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龍賜的模樣相當淒慘。
發絲淩亂,麵色蒼白,整個人像是蒼老了幾十歲,臉上布滿皺紋。
即便他精神駕馭物質,催動血肉,胸口前後通透的傷洞也恢複得極其緩慢。
張武吸收了他一點血肉,但並未傷他元氣。
如今生命力流逝成這個樣子,除去過度透支,便是又被人吸了。
“你遇到修煉嗜血魔功的高手了?”
張武微微蹙眉,將一顆前些日子煉製的無上補元丹彈出,質地宛若黑色金屬,沉重如鉛,散發著一種醇厚的幽香,乃是他最新研製的大補藥。
陳天生的嗜血魔功登峰造極,張武攝取他頭顱的秘密後,自身魔功也達到了前無古人的程度。
嗜血魔功和種魔訣,兩種功法都可以吞噬他人生命。
一種速成延壽。
一種長線釣魚。
經過張武的日夜參悟,融合他這些年行走江湖得到的一些其他吸功法門,憑借天馬行空般的想象力和靈感,已形成一種更高級的功法。
姑且命名為吞命訣。
與他斂息藏身的天心訣,算是同一級彆的功法。
讓他能夠將吸收來的血肉功力,在掌心裡凝聚成生命血珠,摻雜各種補充生命元氣的千年靈藥,成功煉製出了大補丹。
可惜得是,這生命血珠無法長存,三息之內便會蒸發掉。
這便導致張武很難用血珠煉藥,動作慢點便消散完了。
況且他也不是魔頭,總不能想煉藥了就隨便吸彆人,肆意殘害無辜。
總得有恩怨的才好下手。
這便又增加了難度。
導致他想煉製延壽藥物,遲遲沒有結果。
好在最終想出個妙招,在生命血珠凝成的刹那間,快速滴在一顆武靈丹上麵,殘留下一些生命物質,再用這顆武靈丹煉藥,搞出來一爐補元丹。
張武也進行過其他嘗試。
讓程狗直接吃下生命血珠。
但效果幾近於無。
狗子修煉過嗜血魔功,本就是靠吸收血肉延壽的,達到一定程度,再吸收血食也無用了。
不過張武有得是時間。
隨著他不斷的探索,修為的精進,或許將來能讓身邊的朋友們全都長命三百歲……
而回到眼前,周龍賜不疑有他,將無上補元丹一口吞下,藥力化開,頓時令他精神一振,氣色紅潤了幾分。
調息半晌,將胸口的血洞修複,他才心有餘悸說道:
“這葵魔宗不愧是魔道大教,領地上真是高手如雲,邪惡無比,怎麼好像人人都會嗜血魔功一樣?”
“你想多了。”
張武搖頭道:
“會嗜血魔功的就那麼十多人,都是葵魔宗的長老,你是無上宗師,你的對手實力也不會弱,會嗜血魔功很正常。”
“不,我剛剛遇到一個不是無上宗師的家夥,也會嗜血魔功,狡猾無比,我胸口的傷勢便是他弄的,伏龍樹也被他抗走了。”
周龍賜惱怒不已,顯然吃了大虧。
其實出來混江湖,殺伐打鬥,除非你是陸地神仙,能夠提前幾秒預知福禍,否則修為境界的差距,是可以用“偷襲”來彌補的。
大宗師未必不能殺無上宗師。
你藏在暗處陰他,出其不意,無上宗師沒有任何準備,那便是活靶子。
但你若暴露了自己,讓無上宗師注意到你,在明麵上對戰,大宗師沒有任何機會,一切手段都是笑話。
“會嗜血魔功的大宗師?”
張武心有所感,恐怕是遇到熟人了。
不過。
“一個大宗師抗走伏龍樹,恐怕也保不住吧?”
“他確實沒保住。”
周龍賜點頭說道:
“後來又冒出個黑衣人,讓那大宗師渾身瘙癢,丟掉古樹滿地打滾,把自己撓得血肉模糊,我想著古樹要緊,沒理他,又去追那黑衣人,交手時震碎他的頭套,是個白發白眉的老道士,結果此人也會嗜血魔功,我蒼老成這樣,便是拜他所賜。”
“陳!鴻!嶽!”
張武一字一頓說出三個字。
伏龍古樹可是葵魔宗的立足之本,他作為宗主,當然要保伏龍樹,絕不容許被人搞走。
不過,他以宗主身份帶走伏龍樹,其他大教的人不會善罷甘休,還會找上葵魔宗去,這伏龍樹也是屬於宗門的財產,不歸他個人。
隻有隱藏身份,悄悄順走古樹,這伏龍樹才能變成他自己的。
“吞吃國產,中飽私囊……有一手。”
張武失笑。
葵魔宗真是無可救藥了,連宗主都已放棄,開始挖自家根基,豈能不崩潰?
“你且在此療傷,守護我兄弟,我去去便來。”
張武吩咐一聲,身形如電,好似閃現,連殘影都沒有,兩個閃爍便消失在院子裡。
人明明已經走了,但在周龍賜的感知中,張武還盤坐的屋頂上,有血有肉,正靜靜注視自己。
揉了揉眼睛,他心裡忍不住驚悚。
直至他凝神看去,才看清楚屋頂上殘留著一團人氣,凝而不散,仿佛張武真人還坐在那裡。
強大,神秘,鬼神難測,順逆由心。
這便是他對張武的感覺。
“若他真是長生者便好了,傍上這樣一個無敵存在,當不了天下第一,當個天下第二,也不錯。”
……
院牆外麵,張武靜靜站立。
運轉天心訣,收斂精神氣息,通過魔種,感應了片刻周龍賜的思想變化。
確定這廝被自己控製了,能夠影響到他的思想,張武才邁步離開伏龍城。
……
伏龍山脈,巍峨雄渾,一座座巨嶽高峰林立,雲霧繚繞。
人們所說的大亂,也隻是一小片區域內熱鬨,相比遼闊無垠的大山,人類很渺小,猶如一群螞蟻在活動。
一場流血大戰仿佛已經落下帷幕,不少高手都往大山外走去,許多人帶傷,還有的用藤蔓和樹枝,編製出擔架,抬著斷退斷胳膊的傷者,義憤填膺,一路臭罵,卻又無可奈何。
見張武此時才往山裡走,眾人紛紛側目,嘴角掛起譏笑。
江湖中講仁義,有道德,懂禮貌的隻是少數,大部分人出身草莽,沒受過什麼教育,喜怒哀樂毫不掩飾,莽撞粗魯沒素質。
張武不會與這些人一般見識,修為越高,他越覺得這些人可憐,與牛馬無異。
碌碌無為,一輩子沒出路,稍微見到一點大場麵,便會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四處給人吹噓,以此來滿足虛榮感。
有些家底的,老了,還能整一副棺材,黃土一埋,什麼都沒有。
沒家底的,草席一裹,亂葬崗挖個坑埋了,至此無人問津。
循著精神感應,張武很快便在一個山坳裡,找到了全身是血的梁文柏,盤坐在地,身上布滿抓痕,衣服似爛布條,一道道血痕像獸爪摳出來的,可見他撓得有多用力。
見有人過來,正抓撓胸口血肉模糊的梁師兄,抬頭一看,立時驚愕。
“孟師兄?”
自乾掉四長老陳到之後,張武回了大乾,梁文柏回葵魔宗當了核心弟子,兩人一彆已有二十多年。
“梁兄,彆來無恙。”
梁文柏暗運功力,警惕問道:
“楊霜是怎麼死的?”
“被你捅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