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果說“出去”,並非意味著被解開禁製,從這處大門裡離開,而是精神意識的回歸……
那麼,自己等人現在,依舊在那個不真實的意識世界中!
卡倫認為自己發現了問題的關鍵,有著這一認知的前提下,再看看隊長和孟菲斯的睡覺狀態,卡倫就覺得更加奇怪。
如果將這裡比作一個意識世界裡的囚籠,我們都被隔離在了這裡,那麼隊長和孟菲斯他們兩個人現在在做的豈不是……越獄?
作為最早被隔離到這裡的兩個人,作為隊伍裡最強大知識也最淵博的兩個人,他們會甘心地一直在這裡坐牢麼?
不,他們不會的,他們肯定會想辦法去做一些事情,去采取一些嘗試。
嘗試就是……麵具?
卡倫覺得在短時間內,自己是無法徹底弄清楚這些個環境之間具體關係的,不過,他並不介意模仿一下隊長和舅舅,畢竟,大家都有麵具。
這時,卡倫留意到身側椅子上一個人正在對自己瘋狂做著手語動作,正是自己的表弟理查,理查現在有著極多的傾訴欲,但他的手語不出意外應該是他現編現造的。
卡倫對理查做了個雙手折疊於側臉的姿勢,示意自己要睡覺了,讓他去找彆人探討手語的研發。
隨後,卡倫身子往後靠了靠,儘可能地讓自己的身子蜷縮,伸手下壓了一下臉上的麵具。
這副麵具是上次梵妮統一采購的銀色麵具,但戒指裡,自己還有兩副麵具。
一副是帕瓦羅先生,一副是爺爺留下的銀色麵具。
卡倫猜測,這個意識世界應該是對每個人的存在進行了標記,自己等人從接任務到進入任務場景,應該都被做了安排,每個人的存在對於這個意識世界的掌控者而言應該都是已知且確定的。
所以,在這個基礎上,如果能臨時增加一個沒被標記的身份,就相當於成為了一個在這個意識世界裡本不該存在的一個存在?
不受監控不受限,在不做死引起注意的前提下,擁有一定的自由。
選哪個麵具呢?
卡倫本能地想選用帕瓦羅先生這副麵具,但考慮到上次自己用爺爺的麵具進入了洛雅被安置的封禁空間,所以爺爺的這副麵具很可能在某些方麵會起到特殊的效果。
指尖,觸摸到戒指上,卡倫選擇了爺爺的銀色麵具。
當麵具戴上時,理查隻覺得卡倫一動不動坐在那裡,像是真的睡著了。
而卡倫本人,則發現自己四周環境發生了變化,密閉的環境不見了,隊友們也不見了,自己則躺在一處山坡上。
這處山坡卡倫很熟悉,抬頭向前方看去,就能看見阿萊斯古堡,最早時,整個小隊在這裡蟄伏等待了很長時間。
卡倫坐起身,雙手在身體兩側的地麵上摸了摸。
為什麼是從這裡開始?
安東尼和坎塞兩個小隊開車從這裡經過,進入的古堡,等到他們出來時,自己等人也是從山坡上下去,在公路上發現了他們丟棄的車輛。
這個位置,似乎是一切的?
但的原因是什麼?
卡倫站起身,看著自己先前躺著的地方,喃喃道
“在現實裡,我們所有人的身體,其實都躺在這裡?”
如果硬要選擇一個意識世界與現實世界交彙處的話,似乎就是這裡最合適,阿萊斯古堡的忽然漆黑,並不僅僅意味著古堡本身被黑暗籠罩,更像是自己等人的視線被遮蔽了。
“嗬……”
卡倫深吸一口氣,
“所以,這是在搞什麼,測試神器麼?”
聯想到在密室中那個人說的“你們的任務完成了”“簽署保密協議領取額外獎勵”,很可能,自己所在的這支小隊以及另外那兩支小隊這次的任務,不是什麼清理阿萊斯古堡的異魔,而是被“誘騙”進這裡來充當實驗的白老鼠。
隊長和艾森舅舅他們呢?
他們應該也是在這裡“蘇醒”,但他們應該不會在這裡一直停留,所以現在他們兩個去了哪裡?
答案,其實已經出來了。
在現實心態裡能保持多遠距離就保持多遠距離的古堡,在這種狀態下,不進去看看,就有些對不起自己了。
卡倫開始向山坡下走去,行進時,他還特意地隱藏著自己的身形,儘可能地借助夜幕的掩護讓自己的移動顯得不突兀。
他沒走古堡莊園大門,而是來到了古堡莊園西側的圍牆邊,圍牆裡麵隻有一排綠植,沒有看見人影,卡倫直接翻身爬了上去。
落地時,發出了些許聲響,卡倫彎腰蹲著,警惕地環視四周。
確認沒人後,卡倫站起身,準備向古堡走去。
但就在這時,卡倫身後的綠植內,忽然跳出來一個人,這個人出來後,直接發出了大叫。
“啊!!!”
“……”卡倫。
但接下來,這個人像是完全沒看見卡倫一樣,從綠植堆裡出來的他,雙臂做出了遊泳的姿勢,一邊遊一邊雙腳向前走。
嘴裡念叨著
“我是一隻在時間長河裡遊動的魚兒,魚兒,魚兒!”
自始至終,他都沒看卡倫一眼,也不知道是真的看不見還是因為他正處於全神忘我的狀態,早就心無旁騖。
卡倫思索了一下,好像記起來,這位似乎是曾作為交換者來到過自家隊伍這邊的那兩支小隊的隊員。
入戲這麼深了麼?
如果自己小隊沒有隊長從一開始定下的基調,沒有孟菲斯先生指出這是騙局,沒有自己最後一槍崩了假的隊長,那麼自己小隊所有人,會不會也像這樣,認為自己正在時間的長河裡遊動?
卡倫很懷疑,等得知真相後,這些人的精神方麵受到的創傷應該怎麼辦?
“是不是覺得很殘忍?”
熟悉的聲音從卡倫身側古堡窗戶內傳出,卡倫循聲望去,看見了站在房間裡正看著自己的……隊長。
“隊長,你看得見我?”
尼奧反問道“怎麼,你覺得自己已經隱身了麼?”
“剛剛差點真以為是這樣。”
“嗬嗬。”尼奧乾笑了兩聲,摘下自己臉上的銀色麵具,露出了一張沒有臉皮血腥的臉。
卡倫伸手放在自己臉上,然後搖了搖頭,他摘不下來。
隊長是摘麵具換了身份,自己則是戴麵具換了身份。
“我見過你戴過這副麵具,當時我就覺得銀色麵具似乎更好看一些,所以後來才讓梵妮定製了一批銀色麵具給我們全體用。”
“哦,嗯。”
尼奧指了指先前那個“魚兒”離開的方向,道“你剛剛是在為他可憐麼?”
“也不算吧。”
“習慣就好,維恩政府為了研究細菌,還專門以免費打預防針的名義給當地人注射細菌進行觀察。
比起那些,我們神教至少不會做得那麼離譜。”
“隊長,你在裡麵發現什麼了麼?”
“什麼都沒發現,古堡裡全是些心理暗示的設計,像是個驚悚主題的遊樂園,有用的信息可能不在裡麵,而是在外麵。”
尼奧從窗戶裡翻出,示意卡倫跟著自己過來。
他們繞到了古堡後麵,後麵有一處噴泉,這處噴泉的位置很奇怪,像是貼著古堡後方的外牆,所以從外麵和山坡上,正好視線被遮擋,看不到這裡。
溫泉中央有一座雕像,一個男子坐在椅子上,右拳抵著自己的下顎,正做沉思狀。
“他是誰?”卡倫問道。
“哦,我正準備問你這個問題。”
“問我?”
“因為你前不久才當著我的麵提起過這個名字,不信你看看這塊石碑。”
噴泉旁有一座石碑,卡倫走過去看向上麵的文字
我不惜一切想要追溯時間,隻為回到你下海的那天。
————拉涅達爾。
“……”卡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