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聖之上!
程浩問“林兄弟是第一次來燕城吧?”
流雲風點了點頭。
“那就難怪了,十幾年前拒魔火山噴發,從岩漿之中噴出一隻沉睡在山體之中的七階炎熔獸來,這隻炎熔獸不但毀掉了燕城之外數十個小鎮,還用熾熱焰息熔通了拒魔山,魔國境內的魔獸大量湧入大周境內,等發現它們的蹤跡時,魔獸已遍布燕城方圓百裡的山林之中了……”
“後來還是鎮守燕城的流雲耀將軍召集眾多儒門高手將這隻炎熔獸鎮壓,用鐵水灌注封堵了岩洞,出動大軍清剿侵入大周境內的魔獸,才保住了燕城,可惜魔獸繁衍極快,捕獸隊也是在那時候成立起來的,杜三哥是當時最早的捕獸人之一,也是馴化第一頭三階閃雷獸的人,這十幾年間,杜三哥捕捉的閃雷獸,算上這一頭,已經足足有一百頭了。”
臉上由始至終沒有過笑容的獨眼冷哼一聲“一百頭閃雷獸,按正常算軍功,三哥早就已經是燕城將軍了,至少也是九品督門,要不是那鴻福康搶了三哥的功,哪輪得到那些酒囊飯袋壓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想當年玀族攻城,杜三哥可是守城義士……”
杜三眉頭一皺,“獨眼,少說幾句。”
轉頭朝流雲風說“林兄弟見諒,我這些兄弟一喝多就愛發牢騷。”
流雲風微微一笑,知這杜三為人謹慎小心,不願在初次見麵的陌生人麵前過多暴露自己的底細。
他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閃雷獸,隻見它在暴雨之中滴水不沾,隱約散發一層淡淡光暈,藍寶石一般的眼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張開,正盯著他看,透著凶意和野性。
那幾根插入它身體之中的漆黑鐵針不時地放著藍色電弧,導入地下,使它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失去了。
程浩見他神情,笑著說“林兄弟還是第一次見這引雷針吧?放心,這是杜三哥的獨創秘法,專門用來對付這種閃雷獸的,沒有了獸角上的魔晶,再加上這引雷針鎮住,它不過就是一頭大個頭的烈馬罷了,等回了城中,好好調教一下,就能成為城中守軍的坐騎了,調教的好的話,一根一根地拔去引雷針,到時四蹄生電,迅疾如雷,騎著它一日千裡,可威風了!”
流雲風驚歎道“杜三哥能發明這種馴獸之法,著實令人大開眼界。”
儒門六藝之中也有禦術,但也隻是駕禦普通駿馬的騎術,像這種禦獸馴獸之法在儒門經籍中可見不到,都是這些捕獸人在實戰之中用血和性命換來的寶貴經驗。
杜三淡然一笑,臉上並無自傲之色,問“聽林兄弟口音,是京城人氏吧?”
流雲風對這個杜三越發地多了一絲佩服,他已經儘量地將口音掩去,沒想到還是被這個謹慎的漢子聽出了破綻。
“杜三哥好見識。”
杜三笑了笑,“燕城有不少來自京城的達官貴人,富人商賈,聽得多了,多少能聽出來些,林兄弟孤身一人千裡迢迢來到燕城,身邊並無護衛,還隨身帶著一位北原女奴,想必是身懷絕藝,出身名門世家的貴族公子吧?”
流雲風心中暗歎,這個杜三的眼光,簡直是毒辣,故意說穿,自然是借機提醒他那幾個粗心的隊友。
果然,杜三此言一出,所有正在吃烤肉的漢子全都停止了進食,放下手中烤肉,神情全都變得謹慎拘謹起來。
程浩酒也醒了一半,望向賀蘭雪,終於發現她灰塵掩蓋下的頭發,隱約透出一絲金色來,“林……林公子,她真的是北原女奴嗎?”
得知他身份的瞬間,連稱呼也變了,不敢再與他稱兄道弟。
流雲風暗自感歎,在大周境內行走,貴族子弟的身份的確能帶來很多的方便,拋開流雲姓氏不提,哪怕跟京城貴族沾上一點邊,平民和罪奴都不敢抬頭平視,更何況稱兄道弟,就算他不在乎,被其他在乎身份等級的貴族們看見,分分鐘能以大周律法處置他們。
原本輕鬆自在的氛圍在杜三道出他身份時,已蕩然無存。
見他點頭,幾個捕獸隊的漢子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全都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流雲風分明看見,這眼神之中,夾雜著恐懼,敬畏,還有一絲仇恨。
所有人的熱情瞬間降到了冰點。
時間過得特彆漫長,好不容易雨停了,杜三等人起身告辭,臨走前,杜三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出言提醒,讓他沿著官道走,不要輕易入林,免得再遭到其它魔獸的襲擊,幾人拖著閃雷獸,漸漸地消失在遠處。
流雲風目送他們離開,心中暗歎,看來他這次來燕城任這知縣,要麵對的麻煩,怕是不少。
收拾行裝,將賀蘭雪橫放在馬背,牽著馬,緩緩朝燕城的方向走去。
……
城南數十裡的官道上,南來北往的商賈旅客車馬載著貨物,由財主雇傭的高手護衛著,駛向燕城。
每隔一段距離就能看見衣衫襤褸,沿路乞討的乞丐,不時能看見街道兩旁有餓得暈倒在地的老人和婦孺,偶爾能看到散落在路邊的零星白骨和孤墳。
越接近燕城的南城門,平民越來越多,大多麵黃肌瘦,神情悲淒,拉著獨輪車,帶著僅有的家當,向南而去。
城郊外方圓幾裡之地,樹木被砍伐一空,大片良田荒蕪,無人耕種,長滿野草荊棘,望眼所見,滿目瘡痍。
高達十米的燕城城牆,殘破不堪,上麵插滿了延綿浩蕩的彩旗,隨風飄揚,都是用珍貴的綾羅彩緞裁剪而成,上麵繡著精致的花紋圖案。
遠遠望去,燕城就像一朵開在荒漠裡豔麗之花,透著一股詭異的虛假。
城郊護城河的河邊,一個瘦弱的小女孩正抱著一隻小獸在哭,她手裡拿著一把匕首,幾次想要刺向懷裡正舔著她臉頰淚水的小奶狗,卻幾次停下了手,抱著它蹲在河邊哭。
流雲風停下腳步,遠遠地看著這一幕,想起遠在京城的妹妹流雲妍,她也是這般年紀,哭起來也這般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