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不知是從誰開始的,每位獄卒都會偷偷給劉青他們暗中加菜,送饅頭,以還諸位大人禮遇之恩。
你給我麵子,我自然會還你麵子,獄卒也是人,明麵幫你我不敢,暗中塞點東西還不是小意思?
再加上柳正鈞沒被撤掉,風平浪靜,眾人也就鬆弛起來。
張武和馬六也一樣。
打開木桶,熱氣騰騰,表麵看上去全是粗糠,用力一鏟下去,儘是雪白的米飯,下麵還埋著肉菜。
把一碗香噴噴的飯菜放入牢中,兩人作揖道:
“大人慢用。”
“多謝二位,不知兩位小哥尊姓大名?”
劉青客氣地抱拳問道。
“小人牢頭,馬六。”
“小人獄卒,張武。”
“老夫記住了。”
劉青認真點頭。
張武和馬六對視一眼,再次作揖才走開,心裡除了歎息還想笑。
大人物也怕死。
入了天牢,什麼人格,什麼尊嚴,一文不值!
縱使你是朝堂大佬,也得給我盤著,客客氣氣說話。
不過,你若把這位尚書大人的話放在心裡,覺得對方會感激你,來日必有厚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同樣的話,他問過所有獄卒的名字。
隻是用這種辦法施恩於你而已。
免得你腦子抽筋迫害他。
主掌天下官吏升遷的大佬,如今身陷牢獄,能拿得出來的本錢,竟隻剩下“畫大餅。”
張武都不知道該悲還是該笑。
一路分飯下去,官犯們一個比一個客氣,稱兄道弟,恨不得拔草為香,立馬結拜。
張武也客氣,要買酒的給酒,想吃零嘴的給你拿來,但隻限於牢內。
讓傳話的,讓帶信的,讓從外麵往牢裡拿東西的,一個不應。
偶爾有人想打探外界的消息,張武隻會看心情回兩句。
“武哥兒,我有一件事想問一下,你放心,不涉及任何秘密。”
五品鹽運使渴求道。
張武點頭。
“大人請講。”
“我有個同僚,河東郡下的永安知府,大家戲稱他為胖頭魚,按理講這牢中應該有他一個位置才對,怎麼現在都沒見到他人?”
“胖頭魚?”
張武和馬六麵麵相覷,儘管不知道這廝大名叫什麼,卻曉得這家夥被孫千戶剪成了人棍而死。
至於他招沒招背後的人物,那就不得而知了。
“這家夥背後是劉青?”
張武眼皮一顫,心裡抽起了冷氣。
尚書大人長得鬆風道骨,滿麵正氣,看上去猶如文壇大家,儒雅書生,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仗義每是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對百姓最狠的不是屠城將士,而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劉青倒了,這胖頭魚失去靠山,豈能不倒?
儘管知道這廝的下場,張武與馬六卻不約而同道:
“什麼胖頭魚知府,我等不曾聽聞。”
“我們隻是小小的獄卒,對朝政大事尚且不清楚,又哪裡知道什麼胖知府?”
“你們……”
鹽運使大人心裡恨得咬牙。
剛剛你們對視,明明就知道胖頭魚的下落,卻不肯說,實在可惡。
但他可不敢把心裡的不滿露出來,否則你便是第二個國子監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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