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一聽霍旬這麼當眾下他的麵子，頓時火了，扯著嗓子喊道：“你霍旬有本事！你有本事讓部隊開除我！你試試看！”
霍旬看老周一個人吼得臉紅脖子粗的，憤怒的心情卻瞬間平靜了下來。
和這種拎不清的人置氣，真的是毫無必要。
他淡淡地掃了老周一眼，說道：“退休沒有硬性標準，身體不好的老乾部可以提前幾年退休，我看你現在腦子問題不輕，是該提前退休了。”
“你他媽——”老周惱羞成怒，就要跟霍旬動手，卻被一群人給架住了。
攔住老周的人也都挺無語的。
這麼大歲數了，還當自己是小年輕呢？上去就想跟人家打架！
萬一霍旬還手了，這老小子今天就得交代在這！
即便如此，老周還很不服氣地在那裡叫囂，“你小子有本事和我打一架！”
其實老周之所以這麼生氣，正是因為被霍旬戳中了痛處。
他潛意識裡比任何人都明白，霍旬說的都是真的。
這個部隊更需要的是霍旬而不是他，如果非要二選一，為了安撫霍旬，領導沒準真的會安排他提前退休。
但老周一輩子在部隊裡待慣了，脾氣也是老一輩男人裡常見的又臭又硬，女人和他講道理他說自己是男人，年輕人和他講道理他說自己是前輩。
這類人，要麼你比他還老資格，要麼你比他還胡攪蠻纏，讓他吃大虧，否則道理是講不通的。
不過老周之所以說於靜姝是大資本家，也不完全是出於私心的汙蔑，而是他自己的身體雖然老了，思想還停留在自己壯年時的那個時代。
在他的內心裡，像於靜姝這麼有錢的人，那就是恩格斯描繪的那種剝削工人，自己享受的惡人。
他自己文化水平不高，根本不知道恩格斯生活在上個世紀的工業革命時期，那個時候的社會狀況和商業模式，與現在比起來早已落後得不能再落後了。
兩者根本沒辦法放在一個天平上衡量。
除此之外，老周剩餘的一些理由，也是外部世界給的。
原來，因為改革開放初期很多規定都沒那麼規範，近幾年來先富起來的一些商人，確實有人靠著一些不法手段積累了不少資本。
近期稅務局和紀委會也派了專門的工作組，專門調查這些不法商家。
一查之下，還真揪出來不少不老實的商人。
這些商人雖然不至於像於靜姝一樣，一年能有幾個億的營業額，但架不住數量多，有百萬以上資產的人大有人在。
這些人一旦偷稅漏稅，漏掉的錢就是好幾個萬元戶。
不但如此，年中因為不許農民工進城而雇不到人的企業，還有情急之下，利用偷渡到一些貧窮的地方拉人過來的。
至於靠走私工業品、電子產品起家的，更是不計其數，查都查不過來。
而之前吳桂雲汙蔑霍旬的那些事，也確實有一部分貪財的人真的做了。
可以說這些行為不端的商人，不僅帶壞了風氣，也損害了於靜姝這類正經生意人的名聲。
但無論如何，老周這種不講證據就指責的行為，也無疑是一種偏見。
用現代的話講，這就是開地圖炮，一竿子打死所有人。
霍旬因為這事，在領導辦公室裡也放下了話，要求領導必須嚴肅處理這件事，否則他就是就此退役，也絕不任由彆人詆毀他的妻子。
而在此期間，老周則一直在領導旁邊拱火，說於靜姝的公司必須要徹查，否則就是霍旬做賊心虛。
領導一看這兩邊都不配合，那肯定就是沒有調節的必要了，於是便把於靜姝也叫了過來，詢問她的意見。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老周心裡不服，覺得霍旬思想覺悟不夠，向組織檢舉了你，說你能聚集這麼多的資產，肯定是剝削了普通老百姓，謀了一些不義之財。霍旬呢，堅決要求組織為你正名，還要給老周一個教訓。”
領導說完了基本的情況，又說了自己的態度，“事到如今，我也就不和稀泥了，咱們公事公辦。”
領導看向老周，說道：“老周，這人啊，得為自己說的話負責任。你今天在辦公室一嗓子喊出來，不僅大夥兒都聽見了，咱們軍區還得特地請工作組的人去小於的公司做調查。這事兒費時費力不說，肯定也耽誤人家小於做生意，這麼多人為你勞師動眾的，要是最後發現你是信口胡說，那可就說不過去了。”
老周自己本來就死強，被領導的話一激，當即就說道：“我老周彆的比不上彆人，思想覺悟卻是足夠。他霍旬要是真的問心無愧，我立刻就脫了這身衣服，從此退休回家！”
這時於靜姝笑吟吟地說道：“周團長，話可不要說太滿了。你今天說這種大話，來日下不來台，又想我們給你台階下，我們豈不是要被大院裡的人指責趕儘殺絕？這罪名，我們可擔當不起。”
老周認定於靜姝是個搜刮民脂民膏的大惡人，一聽她說話，就立刻沒好氣地說道：“我老周一口唾沫一個釘，可不像某些奸商油嘴滑舌，你們要是真的不心虛，我也用不著你們給我台階，懸崖我也自個兒往下邁！”
霍旬聽見老周這麼夾槍帶棒的，立刻擋在於靜姝前麵，譏諷道：“事情還沒水落石出，你就急著詆毀我妻子，做了這麼沒風度的事，就彆給自己蓋什麼正直無畏的遮羞布了。”
老周一下子臉色漲紅，指著霍旬“你”了半天，到底也沒說出什麼。
從前看這小子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怎麼今天一開口就這麼噎人？
於靜姝看見這一幕，心想著這人這麼大歲數了，再被霍旬懟幾句可彆直接氣暈過去，於是便對領導說道：“既然周團長做出了承諾，我們也沒什麼好心虛的，我們隨時歡迎工作組的人蒞臨調查。”
和領導說完了話，於靜姝給了李封疆一個“放心”的眼神，這才對霍旬說道：“走吧，咱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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