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輕舟繼續攀爬了近萬階梯之後,輕舟隻覺得腳下沉重得仿佛墜著百斤石塊,而身側的霧氣也已經濃得可見度不足半米。
輕舟認真聽了一會兒,發現赤衣男童在身後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顯然已經是攀爬不動了。輕舟用力抬起右腳,再次踏上階梯,但此時輕舟的動作已經十分緩慢,仿佛是在做一個慢動作一樣。她隻覺得用力抬起腳一寸都需要耗費全身的力氣,更不用說需要邁上這三寸高的台階。
聽見輕舟還要繼續往前攀爬,赤衣男童有些著急,他急衝衝地開口,
“喂,你……你叫什麼名字?”
輕舟想了想,還是告訴了他,畢竟按照現在的情況,他定能入選昭一宗的正式弟子,就算現在不說,以後他也會知曉,
“我叫顧輕舟。”
赤衣男童點點頭,有些磕巴,
“我……我知道了!我叫歐陽子都,你……你要記住我的名字,我一定會追上你的!”
輕舟楞住,但還是回應了他,
“我記住了,子都。我在前麵等你!”
赤衣男童有些開心輕舟的回應。其實他之前在登記處的時候已經聽到了輕舟的姓名以及她自報的靈根,他知道前麵的女孩叫做顧輕舟,是靈根值滿值的變異雷靈根,而且輕舟年僅六歲。
變異雷靈根,千萬年難遇。
哪怕是整個清靈域,也從未出現過。
他今年七歲,是火木雙靈根,且兩個靈根的靈根值均達到了七十以上,火木本為伴生靈根,所以他的火木雙靈根哪怕是與一些精純度稍低的五行單靈根也可一較。
在歐陽家族裡,他一直是受到核心培育的對象,是族人們口中的天才。
直到遇見了輕舟。
他才真正明白了父親曾告誡過自己的一句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切莫驕縱自滿。
歐陽子都在族中便一直用藥浴淬體,他的體力和筋骨力量都強於常人。自昭一宗白袍弟子下令登山之後,他便一直緊隨在輕舟的身後,他看見這個年僅六歲的小姑娘一直前行,不喊累不喊苦,同伴落後了,她也會細心叮囑。
歐陽子都突然有些羨慕,族中與他同齡的小孩天賦皆不如他,而族中長老和父親也一直讓他勤奮修行,莫要貪玩,所以歐陽子都一直刻苦修煉,在族中幾乎沒有玩伴。
等到他跟隨著輕舟攀爬了數萬級階梯之後,他終於感受到自己體力不支,可能短時間內無法繼續向上攀爬了,聽著前方的聲響,輕舟竟然還要繼續往前行進。
他十分詫異,自己是因為族中傾心培育,花了大量的藥材讓他淬體鍛脈,才能夠勉力爬行到這個位置。但看輕舟的打扮,足以猜測處她僅一介村女,此時她竟然還有力氣!
歐陽子都突然十分想要引起輕舟的注意,哪怕是讓她記住他的名字也好,所以他終於忍不住,還是開口喊住了輕舟。
沒想到她竟然還溫柔地回應了自己,歐陽子都十分開心,大大的眼睛裡滿滿都是愉悅,藏也藏不住,全部溢了出來。
“那你往前走吧,我一定會趕上來的!”
輕舟應聲,轉了轉手腕上的號碼牌係帶,抬起腳來,繼續往前攀爬。
輕舟感覺到自己腳下的吸力又產生了一次質的變化,從一開始的如十斤石塊、二十斤、…、百斤石塊,吸力不斷增加,此時輕舟所在的階梯之上,吸力仿若有著千斤石塊懸著一般。
接下來的每一級階梯,輕舟至少需要花費數個時辰才能攀上,腳下的負重感已經臻至極境,輕舟額頭上青筋蹦出,牙齒咬緊,極其緩慢地一步一步地往上行去。
而議事堂中,輕舟此刻的畫麵清晰地呈現在一麵漂浮在空中的水鏡中。除了這麵水鏡外,議事堂中還懸浮著數十麵水鏡,水鏡中分彆映出各段階梯上的情形。
而水鏡前,掌門、各峰峰主或長老皆坐在刻有雲紋的玫瑰椅上,左側均擺有一桌案,桌案上放置著一厚厚的書冊、一疊白紙和筆墨硯台,仔細看來,那書冊竟是與之前登記處白袍弟子手中書冊一般大小。
場中修士大部分的目光集中在第一麵水鏡上。
昭一宗招收弟子,二十年一次大範圍的招收,而這二十年間,又會在第十年的時候進行一次小範圍的招收。
今日則是昭一宗二十年一次收徒試煉的第一日,也是水鏡中六百三十一位孩童攀爬攀雲梯的第一日。
而第一麵水鏡中,正是這攀雲梯的最後一段,鏡中僅輕舟一人,她的手上懸掛著一個號碼牌,五百四十二號。
往常的收徒試煉中,至少在前五日,長老們都不會打開身旁桌案上的名冊。因為幾乎沒有一個孩童,能在第一日便行至這攀雲梯的最後一段。
但此刻,場中絕大部分長老打開了桌案上的書冊,開始在書冊中找尋一個號碼。
五百四十二號。
陣峰的一位長老率先翻到了這一號碼所在的書頁,隻聽他輕輕念出聲來,
“顧輕舟,六歲,變異雷靈根,滿值。”
場中大部分長老也聽到了他的輕聲呢喃。
到底是高階修士,自是比之前登記處的白袍弟子與慕容睿等人更為沉穩,他們麵上不顯,但內心已是驚濤駭浪。
變異雷靈根!
昭一宗自建宗以來,從未出現過具有變異靈根的弟子!
而掌門衛宗華自拿到手冊時便已知曉這一消息,心情到底是比這些長老平靜了些,但平靜過後心底處又湧上無比的興奮。
眾人紛紛向第一麵水鏡中的輕舟看去,發現她正站在攀雲梯的最後一段上,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