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驍可以對荊然笑顏相對,哪怕很清楚她下一步要做什麼。
但他對虞敏敏——
走過來要和他說什麼的虞敏敏,卻看到了他的後腦勺。
李驍完全把她當做了透明人,滿臉不懷好意的笑,牽著蕭綽的手;親密的好像戀人那樣,走向了他所在的客房區。
被故意無視的虞敏敏,卻依舊滿臉輕甜的笑意;神秘而空靈的眸子,盯著兩人的背影;但她的右手卻緊緊攥住,手指關節都開始發白。
蕭綽卻不適應李驍當前的態度。
在她的潛意識內,李驍無視她,輕蔑她,罵她是蠢貨等等,都是很正常的;但獨獨不該對她,好像戀人這樣的態度。
完全是出於某種本能,她掙開了李驍的手,就要離他遠一點。
可她剛抬腳,腳下就一個趔趄。
一股子她無法抗拒的大力,讓她重重撲在了李驍的懷裡;卻是李驍的右手,摟住了她的腰肢。
她又要掙紮時,右手裡卻多了個東西。
是個玻璃碴。
這個玻璃碴比牙簽粗,卻比牙簽更鋒利;拿在手裡後,一不小心就會割破皮膚。
這是李驍從後窗下,撿起來的。
“你給我這東西,做什麼?”
蕭綽剛問出這句話,就聽李驍低聲說:“你紮我一下。”
“紮你一下?”
“對。”
“我為什麼要紮你呢?”
“彆他嘛的廢話!”
李驍隨口罵著,微微側首,眼角餘光看向了虞敏敏:“快點!”
這才是我所熟悉的李驍——
蕭綽暗中鬆了口氣,又問:“紮你哪兒?”
“隨便——”
李驍話音未落,猛地哆嗦了下,罵道:“沃曹!你紮我這兒?”
罵聲中,他的右手在小香獸的屁股上,用力抽了一巴掌。
隨即,李驍呲牙咧嘴的樣,伸手捂著右腿的腿根處。
他看向後麵——
虞敏敏始終靜靜的站在那兒,趁著滿天星鬥,悄悄下凡的仙子那樣;夜風吹起她的白袍,隨時都能禦風而去。
“奇怪。”
“那會我把她推倒,她的腦袋重重碰在樹上時;我的腦袋,也好像被板磚給砸了下。”
“可隨後我就自己,掐自己的腿;她就沒有任何的反應。”
“我以為‘自殘’,沒有效果;才特意撿了個玻璃碴,讓蕭綽紮我。”
“可我這麼疼了,她卻依舊無動於衷。”
“她受到傷害時,我會感受到;但我受到傷害時,她卻狗屁的反應都沒有。”
“他嘛的,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李驍緊緊皺著眉頭,胡思亂想到這兒時,來到了客房門前。
他回頭看去。
蕭綽滿臉怯生生的樣子,站在兩米處。
看到他回頭後,蕭綽慌忙後退了一步;垂首,小聲:“對不起。剛才你讓我紮你時,我也沒多想;順手就紮了出去,卻沒想到會紮向你那兒。”
李驍冷哼:“你的本能反應,足夠證明,你做夢都想割了我。”
“哪,哪有。”
蕭綽連忙否認,卻又抿了下嘴角;抬頭:“好吧,我承認我。”
她剛要勇敢的承認,以前確實無數次幻想過;真要有機會為家人報仇的話,她第一刀肯定會割了他;但以後,她絕不會再有任何報仇的念頭時;李驍卻已經開門進屋,隨意的踢掉鞋子,走進了浴室。
“以後,我絕不會再有那些念頭了。因為,我是你的小香獸呀。”
蕭綽看著空蕩蕩的門口,半晌後低低說了一句,緩步進屋。
她關上房門,又看著天花板愣了片刻;才默默的彎腰,撿起李驍的鞋子,整齊的擺放在了鞋架上。
蕭綽坐在沙發上,雙手放在膝蓋中,手裡還拿著那個鋒利的玻璃碴;眸光癡癡的,盯著浴室的房門。
她在回想剛過去的那件事。
今晚,蕭綽再次見識到了,那些所謂大人物們最真實的醜陋嘴臉。
蕭綽記得很清楚,大理蕭家如日中天時;蕭君用等人提起沈家,侯家這些史傳家族時;滿臉都是崇敬,隻想跪地膜拜的樣子。
正是受他們的影響,蕭綽在耳濡目染下;潛意識內才以為,史傳八大家就是東土的脊梁。
可他們——
“除了李驍,就再也沒誰能幫那個可憐的女孩子,討回公道了。”
蕭綽又想到了,李驍右手輕撫過田雨的臉,她就“乖乖”閉上眼;好像恬靜的睡去的樣子後,嬌軀輕顫了下。
耳邊,又響起了李驍的戾聲:“我殺人,還需要證據嗎!?”
沒誰知道,李驍在對沈星輝等人,戾聲說出這句話時;蕭綽當時的心理感受,是什麼樣的。
崇拜!
這個詞,已經遠遠無法形容,蕭綽那一刻的心理感受了。
隻能說——
她願意為他去做,包括去死在內的任何事!!
這也是當沈家的保鏢,對李驍甩手開槍的那個瞬間;蕭綽為什麼想都沒想,就撲上去給他擋子彈的原因。
“李驍,我願意為你去死。”
精神恍惚的小香獸,看著“忽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李驍,低聲說。
匆匆衝掉滿身汙血的李驍,裹著浴巾剛走到蕭綽麵前,就聽她說出了這句話。
愣了下——
李驍嗤笑:“發什麼神經呢?願意為我去死人,多了去了。還輪不到你。”
蕭綽長長的眼睫毛,輕顫了下;渙散的瞳孔,迅速聚焦。
紅霞頓時滿麵。
她隻是想的入神,情不自禁說出了心裡話;可怎麼沒意識到,李驍已經來到她麵前了?
她沒因為李驍尖酸刻薄的話語,生氣。
隻有說不出的難為情,連忙站了起來。
李驍坐在了沙發上,說:“你還拿著玻璃碴乾嘛?是不是還想切了我?”
“啊?啊!”
蕭綽這才如夢初醒,慌忙抬手,把那個玻璃碴丟進了案幾旁邊的廢紙簍內。
“傻子那樣。”
李驍拿起香煙:“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豪門盛宴已經提前結束,所有參會的人;都會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李驍在衝澡時,也有了新的行動計劃。
蕭綽呢?
她已經沒了家;因田雨的死,也把原本想利用她的史傳大家們,給得罪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