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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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澤村內,烈日炎炎。
村西處的雷澤山山麓邊,臥著一個庭院,庭院外圍泥牆的部分牆皮已經脫落,露出牆裡乾燥的土塊。庭院內的瓦房倒是依然堅毅聳立,但牆上也已痕跡斑斑。
一株高約兩丈的雷樹,綠意盎然,突兀地立在庭院內水池邊,仿佛是這座庭院唯一的生機。
毒辣的夏日陽光透過雷樹闊大綠葉的縫隙,照撒在這個破舊的庭院內。雷樹下,一個約摸五歲的小女孩正在水池邊清洗著衣物。
隻見她細小的手腕握著木槌,在石板上用力地捶打著衣物。
距離月底還有十天,祖母下個月的藥還沒有著落。
內屋傳來祖母胡氏壓抑的咳嗽聲,顧輕舟內心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上月輕舟已將家中僅剩的值錢物品當賣掉了,父母及祖父去世地突然,且家中也無其他親戚。
隔壁李叔家雖然會定期接濟一番輕舟家,但這個月不知何故,雷澤山深處的野獸恍若絕跡。獵不到野獸,李叔家也頗為艱難,輕舟自是不方便打擾。
說起來也頗為怪異,雷澤村已臥居雷澤山旁數百年,村民皆以捕獲雷澤山中野獸為生。據村中老人說,百年之前,雷澤山上的野獸種類和數量繁多。運氣好時,在山麓處便能捕獲一些小型野獸。
但近百年以來,雷澤山中野獸數量不斷減少。到輕舟之父這一代,雷澤山外圍野獸形跡全無,村中獵人隻有深入雷澤山內圍乃至深處才能有所收獲。
特彆是在四年前雷澤山出現了一場異象之後,林中野獸就更為鮮少,連雷澤山內圍都十分難尋野獸蹤跡。
而這個月,村中獵人哪怕深入雷澤山深處也無法狩獵到野獸。沒有野獸,也就意味著村中大部分村民失去生計。
一時之間,村中人心惶惶。
隻是輕舟卻顧不得這些,眼下她最著急地,是如何掙錢幫祖母買藥。
輕舟快速把石板上捶洗好的衣物放入木盆中清洗,以清除皂角搓洗後殘餘的泡沐,衝洗三遍後,盆中已無餘沫。
輕舟便用力擰乾衣物放入木盆中,用木舀舀水淋在石板和雙手上,清洗乾淨,再把木盆推動著挪到了院中竹竿下方。
輕舟用毛巾擦拭乾淨竹竿,然後再站上石凳,踮著腳把衣物晾曬在竹竿上。
一老一小的衣物已布滿補丁,且被洗得褪色發白。
輕舟用力展開衣物,待晾曬完成,額上已是細汗密密。
此時正值晌午,距離輕舟為祖母熬藥做飯的時間,還剩約一個半時辰。
輕舟想了想,回到了裡屋,幫祖母起身如廁,再燒了壺熱水為祖母細細地擦拭了身子。
待擦拭完畢,輕舟在屋前坐了會兒,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她來到院內,踩著一直架在院牆上的木梯,爬上了院牆,采摘了幾片雷樹葉子。
再來到水池旁,把樹葉清洗乾淨,拿來乾淨的竹籃放好,用白布蓋住,便提著竹籃離開了院落,往村中走去。
輕舟的目的地是村中的陽大夫家。陽大夫是雷澤村唯一的大夫。
如今輕舟毫無賺錢的法子,隻能想著去山中采些藥草和野靈芝出售換錢,或是如果采到陽大夫需要的草藥,也可直接與他換取治療祖母心疾所需藥材。
但輕舟對藥物並不熟悉,隻對祖母常服用的那幾類藥物有所了解,所以此次前去陽大夫家,是想要借閱一番陽家的《草藥大全》。
輕舟曾經在陽大夫家翻閱過這本書,《大全》對草藥的繪製十分細致,哪怕輕舟這樣的門外漢也可按圖尋藥。
這也是輕舟能想到的唯一的法子,隻是擔心陽大夫猜出自己意圖,怕自己太過冒險而不予借閱。
雷澤村南麵環靠雷澤山,整個村落沿著雷澤山外圍成半月形分布。
輕舟家位於雷澤村最西部,去往陽大夫家大約需要兩刻鐘,耗時不長,來回隻需花半個時辰,足夠輕舟趕回家為祖母熬藥做飯。
灼灼夏日,村中的石板路上行人稀疏。
輕舟走了一會兒,臉上及手心已全是汗珠。她把竹籃從手心移到胳膊肘,怕手心的汗打濕了雷樹葉子。
“陽叔在家嗎?”
輕舟把竹籃放在陽大夫家門前的石階上,敲著陽大夫家的門。一會兒,門內傳來腳步聲。
門環輕輕搖動,一側門由內打開,一位少年從門內走出。
“輕舟來啦,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