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凶悍之逃嫁太子妃!
那一邊,一人黯然傷神,等戈塞花開。綻開世間最美的祝福,然後,一點一滴,刺到他血肉模糊。
而這一邊,赫連亭雨淡笑著看澹台凰更衣。
一件金絲流雲抹胸,上麵繡著一隻九尾的鳳凰,振翅欲飛。鳳凰從來都是國母佩戴,尤其九尾的鳳凰,其他人動一下這樣的心思,都難免是死路一條。獨獨澹台凰一個公主,賜了九尾鳳凰釵不說,就連這嫁衣,也繡著九尾的鳳凰,充分的表明了漠北皇對這位公主得天獨厚的寵愛!
金線勾勒出來的衣服,難免有些沉重,價值不菲也自是不必說。羅裙華緞,張揚美豔到極致。赫連亭雨拿了一旁的腰帶,親自為她束上,上頭鑲著大顆大顆的寶石,紅寶石,藍寶石,貓眼兒,竟能叫人看花了眼去。邊緣還鑲著細小的金剛鑽,即便在柔和的燈光下,也能散發出璀璨奪目的光!
直直的讓成雅在一旁直咂巴嘴,就這一條腰帶也值多少錢啊,王上和王後也真是舍得!他們漠北寶石不少,但是金剛石可不多啊!
澹台凰站在鏡子前頭,看著鏡中的明豔女子,唇畔慢慢綻出奪目的笑容,她原本就生的極美,在這一身莊重華美的衣飾和燦然奪目的笑靨中,更是美豔而不可方物。整個宮殿中的陳設,也在她一笑的瞬間,驟然黯淡了幾分。
雙臂打開,由著下人們將火紅色的外套,套在了她的臂間。外麵又以一層薄紗籠之,長長的裙擺,竟就這樣拖出了六米長。而這緞子看似淨麵,仔細一看,卻能發現上頭用極小、極細的絲線勾勒出鸞鳳驚天的圖案。
而她一頭青絲就這樣披散著,明豔的麵容上粉黛未施,就這樣看來,竟然有種花間豔鬼的調調,最是詭譎豔麗的人間色,襯出一張精靈般精巧純淨的容顏。清純與魅惑相融,就像是世間最美的妖精,男人最想抓握,卻最難抓握的妖精!
赫連亭雨在一旁看著,終而滿意的笑了笑“這一身衣服,果然襯得我的女兒肌膚賽雪,美豔無雙!”
第一次,澹台凰被人家這樣誇獎,沒有很得意拍著胸脯自我讚美一番,也沒有假裝害羞的道一聲“矮油”,卻是有了半分羞澀和忐忑,微微低下頭,麵色微醺,倒顯得那張絕色的容又平添了幾分令人疼惜的味道。
這一身嫁衣,是為他而穿。和每一個平凡的女子一樣,她同樣希望,自己能穿著這一身奪目的衣飾,在這一生最美的時光裡麵,得到心愛的男人投來的傾慕,讚賞的眸光。到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身為新嫁娘的喜悅,和……緊張!
赫連亭雨見她不好意思,也不再多話。趕緊拖了她到一旁的梳妝台前,笑道“最是不聽話的女兒,明日也該出嫁了!母後真是開心,這一次,就讓母後親自為你上妝!”
“那便謝過母後了!”澹台凰倒也不推辭,笑眯眯的坐在鏡子的前頭,等著赫連亭雨上妝。
王後為她抹上胭脂,卻也在一旁開口教導“嫁到北冥了,便不能再如在漠北之時那這般胡鬨了,要好好的伺候你的夫君。母後在嫁給你父王之前,也是豔麗張揚的少女,整日喜歡拿著鞭子到處跑,這些年也收斂了很多,你也要學著些才是,切不可再胡鬨!”
澹台凰嘴角微微抽了抽,忽然有點後悔讓這個人為自己上妝了。這不是請了個女夫子來上課嗎?而且教的內容,全部都是她不喜歡的!心中反感,麵上卻還是燦然的笑意“母後說的極是,兒臣謹遵教誨!”
“你能聽進去便好,母後還怕你聽不進去!你且要記住,男人對女人,都是有一份憐惜之心的,你偶爾也要學著展現出你柔弱的一麵,不要總是那樣強勢,否則會吃虧!”赫連亭雨接著教導。
澹台凰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據她向小苗子打聽來的情報來看,之前不少柔弱的女子,到那妖孽麵前自薦枕席,偷窺沐浴,下場無一不慘。唯獨就她這樣一個凶狠潑辣的,倒得了他的青眼,這種情況下,她敢隨隨便便的去走柔弱的路線嗎?
恐怕oss還沒擺出來,已經被做了烤乳豬!
但赫連亭雨到底一片好心,她也沒有忤逆,隻是乖巧的點頭笑了笑“母後,兒臣明白!”
這下,赫連亭雨更像是打開了話匣子,霹靂巴拉的囑咐了一大堆,就連生孩子要注意哪些,幾乎是都給她盤算好了。直直的讓澹台凰的嘴角不停的抽搐,早知道成個親,要被人這樣絮叨,她就不成親了!
但,赫連亭雨完全不知道自家寶貝女兒,其實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已經厭煩,還在樂此不疲的潺潺教導著。
一直說到澹台凰終於十分不理智的把所有的賬都記到了君驚瀾的頭上,赫連亭雨才是終於說夠了!但是成雅瞅著澹台凰的臉色,就開始有點不對了。默默的為那某人掬了一把同情淚。
而這會兒,那某人。
也正在試禮服,太子爺的每件衣服,那都是絕對的價值不菲。而這身禮服,那自然也是價值千金。當然,以太子爺的挑剔,是絕對不可能隻有一件的!
這不,偌大的寢宮,全部都是宮人,足足有六十多名小太監,手上拿著托盤站著,各自端著一套禮服,微微低下頭,儘顯一絲不苟。
小苗子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看著自家風華無雙的太子爺,站在偌大的銅鏡麵前,反複照,終於十分無語的開口“爺,您就彆照了,你穿哪一件都一樣英俊,灼灼風華,天下間無人可及!”
這都換了一下午了,原是足足三百六十件,已經被爺淘汰了三百多件,現下就在這剩下的六十多件裡頭,反複對比,精挑細選!
他還當真是跟了爺這麼久,也沒見著爺如此認真的做過一件事情。
從前挑衣服,什麼時候不是一眼看去,不喜歡就不喜歡,喜歡便留下。唯獨今日,他還十分有耐心的件件穿上身,對比效果!
他這疑似拍馬屁的話一出,太子爺緩緩點頭,一線紅唇勾起半絲瀲灩的笑靨,眉間朱砂也隨著他的好心情變成了粉紅的色澤,仿若初櫻一點,綻於額間,更襯得他無人企及。
慵懶的聲線也隨之響起“你說的極是,爺無論穿什麼,都好看!”
小苗子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太好了,您終於不換了嗎?奴才的腿都快站斷了你造嗎?但,很快的,一句話將他雀躍的心,打入了穀底……
“但總有一件穿著,應當是最好看的,爺一定要將它找出來!”
“……”
接著,眾人便都無語的看著他們的太子爺,在鏡子的麵前,擺出各種姿勢,神態,儘管每一種都足夠美到顛倒眾生,讓人鼻血橫流,但是他這種疑似賣臉的行為,還是讓大家感覺深深地無語!爺,您自己長得豐神俊秀,也不要這樣打擊我們呀,我們很自卑你造嗎?
這要是站在太子府的門前,隨便擺兩個,不知道要迷暈多少姑娘家!呃,若是到小倌館……咳咳,這個不能想,不能想,這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太子爺又站在鏡子前頭折騰了兩個多時辰,眼見就已經到了黃昏!
小苗子再次悲傷歎息“爺,雖說去迎接太子妃的人,明日就應該到了漠北,可長長的車隊,即便是到了我們北冥這裡,也是數十天之後的事情了,您今天……”就在這兒著急的換什麼啊!
君驚瀾懶洋洋的笑了聲“爺自然是要早作準備,若是所有事情都堆積到那幾日,難免會有所疏漏!”
小苗子默默地看向天空,爺,平定五王之亂那麼大的事情,您疏漏過嗎?聯合眾大臣拿回王權,一個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時候,您疏漏過嗎?就連十年前,自斷經脈,急成武功,也算計到會有人在這時候來謀害,早前便做了無數布置,您疏漏過嗎?獨孤丞相出山,天下君主莫不相請,最終還是到了北冥,這一謀策,您疏漏過嗎?
就成親這點事兒,也出不了什麼幺蛾子,因為北冥跟您作對的人,現下不是在牢獄,就是被埋入了黃土。所以這婚事基本上都是下人打點,您也就需要出個麵而已,還能有疏漏?您是跟奴才開玩笑的是吧?您是戲弄奴才的是吧?!
但是,滿心的話呀,都憋著不能說呀,可難受了!
太子爺經過再一輪的精挑細選,終於剩下三件喜袍,久久不能抉擇。又在鏡子前頭反複換,反複對比,最後終於選出了一件最滿意的。
小苗子童鞋終於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星爺抱著一籮筐的零食,在一旁淚流滿麵的吃,主人好機智,知道自己換喜服,星爺就想給他都撕了。所以還沒開始就送了這麼多零食到星爺跟前……星爺……嗝……吃的好飽!
折騰了一整天,這衣服可算是選好了,太子爺折騰出了薄薄汗水,當即便下令去沐浴。可這一回頭,看著下人們一絲不苟的嚴謹表情,當即就不高興了“怎麼,爺成親你們不開心?”
下人們一聽這話,當即嚇了一大跳,齊刷刷的跪下“爺,奴才們不敢,奴才們很開心!”
“那你們為什麼不笑?”太子爺慵懶的聲線十分暗沉。
下人們險些淚流滿麵,太子府家規嚴謹,伺候爺做什麼的時候必須是什麼表情,這都是有規定的,他們敢亂笑嗎?又不是不想活了!
倒是小苗子咽了一下口水,上前說了一句公道話“爺,按照我們府上的規矩,伺候你挑選衣物的時候,是不能笑的!”因為爺選衣服的時候,一個不滿意,就極不開心,看見有人笑那還得了?
這下,太子爺剛剛炸起的毛,終於被摸順了。不豫的看著他們,涼涼道“給爺傳令下去,爺娶親,太子府所有人都必須笑容滿麵,興高采烈!若是讓爺看見誰麵色苦惱,皮笑肉不笑,或是笑容僵硬,爺扒了他的皮!”
“是,爺!奴才這就去傳令!沐浴的水已經備好,您還是先去吧!”小苗子頂著滿頭的大汗開口。爺從小就很難伺候,這次的難伺候已經到了史無前例的地步了!
這下,太子爺終於滿意點頭,一甩袖,去了浴池。
然後,接下來的很多天,太子府的下人們都在練習如何發笑,才能讓他們的太子爺感到高興,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浴室之中,太子爺在浴池裡頭泡著,小苗子在外頭候著,星爺在裡麵抱著一籮筐的零食一邊哭一邊吃著“嗷嗚……”主人,你成親了星爺可腫麼辦啊!
君驚瀾睨了它一眼,懶懶笑了笑,沒理會。
閉目養神,又似乎忽然想什麼,飛快睜開魅眸,趕緊從浴池中站起來“小苗子,爺發現那一件禮服,似乎比爺方才選的更好看一些,你拿來給爺重新換!”
“……”小苗子直挺挺的暈倒!
星爺憤恨對著他扔桃核!剛剛舉爪,他陰涼的目光就掃了過來,星爺咧開狼嘴一笑,舉著桃核看向天空,啊,這個桃核為什麼長得那麼不一樣呢,為什麼長得那麼特彆呢?矮油,主人,你還看著星爺做什麼,星爺隻是研究一下植物,沒有想扔你!
太子爺揚手一揮,一塊薄薄的刀片就到了他的手上,那真是太子爺最愛的,修剪指甲的刀片。
微微一擲,對著小星星童鞋扔了過去。
星爺倉皇逃命“嗷嗚!”主人,你謀殺!
太子爺冷冷哼了一聲,涼涼道“爺隻是研究一下這玩意兒的射程,沒有想扔你!”
“嗷嗚嗚嗚……”
……
赫連亭雨給澹台凰打扮完畢,天已經快亮了,這妝容,真真是極用了心。還將磨碎了孔雀翊,加上晶亮的寶石,製成的胭脂。給澹台凰渡了一層眼影,在眼尾處高高的挑起,顯得她一雙美眸動人晶亮,真正是魅惑眾生,頗有埃及豔後的味道。
倒是澹台凰看完,先是滿意的笑了笑,又開始調侃道“母後這般認真又是為了哪般,這路上數十天,兒臣又不是不梳妝洗臉,到時候豈不是都毀了?”
“但你離開漠北的時候,必然要是最美的時刻!這個妝容,成雅也是會的,到了北冥,就讓她給你補一個吧!”赫連亭雨說著,眸中竟然滲出了淚光,是極不舍的神情。
澹台凰難得溫順的笑了笑“母後放心,兒臣很快就會回來看你的!您快去休息吧,父王恐怕等急了!”
赫連亭雨一聽,倒還嬌嗔了一聲“你這丫頭,竟敢調侃你母後,該打!”
話是這樣說,與澹台凰笑鬨了一陣,卻已經帶著下人施施然出去了。倒不是真的為了與夫君溫存,而是要去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東西沒有準備好。
澹台凰對著鏡子看了看,對自己這幅模樣,也是極為滿意的。倒是成雅看著梳妝台上的那盒眼影,笑著道“公主,王後對您可真是極好的,那盒眼影啊,整個天下也恐怕就隻有這一盒呢,是早年南疆供奉的,可惜南疆現下已經覆滅了,所以這也算是絕品了。王後這麼多年沒舍得用,今日可是全給你了!”
澹台凰笑了笑,沒說什麼煽情的話,卻極小心翼翼的將那盒胭脂收好。
就在這會兒,門口有下人來報“公主,二皇子妃求見!”
二皇子妃?
澹台凰微微挑眉,很快便知道了來者是誰!嫁給她那二王兄的,不就是那朵純潔美麗的白蓮花嗎?她現下來做什麼?
成雅憤然道“公主,彆見她,誰知道那個一肚子壞水的女人在打什麼鬼主意?”
“不,讓她進來,不讓她進來,才不知道她想打什麼鬼主意呢!”澹台凰道了一聲,下人領命,當即出去請人。
她總覺得,娜琪雅這一來,是想對她說什麼。而澹台凰,也是真的想除了她,那女人留在漠北,都能爬了二王兄的床,殊不知哪日就算計大王兄,有毒的蠍子,大王兄心善不忍下來,她不介意代勞!當然,也要看這娜琪雅識不識趣!
那娜琪雅一進門,仍舊是一身華服,卻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那一份張揚,頭上的刻的字已經不必再顫著繃帶,但是她從前總是露出高高額頭,現下也隻能剪了一叢流海遮擋著。她進門之後,淒然的掃了成雅一眼,輕聲道“公主,你能讓她先出去嗎?”
“嗯!”澹台凰點頭,示意成雅出去。
成雅剁了一下腳,不情不願的出去了。而澹台凰還坐在梳妝台前沒有動,極為悠閒的將鳳釵插入發間,不論是姿態,還是儀容,都是端的極好的,一副很不將麵前之人放在心上的樣子。或者,也就是為了刺激娜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