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段青時,他很高興,恨不得立馬上去找段青一訴衷腸。
他鄉遇故知,這是何等人間樂事。
然而在龍舟上聽段青講述其經曆,聽到段青一路奇遇不斷,他的想法卻變了。
段青的遭遇,和他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這種反差,使得他心中對段青仇恨的種子,悄然生根發芽!
為什麼我吳文受儘苦楚,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活得不人不鬼!
而你段青卻活得這麼好,連遇貴人,還能和相愛的人在一起!
憑什麼!
雖然他心中恨段青,可一直以來都沒有表露,假裝自己還是以前那個吳文。
後來段青的種種行為,也讓他有過掙紮,甚至想過放下對段青的仇恨。
可是他做不到!
一想到自己那悲慘的過去,他始終無法釋懷。
所以和段青重逢後的這幾天,他一直都過得很矛盾。
直到現在,段青又一次以讓他嫉妒的姿態,出現在他麵前時,他終於爆發了。
“你在其他地方享樂的時候,可有想過我吳文經曆著什麼!”
“我吳文這些年活在地獄,不人不鬼,憑什麼你就順風順水!”
“你說話啊!”
吳文麵目猙獰,眼角淚水無聲滑落,衝段青咆哮道。
段青呆呆凝視著吳文,沉默少許,歎了聲氣:“一入修行路,何來無辜魂!”
“秀才,世間不幸之人,不止你一個!”
說到此處,段青不禁有些唏噓。
他不清楚吳文這些年到底經曆了什麼,以至於性情大變,但他又何嘗未經苦楚呢!
吳文以為他這些年過得很滋潤,其實個中艱辛,隻有他自己知道。
爹娘因他鬱鬱而終,數次經曆生死,甚至有時半隻腳都踏進了鬼門關。
不止他,還有笙兒,也是個可憐人,在被他收留以前,不知吃了多少苦!
“哼,你少在我麵前說風涼話!我吳文這些年所經曆的,豈是你那些小磨難所能比!”吳文已幾近癲狂,完全聽不進段青勸解。
段青思緒有些飄散,感慨道:“歲月如斯,已經發生的無法改變,我等能做的,隻有釋懷!”
“不管我們曾經經曆過什麼,最重要的,是還記得走過的路,初心不變!”
“秀才,我還記得小安城外的安河、城中的胡鐵匠、糧鋪的田掌櫃,小安城中每個我認識的人,我都記得!”
“這些,你忘了嗎?”
聽段青說起小安城的事,吳文眼神有些飄忽,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可很快,其麵目又變得猙獰:“都是些螻蟻而已,有何好銘記的!”
他現在不僅不願想起在合歡宗那段往事,甚至連在小安城那些歲月,也一並否定!
段青沉默了!
他知道,吳文已經完全不是當年那個秀才!
以前的吳文,雖然有些愛耍小聰明,又愛闖禍,可卻有一顆善良的內心。
而現在的吳文,將過去的自己全部否定,隻剩下偏執!
無論他現在說什麼,都無法再挽回!
沉默許久,段青沉沉歎了口氣:“秀才,今日我最後救你一次,你且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