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禮主事人正要讓老陸摔瓦,忽然有人跳了出來。
這個人是陸老太的遠房侄子,按輩陸富康得喊他一聲二伯。
主事人莫名其妙:“他二伯,怎麼了?”
二伯和他低聲說了幾句什麼,然後拿出一張紙,還有筆,遞給了老陸。
跪在老陸旁邊的張婉約,看到紙上的內容後,臉色立即鐵青,低聲喝道:“老陸,這瓦咱不摔了!誰愛來,誰來!”
陸富康可以摔瓦,但不得繼承老宅!
這是那張紙上的內容,下麵還寫好了日期,就等著老陸簽字。
老陸慌忙擦了擦淚水,看清內容後,輕輕歎了口氣。
陸梓琪也看到了,秀眉皺了下,眼神冷冽了很多。
陸梓琪真沒想到,在陸家人集體缺席時,是她和父母為陸老太守了整整三晝夜的靈,他們卻在即將摔瓦時,拿出了這份協議。
陸富康摔瓦,隻是儘孝心,壓根沒想過繼承陸家老宅的事。
陸家老宅很值錢嗎!?
就算很值錢,年薪過千萬的張婉約、公司大樓就過億的陸梓琪、雲海商學院的副校長老陸,會在意?
他們在意的,是和陸老太最後的一絲緣分!
陸家做事,簡直是太傷人心。
二伯也有些尷尬,低聲解釋:“富康,我也是剛接到你大哥電話。我不好推辭,還請你彆介意。”
老陸點頭:“二伯,我理解你的苦心。放心,絕不會讓你為難的。”
他說著,就要拿筆簽字時,張婉約卻抓住了他手腕,冷冷的說:“不簽,也不摔!”
“婉約——”
“婉你脈痹!”
張婉約的潑婦性子上來了,張嘴就罵:“陸富康,你為什麼來這兒?”
老陸不解,卻還是回答:“是來送老太太最後一程啊。”
“我再問你,你和老太太有血緣關係嗎?”
“但她對我有撫養之恩!”
孝順了數十年的母親,原來和自己並沒有任何血緣關係,這是老陸的痛點,不想聽任何人提起,尤其在今天這個場合。
他的臉色有些猙獰,嘶聲說:“撫養之恩大於天!張婉約,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我不會聽你的!今天無論怎麼樣,我都得好好送她最後一程!”
張婉約臉色再次變了下,喝問:“我要是不明白這個道理,會和梓琪一起來給她送葬嗎?如果陸家人沒拿這份協約出來,我也就成全你卑微的孝心了。可陸家欺人太甚!這老太婆,更不是什麼好東西——”
啪!
老陸猛地抬手,狠狠甩了張婉約一個大嘴巴,咆哮:“她死了你還侮辱她!滾!!”
隨著這聲爆響,現場死一般的寂靜。
張婉約左手捂著臉,癱坐在地上,用陌生的目光,死死盯著陸富康。
倆人認識到現在,老陸都沒動他一根指頭,現在卻當眾狠抽了她的耳光。
隻為了她說出了那些話。
陸梓琪也有些傻,呆呆看著他們,不敢說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張婉約才慘笑:“好!陸富康,你敢打我。我會滾的,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你!但在我滾之前,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傻逼,你給我豎起耳朵!”
張婉約從地上爬起來,指著老陸,尖叫:“陸老太是怎麼猝死的!?是因為梓琪公司裡的人集體辭職時,她趁機躲在幕後,花錢買通記者,圍在公司門前大肆造謠生事,要毀掉今生緣!隻是她死都沒想到!安娜總裁會給梓琪親自站台,一舉破壞了她的陰謀,讓她白白砸了數十萬,卻連毛都沒得到一根!然後,她狂怒下心臟驟停!死了,死了!!”
“她的死,就是害人不成反害己!”
張婉約淚水肆意橫流,聲音嗚咽:“昨天,安娜總裁就把真相告訴了我,但我沒告訴任何人!我隻是和女兒一起,繼續陪著你守靈。我做的還不夠好嗎?陸家為什麼非得逼著我,把這件事說出來!?”
老陸呆若木雞。
陸梓琪輕輕閉上了眼。
“陸富康,你當你的孝子賢孫,老娘不伺候了!!”
張婉約猛地把身上的白衣撕下,轉身衝出人群,向南邊跑去。
村南,就是連綿起伏的山巒。
雖說肯定沒什麼虎狼,也有一條盤山路穿越其間,但也是荒山野嶺,到處是坑洞,張婉約衝動下,發生危險的概率很大。
“媽!”
陸梓琪慌忙爬起來去追。
始終站在人群裡的唐寧,也立即追了上去。
老陸抬手,嘴巴張了張,最終卻無力的垂下了手。
誰能想到,陸老太的喪禮即將結束時,會發生這件事?
但大家都能看出,張婉約絕不是在撒謊。
設身處地的想想,陸家做的確實太過分了。
陸老太的死,絕對是死有餘辜!!
“媽,媽!回來,回——”
陸梓琪追出百十米後,腳下忽然一個踉蹌,重重撲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