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於靜姝轉念一想,上次吳桂雲和胡英衛的事,就因為調查組的意願是鼓勵人民群眾監督貪腐,而沒有立刻解決。
眼下既然風向是不許農民進城務工,她如果以自己的名義舉報,難免就會被人懷疑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公然反對新規定。
畢竟就算是打官司,利益相關證人的證言通常也不采信呢!
秦姝最近雖然因為新聞和報紙名噪一時,但她的公司本身卻也屬於目前不受待見的私企,在這種時候,未必能占什麼優勢。
想到這,於靜姝也沒急躁,反而打算等耿蘭回來,再一起商量對策。
她的念頭的腦海裡轉了轉,抬頭看向霍旬,說道:“你再給潘大哥打個電話,問問他那個親戚的電話號。”
霍旬也沒問於靜姝想乾什麼,就又一次給潘成慶去了電話,把對方親戚的電話號問了出來,抄在紙上遞給了於靜姝。
“本來還想輕鬆幾天,看來這些人就是不讓我輕鬆……”於靜姝拿到號碼,立刻就要去拿起話筒撥電話。
這時霍旬說道:“你有什麼計劃可以指揮我來乾,設計時裝的事我不明白,其他的事我還是能幫上忙的。”
於靜姝本來還憋著一股氣,這會兒也笑了,“我還成指揮官了?”
她指著電話說道:“等我先問完潘大哥家的親戚具體做什麼買賣,再指揮你去乾活。”
說著就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一開始還很疑惑,聽於靜姝解釋自己丈夫和潘成慶是戰友之後,才打消了疑慮。
“嚇我一跳,我還尋思北京那頭找我乾啥呢?咱家買賣也沒做到那啊!”電話那頭虛驚一場,緊接著說道:“咱們家這不是在遼寧這邊嘛!有不少地方靠海,咱家就是做海貨買賣的,像那些什麼紫菜乾啊、魷魚絲、烏魚蛋、乾海參啥的,咱家都賣。”
遼寧那邊方言,有不少人都愛說“咱”、“咱們”,不知道的乍一聽,還以為自己和對方是一家的。
好在於靜姝在大院那邊也聽慣了,便問道:“那大哥你們家是不是雇了不少漁民啊?”
“那倒沒有,我們家自己沒有船,都是收人家撈上來的,能活著運輸一段時間的就就近送到飯店,不能的就做成乾貨,賣到外地。”
“我聽潘大哥說,你那也有雇的人被攆回村裡的事,有的還連車票錢都沒給退,我今天也碰上這種事了,所以才打電話過來問問。”
“你說這事啊!你們家雇人是乾啥的,人多不?”
“我們家雇的都是女同誌,到製衣廠工作的,就五六個。”
“那你人少,我前陣子雇了十好幾個呢!一個也沒來成,都給我攆回去了!”電話那頭的人歎了口氣,說道:“得虧我沒提前進貨,不然都得爛手裡!”
於靜姝便問:“大哥,你們家什麼崗位要雇這麼多人啊?”
“揀貨員唄!這邊揀貨員基本都雇海邊長大的,認識的東西多,像是那個有藍環兒的章魚、河豚啊啥的,揀貨的時候都得撿出來,不然要是送上誰飯桌了,那可就出事了!本來吧,我還打算今年擴大一下規模,每天多出點貨,現在這一下子,給我整的啥也乾不了了……”
電話那頭唉聲歎氣的,顯然是覺得可惜。
這時於靜姝又問道:“大哥,你們那邊開的工資肯定比在鄉下種地掙錢吧?那些被攆回去的人,是不是也都很想跟著你乾?”
“那是肯定啊!這年頭誰不想出來掙錢?”
“那我這裡現在有個辦法,你想不想聽聽?”
“你真有辦法?”電話那頭的態度一下子認真起來,“你說吧!我聽著。”
“是這樣的,我看咱們兩邊雇的人,本身都挺想進城務工的,但是咱們兩個要是以企業的名義給領導寫信,領導十有八九會覺得咱們有私心。與其這樣,咱們不如讓工人自己聯名舉報。”
“讓他們舉報……他們說話還不如咱們有分量呢!再說了,咱們老百姓有要求的多了,也不可能誰想進城務工,寫封信就能進城啊!”
“不是讓他們舉報進城被攆回家的事,是讓他們舉報火車票沒退錢的事。”於靜姝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群眾因為進城務工的事被攆回家可能不算什麼,要是因為這事背上債務,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債務……”
“那些老鄉的火車票錢,肯定都是你墊付的吧!按理說,這些員工還沒有參與勞動,這路費自然是預支。現在他們不來了,預支的錢卻也沒退回,這不就是債務嗎?”
“話是這麼說,可是這些人和我家長輩也認識,鄉裡鄉親的,哪能這麼乾呢?”電話那頭還有點猶豫。
於靜姝立刻勸說道:“不是讓你真的催債,是讓他們這麼寫信。把務工人員攆回去是合規的,可扣下人家的火車票錢卻不合規。而且說這些老鄉欠了債務,本也是事實,隻是咱們有良心不追著要這個錢罷了。要是大家以這件事聯名寫舉報信,上麵是一定會派人下來調查的。”
電話那頭聽說不是真的逼著老鄉還錢,也改變了立場,說道:“要是就這樣走個過場,那倒是沒啥。這樣吧,我先打電話回去和漁村那邊的人商量商量,回頭再給你答複。”
“好。”
雙方商量好了,就這麼掛斷了電話。
這時霍旬湊過來,調侃道:“領導,有什麼指示?”
於靜姝還真有活兒讓霍旬乾,於是說道:“你有空的時候就打電話回大院打聽打聽,看看大院裡還有誰家親戚朋友也遇上了一樣的事。”
霍旬沉吟了片刻,說道:“要是這樣的事發生的次數多……”
“火車上的乘務人員就會被取消協助排查進城務工人員的資格。”於靜姝聳了聳肩膀,無奈地說道:“我知道這樣相當於一竿子打死一群人,但是他們首先應該責怪的是那個貪錢的人。如果沒有乘務人員協助,估計排查的人手就會不足,到時候再想雇更多的人進城務工,就簡單多了。”
兩人正說著,院門口就響起了引擎聲。
緊接著,耿蘭就跑了進來,氣喘籲籲地說道:“我去問了鐵路局的人,人家打電話查了賬,說是火車票的錢早就退過了,賬目上都是有記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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