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三元朝門的方向看了一眼，眉頭微微皺起。
在他前世的記憶中，平陽縣的確是經曆過一次災凍。
隻不過當時他已經去京城當了個閒散王爺，對災情並不是很了解。
事情過去了這麼久，甚至都忘記了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沒想到就是這一年。
這讓他心裡暗暗擔憂起來，也不知道封平村能不能挺過這一關。
屋子裡的小七月一向純真的臉上，似乎也帶著深思。
三天後。
封平村的冰還沒有見融化的跡象。
村子裡就有人開始受不了了。
這第一家就是隔壁的陳嬸子家。
陳嬸子的大兒子自從出走之後，就一直老老實實和自己的老爺子待在家裡。
他們家本就做農活做的少，很多東西都是小兒子從縣裡帶給他們的，現在外麵的人進不來，小兒子準備的年貨自然也就遲遲沒有送進來。
陳嬸子餓得前胸貼後背，拉著陳大爺說道：“孩子他爹，我瞧著老譚家還飄著飯香，要不要你去他家借一些米來？”
陳大爺窩在被子裡麵，翻了一個身說道：“要去你去，當初人家找你借紅糖的時候，你百般刁難，現在還想找他家借米，想都彆想，要是我啊，一粒都不給你！”
陳嬸子捂著空空的肚子，眼睛紅紅道：“孩子他爹，你就去吧，你一向跟他家關係好，就借一點點米，不然我們可就要餓死了。”
陳大爺冷哼一聲道：“不去，反正我不去，你要是怕餓死，你就自己去。”
陳嬸子朝著他一拍，“你當真不去？”
陳大爺直接閉上眼睛，裝死睡覺。
陳嬸子見著他一直都沒有動靜，實在是忍不住餓了，咬了咬牙，起身去了老譚家。
這幾天，譚三元帶著弟弟妹妹把院子裡的冰除了一些，順便把門口的冰也除了，然後每日都來鏟一鏟，地上的冰少了許多。
陳嬸子穩著身子，小心翼翼來到了老譚家的門口。
她猶豫再三後，敲了敲門說道：“小萬，小萬！”
她特地喚了譚大媽自己的姓氏，為了顯得親切一點。
譚大媽正帶著幾個小的烤紅薯，聽到聲音之後，來到院子裡，回道：“誰啊？”
陳嬸子忙露出笑容道：“小萬啊，是我啊。”
譚大媽一聽，就猜到了是隔壁的陳嬸子，臉色一沉，打開門問道：“陳嬸子，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陳嬸子低著頭不好意思說道：“小萬啊，這忽然鬨了冰災，我們家都還沒開始準備年貨，家裡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吃了，不知道能不能跟你們借一點米。”
譚大媽雖然是個老好人，但是一想到陳嬸子以前怎麼對他們家的，心裡就來氣，沉著臉說道：“陳嬸子啊，現在鬨災，誰家的東西都是省著用的，你也知道我們家人多，自己都不夠吃了，哪還有多的能借給你？”
陳嬸子一聽急了，連忙拉著她說道：“小萬啊，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幫幫我們這一次吧，我和孩子他爹年紀已經大了，受不得凍了，若是再餓上一餓，怕是過不了這個冬了。”
譚大媽看著她如此，心裡也是五味雜全。
她正準備還要拒絕的時候，譚老爹忽然走出來說道：“陳嬸子，你想要我們家的米可以，但我們也不能白借給你們。”
陳嬸子聽著，心裡有了希望，問道：“要怎麼樣才能借給我們呢？”
譚老爹緩緩說道：“之前我們來找你借紅糖，你想要我們拿雞蛋來換，一籃子雞蛋換一勺紅糖，這些可是一兩和二錢原原本本告訴我的，所以你想要來我這裡借米，那得十兩銀子換一杯米。”
陳嬸子聽著愣了一下，平常賣米大概是幾十文一斤，這一杯連一斤都沒有，哪裡還需要十兩銀子來買。
她立即明白，譚老爹這是在報仇來著。
譚老爹見著她再猶豫，忙說道：“你要是不願意的話，就快些回去吧。”
他說完，拉著譚大媽就要進屋。
陳嬸子急了，現在屋外都是冰，她又走不遠，就隻能跟譚老爹借了，“行，我買，我買。”
譚大媽和譚老爹互相看了一眼，回了頭。
陳嬸子回了屋，拿來了袋子和銀子。
一共給了譚老爹三十兩銀子，而譚老爹當真隻給了她三杯米，一粒都沒有多的。
雖然隻有三杯米，但陳嬸子依舊很開心，拿著米歡喜地進了屋。
待著陳嬸子走了之後，譚大媽朝譚老爹問道：“你怎麼突然想到賣米給她？”
譚老爹緩緩道：“當年她那麼欺負我們，我是一粒米都不想給她的，但是陳大爺沒欺負過我們啊，我總不能看著他餓死吧？這個女人愛財如命，我借著這個機會坑她點銀子，我以後有得她心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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