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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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蠻橫的語氣,輕舟愣住,但她沒有轉頭看向嬌喝聲的來源處,而是捏緊了手中的黑色手鏈,目光灼灼地看向白發老者,朗聲詢問道,“前輩,請問這條黑色手鏈需要多少靈石?”
白發老者仍舊緊閉著雙眼,對嬌喝聲同樣置之不顧,白色的胡須微微抖動,掉落一些泥塊,“不過是老夫在枯死的雷樹樹樁中找到的一條手鏈,甚至連下品靈器都算不上,你若要買紫劍,這手鏈就做添頭送你了。”
輕舟從儲物袋中取出二十塊下品靈石遞給白衣老者,“那就多謝前輩厚贈了。”
一旁驕橫的姑娘見輕舟和老者都將她忽視得徹底,徹底暴怒,她何曾受過這樣的冷待,她身形一動,揮動手中的長鞭直接朝著輕舟掃來。
輕舟本就對這位驕橫的姑娘留意了幾分,此時見她竟然直接揮鞭傷人,也起了幾分惱意。
這個姑娘看著約莫十二、三歲的樣子,修為處於引靈7層,身著一身粉色法衣,法衣上鐫刻了不下數十個陣法。她手持一條紅色長鞭,麵容長得嬌軟可愛,卻沒想到竟會隨意對人下如此狠手。
輕舟抿了抿嘴唇,眼神中多了幾絲凝重,自己的修為僅引靈三層,對方比她高了四個小境界。她左手捏緊黑色手鏈,右手從攤位上取過紫色長劍,將靈力同時通過十二正經和八脈彙聚在手中紫色長劍上,迎上揮掃過來的烈火長鞭。
烈火長鞭帶著耀目的火焰,與輕舟手中的紫色長劍碰撞在一起。雖然輕舟在修練《引雷決》之後,靈力的爆發速度足夠快,這迅速的反擊已經發揮出了她丹田內儲備的幾乎全部的靈力,但奈何烈火長鞭的主人修為高於她,兩件碰撞在一起的兵器散發出劇烈的靈力波動,讓本就靈力所剩無幾的輕舟瞬間氣血上湧,嘴裡吐出一口鮮血。
輕舟隻覺得渾身經脈都在疼痛,靈力波動對身體造成劇烈衝擊,但好在經脈應該並無破損,體內的靈力運行還算順暢,輕舟用手擦乾淨嘴邊的鮮血,重新積蓄靈力,準備應對對方接下來的攻擊。
果然,烈火長鞭的主人見自己運用了七成靈力發出去的一鞭竟然沒有將輕舟打倒,她跺了跺腳,氣惱地哼了一聲,手腕再次一揚,此次一擊竟用足了全部靈力。
輕舟忍住喉嚨湧上來的血腥味,催動丹田,將丹田裡的所有靈力向十二正經和八脈湧去,她瘋狂地將丹田裡湧出來的靈力在經脈中循環流轉,仔仔細細地搜刮自己殘留在經脈裡的靈力,哪怕一絲一毫都不放過,從足底、腿乾、背脊、前胸到……腦部,對,還有腦部!輕舟不斷加大搜刮力度,隻聽得仿佛“啵”地一聲,輕舟一直堵塞著的頸部人迎穴和腦後天柱穴瞬間被這股靈力打通,原本從丹田裡流出的小股靈力也不斷壯大,最後竟彙集為輕舟靈力全盛期般大小。
在輕舟不要命一般地搜刮靈力的過程中,她的丹田越發灼熱,仿佛被什麼東西在炙烤著一般,輕舟感覺到自己仿佛進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頭部穴位的打通讓她仿佛能夠更加清晰地感知自己體內的經脈分布和構造,而向她急速揮來的烈火長鞭也好像被放慢了數倍,慢到輕舟能夠清晰地看到這條長鞭的揮動軌跡,甚至能夠看清這條正快速運動著的長鞭表麵的每一條紋路。輕舟隱隱覺得自己能夠預測出長鞭的下一個移動方向。
看到輕舟本就靈力所剩無幾,對麵粉色法衣女子竟還發出近乎十成修為的一擊,歐陽子都、徐佑軒和李穩三人均麵色一變,奈何李穩還沒有修為,徐佑軒的身體孱弱,歐陽子都的修為也僅引靈三層,無力抵擋粉色法衣女子的攻擊,即使他身上有一些保命的寶物,也根本來不及施展。
此時散攤集市入口處緩緩走入一銀袍雲紋的男子,看見這一幕也忍不住變了臉色,自家妹妹素來蠻橫無理,對人下手也無輕重,對麵的小姑娘看著才六、七歲左右,修為也僅引靈三層,若真受了妹妹這全力一擊,隻怕會經脈儘斷,性命堪憂!
銀袍男子雙手結印,正準備施展術法擋住自家妹妹的烈火鞭,卻驚訝地停住了動作。粉色法衣女子同樣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隻見原本應該被烈火長鞭擊中的輕舟,以一種詭異的角度避開了迎麵而來的長鞭,她的身體後仰到極致,烏黑的秀發輕輕拂過地麵上的塵埃,一張精致純淨的小臉緊緊地繃著,雙手張開,仿佛隨時準備騰空飛起。
歐陽子都三人也愣愣地看著輕舟,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等到輕舟重新恢複站立,身形有些不穩地晃動,三人才急忙上前扶住輕舟,環繞在她周圍。
怎麼會……怎麼會!即使她資質再好,也不過是引靈三層的修為,為什麼能夠躲得過自己的全力一擊?!粉色法衣女子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她神情沮喪地後退了一步,咬緊了下唇,這難道就是那人對她另眼相待的理由?不,他是自己未來的師傅,誰也不能從自己的身邊搶走他!
粉色法衣女子雙眼閃過一絲狠毒,今天絕不能讓她活著回到昭一宗!
護著輕舟的歐陽子都三人隻見眼前的粉色法衣女子神色一再變幻,最後她突然抬起頭來,雙眼散發著濃濃的殺意,三人渾身戒備,歐陽子都暗中念動法決,隻待粉色法衣女子攻來,便使出父親給自己的保命寶物。
正當雙方對峙的時候,“步玉!”一道帶著斥責之意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歐陽子都四人轉身看去,隻見一身著銀袍雲紋的昭一宗弟子自散攤集市口疾步走來。他麵如冠玉,身形修長,此時正滿臉不認同地看著粉色法衣女子。
“哥,你怎麼來了?”粉色法衣女子不情不願地收回烈火鞭,嘟著嘴道。
“我若不來,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你殘害同門?”銀袍男子怒道,“往日裡念著你年紀尚小,父親和我才對你多加縱容,卻沒想到你竟膽大到想要誅殺同門!”
“那又如何!她不過是引靈三層的修為,憑什麼能得到他的另眼相待!我才是他將來的真傳弟子!”步玉憤憤不平,眼裡全是不甘和恨意。
“步玉!我以為你雖驕縱蠻橫,但卻至少能對自己有著清晰的認知!你修為高於她,是因為你年長她七歲,若她是你這個年紀,修為早已遠超於你!你不好好反思自己為何修為進展遲滯,卻反倒以暫時的領先沾沾自喜,甚至成為你看不起人,乃至想要殘害他人的借口!”銀袍男子滿臉失望地看著自己的妹妹,“我真替你感到羞愧!他也不會想要你這樣的弟子!”
步玉何曾受到過自己兄長如此嚴厲的斥責,而且還是當著這麼多外人的麵,她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甚至覺得兄長太過小題大做,一陣陣委屈湧上她的心頭,“你竟然為了這個外人訓斥我!我……我才沒有你這樣的兄長!”步玉雙眼含淚,陰毒地瞪了顧輕舟一眼,就疾步跑出散攤集市。
銀袍男子看了一眼自家妹妹跑遠的身影,搖了搖頭,便轉過身來對著輕舟四人抱歉地說,“我乃土棱峰弟子步斐,舍妹太過頑劣,真是十分抱歉,我回去定當好生管教她。”他看向輕舟,“你便是新進弟子顧輕舟吧?你可還好?”
輕舟忍住不斷湧上喉頭的血腥味,她感覺自己渾身的經脈都在疼得叫囂,四肢已經癱軟地沒有一絲力氣,隻能倚在歐陽子都的手臂上勉力支撐著站立。
但到底不是眼前這位銀袍修士的過錯,而且對方已是淬體境的修為,又是內門弟子,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輕舟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事。
可歐陽子都絕不是這般能吃虧的性子,他緊皺眉頭,語氣帶衝地說,“你看她這樣子能好嗎?我們不過是逛一逛散攤集市,便遭到莫須有的攻擊,而且還是來自同門的攻擊!我們定要將此番遭遇訴諸執法堂,求執法堂的長老給我們一個公道!”
步翡臉色一變,原以為這幾個初入昭一宗的弟子較好拿捏,所以他才透露自己的身份,想要震懾對方,不再計較此事,卻沒想到這個弟子竟如此不知好歹。
步翡微微一笑,“師弟說笑了,不過是同門之間的切磋,就不必驚動執法堂的長老了。還不知道這位師弟的名諱?”
歐陽子都不屑一笑,雖然他年齡尚小,身高還不足步翡的肩膀,但氣勢竟絲毫不弱,“步翡,我知道你心裡打的什麼主意,你雖是土棱峰峰主之子,但也不至於能在昭一宗一手遮天,而且你妹妹步玉潑辣蠻橫,在昭一宗橫行霸道,早已有不少弟子怨聲載道,我們若將此事上報於執法堂,長老們定不會放任不管!”歐陽子都看著眼前的步翡,大大的眼睛閃過一絲輕視,“原本伯父一直對你讚賞有加,現在看來,也隻是一個仗勢欺人的小人罷了!”
步翡神思一動,昭一宗年長他一輩,又有侄子為今年的新進弟子的,好像隻有那一位,他定定地看著歐陽子都,忽然笑了一笑,“子都何出此言,舍妹的確太過頑劣,待回到昭一宗,我定當帶她前來謝罪。”說罷,步翡從儲物袋拿出一枚玉簪,遞給輕舟,“這是青玉簪,可抵練氣境修士的全力一擊,此次便送予輕舟小友,以表歉意。”
歐陽子都毫不客氣的接過步翡手裡的玉簪,塞進輕舟的懷裡,“不過是一隻青玉簪,輕舟剛才可是險些喪命!步翡,你忽悠誰啊?”
步翡苦澀一笑,又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土遁符,“此乃家父曾經繪製的五階土遁符,以輕舟小友現有的靈力,可在通明境修士手中逃過一劫,便贈與輕舟,還望切莫怪罪舍妹。”
歐陽子都冷哼一聲,接過土遁符遞給輕舟,“這還差不多。”
步翡抽了抽嘴角,“那我就先行一步。”
輕舟微微點點頭,歐陽子都愛理不理。
等到步翡離開,歐陽子都三人才關切地詢問輕舟身體有恙,待確認輕舟隻是受了些輕傷之後,四人也不想再逛了,準備離開坊市回昭一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