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令我無所畏懼!
第五十一章
天明時,崔明皓出發了。
他的住所就在“藥”附近,是城南前些年新開發的高端住宅區,綠化極好。
當他開著那輛低調的黑色轎車從地下停車場駛出,小區對麵的24小時便利店裡,有人目送他遠去,撥通了電話。
“隊長,他上路了。”
此刻天際才泛起魚肚白,路上的車輛也還少得可憐。
又過了二十分鐘,支隊的大廳裡,李敬從電腦前抬起頭來,“崔明皓剛剛經由收費站駛入平滄高速。”
林長野一直立在窗邊,望著茫茫夜色不知在想什麼,聞言轉頭,“好。”
“那你快去找宣月吧。”
林長野點頭,走之前拍拍李敬的肩,“關鍵時期,全天待命。”
“明白。”
——
宣月已經很久沒有坐過公交車了。
城市高速發展,短短幾年時間內,地鐵線路從兩條發展到十幾條。不開車時她也多半坐地鐵,公交車似乎成了學生時代的遺留物。
天還沒完全亮起來,宣月已經等候在某個公交站台前。
某一刻,手機上收到一條消息。
上車。
她抬起頭來,看見晨光中迎麵駛來的8路公交車,它由遠及近,緩緩停在站台前,向她敞開大門。
宣月跳上車。這條路線去向郊區,早班車人很少,隻零星坐著幾位乘客。
她的目光落在最末一排靠窗的位置上,有人靜靜坐在那裡,一身黑色夾克,頭戴同色棒球帽。見她上車,他微微抬起帽簷,兩人在半空中視線相遇。
下一刻,宣月默不作聲走向尾座,坐在他旁邊。
她仔細盤算著他們究竟有多久沒見麵了,半個月還是一個月?但其實根本不用算,每天數著日子,答案早就在腦子裡了。
那幾名乘客要麼是下夜班,要麼是早起,全都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無人注意車後方的兩個人。
宣月側頭看了林長野一會兒,“怎麼胡子都沒刮?”
“熬了一宿,沒時間刮。”
“二十七天沒見麵,好不容易見一次,還邋裡邋遢的。”宣月靠在椅背上長歎一聲,“你就不怕色衰而愛弛?”
林長野“我不靠臉吃飯。”
“那靠什麼,靠內涵?”宣月低聲問,然後輕笑了一聲,湊近了些,“還是靠體能?”
“……”
林長野側頭看她片刻,想說時間緊迫,彆開無關緊要的玩笑,可視線落在她眼瞼下方,到嘴邊的話也像霧一樣被風吹散。
宣月的皮膚很白,黑眼圈也比一般人更明顯。
接近崔明皓之前,她看著健健康康的,如今掛著兩道淤青在眼下,疲態儘顯。
林長野沒問為什麼,他心知肚明,做臥底的誰能睡得好覺呢,夢裡都怕說漏了嘴。
他問“吃早飯了沒?”
“沒有,接到電話就來了,哪有時間吃飯。”
話音剛落,林長野拉開夾克,拿出一隻捂得嚴嚴實實的食品袋。
……豆漿和包子。
宣月忍不住笑起來,伸手接過,抱著豆漿摩挲半天。
林長野問“怎麼不喝?”
“舍不得喝。”她慢慢地說,“怕喝完就該下車了,不知道下一次見麵要等到什麼時候。”
說這話時,宣月低頭看著手中的豆漿,聲音又輕又低。
下一秒,身側的人倏地伸出手來覆住她,緊緊握住那隻纖細的手。他握得很用力,喉頭微堵,明明想說的很多,最終開口卻是一句“很快。”
公交車駛出三環,窗外從街景變成欲漸茂盛的林木與田野,一輪紅日躍上枝頭,將天光照得一片敞亮。
“昨晚你走後,袁立在酒吧裡聽見崔明皓和薛強說話,似乎是對你起了疑心。”
“我哪裡出錯了嗎?”
“應該不是。”林長野眉頭深鎖,思索著什麼,“酒吧裡太吵,袁立又不敢靠太近,沒能聽清全部。但他說崔明皓認為你做事縝密,善於觀察環境,似乎還提了句和他很像。”
“和他很像?”宣月一怔,有些納悶,“一黑一白,哪點像?難道我看著像個不法分子?”
“問題就出在這裡,你不覺得崔明皓一點也不像亡命之徒嗎?”林長野緩緩道。
“……是不太像。”
“這些日子你觀察出什麼了?”
宣月開始思考,語速也變得很慢,想一點說一點。
“酒吧裡不做黃和賭,沒有小姐出沒,看似一切正常。”
“至少一樓是正常的,賣酒、蹦迪,乾乾淨淨。所以一樓的生意都是經理黃子健在打理,他本來就是做這個的。”
“二樓偶爾會有奇怪的人出現,看著不起眼,但不起眼才更有問題。”
林長野問“什麼問題?”
“來酒吧的都是尋歡作樂的人,男男女女都會精心打扮,沒有人會刻意把自己拾掇得像個隱形人。”
宣月回憶著。
“這個月我見過兩次,都是在淩晨十二點之後,幾個人拎著黑色手提包上了二樓,走的時候包留下了,帶了個人走。”
林長野“帶了個人走?”
“對,是上個月才來阿皓身邊的人,二十歲出頭,他們叫他小華。”
“涉黃?”
“不像。小華看著身體不好,人也其貌不揚,還有點畏畏縮縮的。”
林長野皺眉良久,“前段時間我們收到風,這個月有一大批藍冰進入平城,渠道暫時未知,但已經散了不少貨。”
宣月張了張嘴“你是懷疑——”
“你見到怪客的日期是哪兩天?”
“我想想……應該是7號和17號。”
林長野眼神一沉,“8號晚上,城北一家叫紅椰林的夜總會逮到了幾個溜冰的,因為舉止太怪異,被人舉報的。”
宣月“……”
如果真是販|毒,那阿皓不會有好下場。
她仔細想想,又動搖了。
“但是那群人走的時候,兩手空空,反倒是來的時候拎了包。或者阿皓隻是買家,是毒|販送貨上門?”
林長野默不作聲。
好半天,他凝神道“盯著那個小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