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電話被掛斷了。
陸羨洲眼神一寸寸暗下去。
他沒有上前，將手上順帶下來的披肩，扔進了旁邊的醫療垃圾桶，走進電梯，緩緩和那個身影隔絕開來，直至消失。
心裡終於空掉了。
留出了位置。
他撥通了家裡的電話。
“喂兒子——”
“您昨天找她了？”
那邊的陸夫人頓了一下。
她聽懂什麼意思後，語氣尤為不喜，“怎麼，你還要為她和我吵，你自己說隻是養著玩玩兒的，從來沒見你帶回來過！”
“還想我對她多好？”
“你這幾年為了這個女人，還少被你爸爸訓嗎，我對她說幾句錯了？”
就是完全不還嘴。
挑刺兒都沒點意思。
她還以為宋檸之做了什麼虧心事，對她的話沒半點反應，昨天她從到那個房子，從頭到尾沒說幾句什麼好話，這姑娘也就這麼受著。
陸夫人想……
自己讓宋檸之走，連張像樣的支票都沒拿出來。
其實她帶了，總歸是想著不給就不給，看看這姑娘的反應，多讓人吃點虧也好。
但宋檸之就這麼答應了。
就思考了幾秒鐘。
陸夫人又勸自己不必心軟，這些年，陸羨洲給宋檸之砸了多少資源，沒有上億也有千萬了，那些東西她倒是抓的牢，現在億盛都把她當搖錢樹。
還缺錢嗎？
“以後她不會進陸家一步。”
陸羨洲語氣淡淡，“你一直逼我訂婚的事情——”
“我同意了。”
陸夫人突然安靜下來。
隨即狂喜。
“真的？！”
“那我馬上……”
陸夫人突然停下來，頭一回沒有被喜悅衝昏頭腦，通話還在繼續，她心裡七上八下的，覺得兒子完全和她想象的不一樣了。
放在以往……
陸羨洲即使一個人搬出去住。
也不會說結婚。
他曾經在十五歲，就立下自己的豪言壯語，極度追求自由主義的臭屁小孩兒，一直到後來慢慢成熟，接手公司後沉澱下來……
不婚主義也沒改變。
不，改變過。
陸夫人陡然記起，前幾年陸羨洲在家裡宣布——自己要帶宋檸之回家。
那次，她私下第一次找了宋檸之。
對她提出了“要求。”
那時的宋檸之，還心思擺在臉上，心裡不安和怒氣，都是明目張膽的，但也沒有嗆她這個長輩，隻是故意不說話膈應她。
後來……竟然也沒有告狀。
這件事，在陸夫人心中埋了個種子。
所以後來沒再為難。
但好巧不巧，沒多久，陸羨洲卻臨危受命去國外出差，陸氏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危機，這不得不擱置這場“家庭會議”。
可等到陸羨洲回來——
他再沒提過這件事。
從那以後，他整個人變得沉默寡言，甚至對人冷漠至極。
也對陸家明裡暗裡安排的相親、婚姻，表示出了更大的排斥和抵觸，偶爾有和父親在書房極力爭吵的行為，陸羨洲是冷靜的。
他老子才是氣憤的。
他們倆鬨個不停，卻也沒讓陸羨洲鬆口安家。
但現在……
他主動提出訂婚。
“你……舍得把她送走了？”
陸夫人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問出這個問題，聽上去很奇怪，她明明可以問兩個人分手，也可以問兒子是不是玩膩了。
但話到嘴邊就如此。
“如果您一定要這麼多問題……”
陸羨洲發現這麼久，自己都沒有按樓層的電梯，也沒有人上下，他指尖頓了頓，按下負一層的按鈕，“我可以直接結婚。”
“您和爸滿意就好，我會好好對自己的妻子。”
如果不是她……
誰都可以。
他會學著當一個丈夫、或許……父親，保證自己不會有任何其他的心思。
“什麼叫我和你爸滿——”
陸夫人心頭一緊。
電話掛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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