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受,十分難受,這是從水中冒出頭後段青的第一感覺。
突然被王叔丟落河中,鼻子耳朵都進了水,嗆得他整個腦袋懵懵的。
段青用雙手用力的劃著水,想向岸邊遊去。
但是此處河流流速雖然不快,但是身處河流的正中央,水流的力道十分驚人,段青幾乎毫無抵抗之力,便被水流帶著飄向下遊。
他想側頭去看看橋麵的情況,但是背上背著的行李和黑鍋,成了他此刻最大的負擔。
因為背著這些東西的緣故,他的頭幾乎隻有半個露出水麵,一側頭便嗆了一大口水,什麼也沒看到。
雖然那口鍋現在可能會讓他丟掉小命,但是段青心裡卻沒有把它丟掉的想法。
那是爹送給他的東西,出門後這幾天,除開做飯和睡覺的時候,他都是鍋不離身,一直背著,就像是穿一件衣服一樣。
無情的河水,帶著段青越飄越遠,他用雙手不停的劃著,雙腳一直擺動,以保持著身體不下沉。
可即便如此,他仍舊很難擺脫水流的拉扯。
看準了岸邊的方向,段青埋頭奮力的遊著,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快要絕望時,雙腳終於踩到了河底的泥沙。
當段青終於達到河岸之時,他一下子虛脫到累趴在岸邊,趴在地上不停地喘著粗氣,配著背上的一口鍋,現在的樣子像極了某種生物。
片刻後,他掙紮著想要站起來。
他心中始終還想著王叔他們的安危,雖然知道自己現在回去可能也幫不到什麼忙,可是他做不到丟下他們自己一個人跑掉。
但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身體現在好像不聽使喚一樣,任憑他如何用力,就是無法撐起身子。
剛剛在死亡的陰影下,他完全是拚了命的用力,現在一緩過勁兒來,感覺渾身沒有一處不酸痛。
幾次嘗試著起身失敗之後,段青的臉重重的摔在了泥沙上,虛脫得昏了過去。
當段青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是傍晚。
此時雖然四肢還是酸痛無力,但是好歹能站起來走動。
他往上遊的方向看了過去,依稀能看見石橋的輪廓,但是看不清上麵到底什麼情況。
“王叔他們還在那,我不能丟下他們!”段青固執的喃喃道。
於是他顫顫巍巍的邁開了腳步,沿著河流往上遊方向走去。
落日的餘暉從他前方照過來,把他的身影拉的很長,不管怎樣,他必須要回去看看。
“王叔,秀才,等著我,你們一定不能有事。”
大約半個時辰後,段青終於回到了石橋上。
而此刻橋上除了他便再無他人,或者說再無他物。
橋上一個人影都沒有,所有人都已消失不再見。
看著橋麵上零散的血跡,段青心中隱隱有了答案!
但是他無法接受現實,無法相信不久前還活生生的人,現在就這麼沒了!
呆呆的凝視那些血跡,他的心好像被一個大錘猛錘了一下,眼淚無聲從眼眶中流了出來,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王叔,死秀才,張大哥程大哥你們在哪兒!
段青失控地痛苦大喊,對著風中怒吼。
之前答應和王叔一起去魯州城,段青雖然一時有些不適應突如其來的改變,但是對未來還是有美好的憧憬,充滿希望,希望著有一天衣錦還鄉。
可是現在王叔吳文一行生死未卜,就剩下自己一個人又該何去何從!
在橋上哭喊了許久,發泄完失控的情緒,隨之而來的是陣陣迷茫與空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