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凶悍之逃嫁太子妃!
他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完,整個場麵陷入一種詭異的沉寂。
四下冷肅,冰封千裡,寒芒萬丈。
身為主角的楚玉璃,陷入了巨大的震驚。從來淺淡而從容不迫的麵色,生平第一次有了龜裂的痕跡,流露出一種淡淡的詭詫,或者說是驚嚇。
而在澹台凰心中日漸猥瑣,越發不複往日高大上的太子爺,這會兒倒是找回了他平日那睥睨狂傲的調調。
扯下披風,行雲流水一般往地上一鋪,隨後看好戲一般,好整以暇的坐了下來。扯了人皮麵具,支著精致的下巴,似是等著莫邪講故事,來娛樂一下他老人家的心情。
隻是那雙狹長魅眸,正以極為刁鑽的角度,悄悄的打量四周的環境。
冰山,八方高崖,沒有任何生物的痕跡。而他們就在正中間,風走西南,卻時而不時掃向西北。這樣的情景,似乎在哪裡見過。不,一定是見過!而且,天生對危險的敏銳性,讓他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魅眸半闔,長長的羽睫遮住眼底的陰影。開始思索,這情景,到底在哪裡……見過?
澹台凰沒太注意他的異樣,而對於莫邪的問話,她知道這個世界是有很多不能用科學解釋的東西的,比如蒼狼聖劍。所以這會兒莫邪說能操控人的夢,她也並不完全不信。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擦掉易容的痕跡,隨後也往地上一坐,和君驚瀾一起等著。
楚玉璃原本心下沉重,滿懷驚疑,但偏頭見那兩人都是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態,不由覺得有點好笑,也撩起衣擺,坐了下來。倒也因為他心中太亂,竟沒有注意到此地的異樣。
或者說,他已經注意到了這風的走向很奇怪,但心底鬱結之下,並未多想。
三個人乖寶寶、好學生一樣並排坐著,貌似莫邪就是那教書先生,而他們全部等待著被上課。
這般情態,成功的讓努力展現著自己高深莫測的莫邪,嘴角一抽,拿得很高的腔調,不得已放了下來。看著他們三個人,冷哼了一聲,偏過頭看著虛空。
看了很久,都沒說話。
半晌之後,君驚瀾狹長魅眸忽然睜開,似乎有流光閃過,快的叫人看不見。
旋而,唇角噙著懶散的淺笑,漫不經心的伸出如玉長指,低著頭,不知道地上畫什麼,有點雜亂無章的圖,澹台凰伸長了脖子看了一眼,沒能看出什麼所以然來,旋而無趣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他這般畫,莫邪自然也扭頭看了他一眼,皺眉上前來,似乎是想看看他在畫什麼。
他腳步剛近,君驚瀾卻忽然一甩袖,一塊薄冰如利箭飛馳而來,急速覆蓋,遮住了他手下的圖。
旋而,好整以暇的抬頭,懶洋洋的看向他,閒閒笑道“小輩的幾句情話罷了,前輩也要偷看麼?”
澹台凰心裡一陣詭異,那明明是一堆鬼畫符,什麼情話?但是他不想讓莫邪看見,這個卻是一定的。是以她沒有拆穿,很配合的用一種極鄙視的眼神看著莫邪!
莫邪聽了君驚瀾這話,又收到澹台凰的眼神,嘴角又是一抽,估摸著是自己多心了,這小子就是再聰明,也不可能懂他們天機門的秘術和陣法。是以緩緩收回了目光,接著等著。
他不看了,君驚瀾便又接掀開了薄冰,接著寫寫畫畫,頻率掌握的極好,不疾不徐,不快不慢,半分都不令人懷疑。唇畔也一直噙著一抹淡笑,倒是一副十分悠哉淡然的模樣……
過程之中,楚玉璃也看了他一眼。同樣沒看懂他畫的是什麼,心卻微微下沉。君驚瀾絕對不會是在這種危險的情況下,做無聊之事的人,這讓他心下的警覺更多了一分。
澹台凰心裡是奇怪的,但是她並不蠢,所以也不問君驚瀾在做什麼,免得引起了莫邪的關注。
於是,頗為悠哉悠哉的仰頭,看著扭著脖子,似乎整個人的目光,已經被定格在虛空中某一方,整整半天沒動的莫邪,充滿了人道主義關愛的問“你的脖子扭了嗎?”
莫邪“……”
“咳咳……”楚玉璃失笑。
太子爺手上動作一頓,也險些出了茬子,薄唇扯起了些哭笑不得的弧度。
但是莫邪卻很難高興起來,他幾乎是有點咬牙切齒的瞪了澹台凰一眼,十分惱怒道“閉嘴!”
澹台凰被打擊了一下,也正是心煩!頗為不耐煩的白了他一眼,十分鄙夷的道“你以為我想跟你說話?你自己故作深沉,問了一大串問題,讓我們心中充滿了好奇的等你回答,結果等了半天,你屁都沒放一個,扭著脖子被雷劈過一樣站著,我當然是要關心你的脖子是不是扭了,要是這樣的話,我批準你扭著頭跟我們講話,請不要再傻鳥一樣篤著了謝謝!”
澹台凰這話說的極不客氣,可以說莫邪長這麼大,成名這麼多年,就沒有受過這樣的鳥氣!
他憤怒之下,一甩袖,一道內力便對著澹台凰的方向打了過去。澹台凰抬手便反擊,可詭異的是,她發現自己明明提起了十分力道,最後打出去的隻有三分!
她心中咯噔一下,而君驚瀾和楚玉璃也與同時飛快出手,三道內力交融,一陣彩色波光閃過,這才算是化解了莫邪是這道內力。
澹台凰覺得不對,楚玉璃也發現了不對,淺淡朗眸微微皺了起來。
而君驚瀾則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低下頭繼續畫了起來,果真如此……
澹台凰和楚玉璃詫異之中,一起抬頭,皺眉看向莫邪,等著對方的解釋。他們的功力,竟然隻能發揮三層,但之前卻並無半分中毒的跡象,甚至在動武之前根本感覺不到,那麼這一切,都隻能解釋為莫邪在其中動了手腳!
莫邪冷笑了一聲,對他們二人的反應,自然是頗為滿意。然而看君驚瀾還在地上畫,他的眉梢不由得皺了起來。
而那低著頭被他關注著的人,依舊也是頭也不抬的寫寫畫畫,似乎已然感覺到了他的目光,慵懶的聲線帶著薄薄笑意,緩聲笑道“看來,我們是進了前輩的陣法!太子妃,既然橫豎都是死,死之前爺便給你寫一封數千字的情書,可好?”
澹台凰自然曉得他這會兒是在盤算著什麼,便也十分配合怒目圓瞪,頗為嫌棄道“小命都還在人家手上,你還有心思寫什麼情書!”
說完又對著莫邪一聲暴喝“你這個卑鄙小人!”
嗯,裝的很像吧?
吼完之後悄悄對著君驚瀾使了個眼色,太子爺收到這眼神,幾不可見的勾唇表示讚揚。
很像,很好。
莫邪被澹台凰這樣憤怒的指責之後,冷冷笑了聲,懶得再看他們。他一點都不擔心君驚瀾知道陣法的破解之道,因為天機門有規矩,任何人都不能將門內的機關陣法告知非門內之人,師父已經飛升,如今天機門隻剩下他和無憂,他們兩個都不是會背叛師門之人,所以他毫不擔心!
楚玉璃離的很近,看見君驚瀾在畫,卻並不知道他在畫什麼,也並不知道他有沒有解決之道。眉心微蹙,沉吟了片刻,輕輕歎了一口氣,微微笑道“師父,這是你我之間的事,與他們無關,請師父放他們離開!”
莫邪皺眉,幾乎是有點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惱怒的指著君驚瀾道“那小子要是死了,這女人就是你的,你居然叫為師放了他們,你是傻了嗎?”
楚玉璃一怔,他從來都知道自己的師父不是好人,但卻沒想到能聽見這樣一句話來,尤其還是當著她的麵。
也就在他怔忪之間,一道蒼老中帶著浩淼正氣的聲音,遠遠傳來,那聲音中帶著嘲諷和冷意,不屑的道“莫邪,天下間會試圖用這種方式得到心愛女人的,恐怕隻有你一人!”
隨著這一聲冷嘲落下,一襲白袍的老者落地,他一身白,和莫邪那一身黑形成鮮明的對比,仿佛是兩個極端,在冰山之中巋然而立。
而這會兒,君驚瀾依舊低頭在地上寫寫畫畫,就在無憂老人來了,莫邪的注意力被轉過去,不再看他們三個之後,他指腹一轉,手下的動作徒然快到了極致。因為速度太快,在與雪的擠壓摩擦之下,已經帶出了絲絲血腥味飄散在空中。
這是時間,也是生機!
澹台凰和楚玉璃不懂陣法,也幫不了他,便也按耐住了不看他,以免將莫邪的注意力引了過來。
兩人都抬起頭,看著對立在風中的兩人。
莫邪桀桀笑了一聲,那雙蒼老而渾濁的眼中有些濕意,陰涼道“君無憂,你總算是舍得回冰山了!”
“噗……”澹台凰一個沒忍住,噴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