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能算是鬼主意呢？這明明就是絕妙的方案。”於靜姝拄著下巴，笑著說道。
葉廷筠沉吟片刻，有些猶豫地說道：“想法是好的，但我剛剛回國，連這邊的人脈都沒有重新建立起來，更何況是去從未踏足過的香港呢？”
這時秦素雲停下了和莉迪亞話家常，轉頭對葉廷筠說道：“香港那邊，我認識不少人，有許多都是生意人。”
葉廷筠有些詫異地看向秦素雲，緊接著就聽見秦素雲解釋道：“我是這兩年才回內陸的，以前在香港那邊做了很多年生意，後來為了回國，產業基本都轉手了，就剩下一些基金什麼的，還在那邊。”
聽秦素雲這麼說，葉廷筠的想法一時倒是真的有點鬆動了。
畢竟在有人脈的情況下，生意確實是好做很多的。
他又在國外那麼多年，很清楚國外的商業運作模式，真想做點什麼，肯定是比其他人要有優勢的。
於是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大家就各抒己見，商量起了合開紡織廠的事。
其實於靜姝對布料雖然比較了解，但對紡織業卻沒什麼涉獵。
她之所以提議葉廷筠開紡織廠，一方麵是幫對方找個事乾，另一方麵，也是為了自己畢業後做生意做鋪墊。
於靜姝自己是想開服裝廠的，且這個服裝廠的作用不是為彆人代工產品的，而是為於靜姝發展自己的品牌，開發高端、中端和快銷三條不同的品牌線。
在這種情況下，有一個技術和國外一樣先進、成本卻比國外低的紡織廠作為原料供應商，當然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更彆提這個紡織廠她還可以參股。
於靜姝現在雖然懷著孕，不方便親自去開公司，但間接參與一些商業上的活動，為將來做鋪墊，她還是能應付得來的。
“其實我覺得可惜的是，明明在國內，人工成本會更低，盈利也會更高，但那些人就是太固執，不願意接受我的提議。如果他們同意我在國營工廠試行改革，這件事就一步到位了。以我的私心，我其實並不想一直在香港開廠。”
吃飯的時候，葉廷筠還在為之前的碰壁耿耿於懷。
於靜姝停下筷子，說道：“小舅舅，你覺得這些人固執，但是換一個角度想，這種固執也可以解釋為保守和謹慎。他們當然也希望能夠創造前所未有的業績，但工廠裡的製度畢竟已經十年沒有變過了，這種情況下，害怕改變也是正常的。而且他們在這件事上拒絕你，不代表他們不會在其他事上支持你。”
“你是說，申請內地販賣權的時候，他們也許會幫我說話？”
“這是當然的，不然為什麼愛卡電子廠可以順利地拿到這些權利？國內雖然很多人現在也躍躍欲試，但有錢、有人脈同時又有技術的人並不多。而且國內的消費水平有限，像是羊絨這樣的貴價布料，受眾並不多，對內銷售有賠本的風險，對外銷售又可能競爭不過歐美那些已經趨於成熟的紡織廠、渠道上也可能受到阻礙……”
於靜姝攤開手，說道：“這些風險發生的概率雖然不高，但對於一個大廠來說，一旦發生，卻可能讓很多工人飯碗不保。這種情況下，誰會願意拿自己的大本營做試驗田呢？”
“但是如果我去香港開廠，風險就會壓在我一個人的身上，其他人沒有損失，當然就不會在這件事上阻撓我了。”葉廷筠挑了挑眉毛，若有所思地說道。
“當然了，如果你還承諾，成功之後會到大廠做技術指導、分享經驗的話，那麼為你說話的人，一定會很多。而且我們也不必一直將目光放在香港，現在開工廠隻是搶占先機，賺點快錢，等到大陸時機成熟了，就可以把香港的工廠賣了套現，將主場換到成本更低的內地。”
於靜姝說起這些的時候，是神采飛揚的，一時間也沒注意到，桌上的其他人，都用一種驚奇的眼神看著她。
對於這個年代的人來說，一個虛歲剛剛二十的小姑娘，如此輕描淡寫地支配一個工廠的命運，還是有些驚世駭俗的。
於靜姝的話，仿佛一個工廠就是一麻袋大米，可以隨意倒買倒賣似的。
連秦素雲都覺得，於靜姝比她年輕的時候更有魄力。
有這樣一個人主導著談話，原本隻是一時興起的話題，就變成了格外嚴肅認真的商討。
到最後，一群人誰也沒打退堂鼓，做好了計劃，就準備開乾。
等於靜姝把葉廷筠一家送上去往上海的火車之後，秦素雲就已經開始聯絡起自己在香港的朋友了。
相比之下，於靜姝除了出了些主意，出了點錢之外，並不用操心其他的事，倒還算是挺悠閒的。
不過這個冬天，不僅僅是葉家迎來了轉變，千家萬戶都隨著改革開放，不知不覺地產生了變化。
北京短期內雖然沒有多出什麼私人企業，但擺攤做私人小買賣的人卻多了起來。
畢玉和耿蘭課餘時間，也去西單那邊擺起了地攤。
不過後來好像是因為某次遇見小流氓，湊巧被單俊平碰見了，兩個人搭夥的攤位就變成了三個人。
在此期間，葉廷筠的申請也順利地審批了下來，拿到了內地販賣權。
於靜姝、秦素雲、葉廷筠三人合開的紡織廠，也正式在香港開設了起來。
到了臨近春節的時候，一群人才終於有空歇一口氣。
而此時此刻，於靜姝腹中的胎兒，也終於有了些存在感。
這天，於靜姝坐在床頭，看著將耳朵貼在自己小腹上的霍旬，微笑著問道：“聽見什麼了？”
霍旬抬起頭，搖了搖頭，有些鬱悶地反問，“她什麼時候會動啊？”
“應該再過一兩周就會動了。”於靜姝學心理學，有基本的醫學知識，“而且下個月，寶寶的聽覺就發育完全了，能夠聽見聲音了。”
霍旬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於靜姝的肚子，說道：“為什麼我覺得你的肚子比其他人要小？”
“第一胎顯懷沒有那麼快的，沒有生育過的人，肚子上皮膚有點緊是很正常的呀！再說了，要那麼大的肚子乾嘛呀，太大了到時候遭罪的還不是我？”於靜姝說到這，突然擰了霍旬一下，說道：“快彆說這個了，我本來就害怕！”
霍旬摸了摸於靜姝比之前圓了一點的臉，沒告訴她，自己其實也很害怕。
上次陪於靜姝去醫院聽胎心的時候，他其實聽見了婦產科那邊的慘叫聲。
從那以後，他就時常會控製不住把同樣的場景聯想到於靜姝身上，有的時候甚至會在半夜驚醒。
但他一想到阿姝肯定會比自己更害怕，就更加不敢把自己心中所想，透露給她了。
於靜姝本來隻是和霍旬開個玩笑，卻發現他的表情逐漸變得很凝重，便忍不住在他眼前揮了揮手，問道：“你怎麼了？想起什麼事了？臉色這麼難看。”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