟,心中不免陣唏噓,若不是這回自己有求於他,會不會這輩子便再也沒有相見的天?
所幸老天爺給了毒胖子非得找穆鐵匠幫忙不可的機會,才讓這兩個老人在暮年之時,終有機會儘釋前嫌。
“打鐵的,打把既能殺豬又能砍柴的菜刀得要多少錢?”毒胖子站在穆鐵匠身後,邊撥弄著掛在牆上的各種鐵器,邊問著穆鐵匠。
“要是不講究,右邊牆上隨便挑把都行,反正殺豬與砍柴都是同回事,十個銅板把,把錢扔下,直接把刀取走便可。”穆鐵匠爐炭火燒得興旺,正忙著趁熱打鐵,沒時間回頭招呼客人,反正對方隻想買把能夠砍柴的菜刀,讓他自己隨便挑把便可。
“要不是講究人,怎麼能上你這來買刀?等你忙完,再好好幫我現打把。”毒胖子找了張凳子坐了下來,好整以暇的對穆鐵匠說著。
“也行!你自己找個地方先坐會,旁邊有茶水,你自便,我得趁著炭火正熱,把這幾斤鐵先處理起來。”穆鐵匠仍是頭也不回的專心打著自己的鐵。
“不用招呼我,我自己個人可以。”毒胖子起身處端詳著穆鐵匠的鋪子,接著又對他說著:“你這鋪子…,有點不樣的味道。”
“不樣的味道?”穆鐵匠這會正是打鐵的關鍵時刻,自然沒功夫細究,隻能隨口應付著:“老鐵匠身臭汗,有點不樣的味道那也正常,你如果不習慣,就先去附近逛逛,半個時辰後再回來。”
“這不是流汗的味道,這是…,叉蠍子和…,和藍眼蜘蛛…,不,不是藍眼蜘蛛,這應該是白毛蜘蛛的味道,你可真了不起,能在這種地方養得起這兩種寶貝。”毒胖子直接就說出穆鐵匠養在鋪子裡的兩大鎮宅毒物。
“閣下是…。”穆鐵匠聽到毒胖子居然能聞出叉蠍子與白毛蜘蛛的味道,知道是來了高人,隨即放下手上工作,全神專注的回頭警戒。
“我以為就憑你的武功之高,根本用不上這些毒物防身,怎麼…。”毒胖子看到穆鐵匠總算是回頭正眼看著自己,隨即對他說著。
“你…,你是師弟?”穆鐵匠看著眼前這個似曾相識的老胖子,腦海中立刻浮現兩人年輕時的模樣。
“放屁,你才是師弟,我可是比你早步進的師門。”毒胖子開玩笑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