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古爾泰提著斬馬長刀,帶領三百親衛沿著馬蹄印追擊到了京師西北郊的這個小小的關帝廟前,還隔著一裡地,通過紛紛揚揚飄落的雪花,他看到一員明將帶領百餘名騎士已經在關帝廟前的一小片空地前擺開了架勢,從那人的氣勢莽古爾泰一眼就看出來了,一定就是射傷他的那個明將,自己的人數比他多出幾倍,可是那人好像一點也不緊張,竟然還敢拉開架勢,莽古爾泰這個莽夫的性子又暴露出來了,更何況是麵對射穿他大腿的仇人,軍醫說了,他這條腿如果不好生將養,以後可能會成為一個跛子瘸子,這是莽古爾泰萬萬不能忍受的,所以心中更是大恨,風雪依舊,但莽古爾泰心中殺意更濃,他催馬迎了上去。
滿桂看到一員金將帶兵殺來,他隱約感到了一絲熟悉的氣味,難道說他是?看來金兵當中也有任性之人,竟然為了一箭之仇追殺自己而來,敵人比自己的人馬多得多,關帝廟又無險可守,那種破敗的土牆更是一推就倒,還不如在外和敵軍決戰,大丈夫應當死得其所,就算自己死了,也算是馬革裹屍還了。但是在自己死之前,還得帶一批人頭下去給戰死的弟兄們瞧瞧呢。他也不再多想,眼看金兵離自己越來越近了,他扭頭對滿衝說道“對方追擊而來,我們已經歇息了一陣,此處無險可守,應當衝殺一陣,挫其銳氣。”
他剩下的這一百親兵都是他的家將,人人都是從大同數萬大軍中遴選出來,不僅個人武藝出眾,戰陣結合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可以說跟建虜北虜這種自小在馬背上長大的士兵來說也不逞多讓,並且他們對滿桂是絕對的忠誠,滿桂說什麼他們就會去做什麼,即便明知前方是死,他們也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既然滿桂要衝擊金兵,那他們沒什麼好說的,紛紛握緊手中各式兵器,舉起小圓盾,準備衝擊。
“駕!”滿桂一抖韁繩,一馬當先衝了出去,身後一百餘騎跟著他拍馬殺了出去,滿桂不愧是大明的名將,選的時機非常好,金兵的主要優勢就是在騎射,而這段路是上坡,他們的馬速一定會放慢,而滿桂在兩支人馬相隔兩百多步的時候突然衝下去,第一借助地勢馬速肯定會加快一些,這就意味著可以少挨一波箭雨,第二自己橫槍立馬,給敵人造成了一種列陣的假象,麻痹對方的神經,就在此時滿桂突然殺出,會讓他們措手不及,而且前隊在坡上,又是仰攻,後隊一定會被前隊阻擋住視線,那麼他們的弓箭就隻能是拋射,或者說是盲射,這對滿桂來說又是一個優勢,所以當滿桂出擊的時候饒是身經百戰的莽古爾泰也覺得對麵的這個明將不一般,他的反應也很快,立刻下令放箭,不管是盲射還是怎麼樣,反正先消耗一些對方的有生力量再說,一輪箭雨射出,當場將十數名滿桂的親兵射翻,戰馬唏律律的慘叫,馬上的騎士向前撲倒,有的順勢就滾下了山坡不知道是死是活。
大部分的人還是衝過了這一波箭雨,雙方高速對衝,金兵已經沒有時間再射第二輪,莽古爾泰立刻命令眾人舍棄弓箭準備近戰,他們紛紛拔出順刀或者長刀虎槍,迎向了滿桂的人馬。兩軍轟的一聲撞擊在一起,一片滲人牙根的骨斷筋折的聲音,雙方沒有什麼花招,一個照麵就是死戰,滿桂手中大槍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將迎麵撲來的兩個金兵刺落下馬,其他的親衛們也和金兵戰在一起,不時有人被劈落下馬,滿衝也是英勇,手中大刀左右格擋,雖然他的肩膀也被劈中一刀血流如注,但是死在他刀下的已經有五個建虜了。
滿桂被七八個金兵團團圍住,他左刺右挑,使得竟然是九進十三槍的路數,內含九個進法。一進,分進,纏進,帖進,攻進,拱進,哄進,揭進,急進。其次有十七靈神勁停、領、閃、站、鉤、掛、纏、絞、顫、轉、隨、合、出、入、進、退、雜步。
隻見滿桂一個急進,大槍快如閃電,如鬼魅的靈蛇一般吐出信子將一個金兵胸膛刺穿,大槍旋轉著從那人的胸腹間抽出,帶出一蓬血霧,金兵口噴鮮血摔下馬去,死的不能再死。又有兩個金兵一左一右想要夾擊滿桂,滿桂立刻使出纏進式,大槍貼著金兵的兩杆虎槍,一個上挑將兩杆虎槍架開,然後入出水蛟龍一般,滿桂的大槍就像黏在金兵虎槍上一樣順著他的右手直刺上去,噗嗤一聲刺進了金兵的右肩,金兵吃痛虎槍掉落,滿桂猛地一用力將金兵頂下馬去,然後左手反手拔出腰間雁翅刀,劃過左邊那個金兵的脖頸,動脈斷裂,血如泉湧,金兵捂住喉嚨,眼睛睜的大大的,直挺挺栽下馬去。滿桂將落在地上的那個受傷的金兵一槍刺死,又迎向下一個敵人。
金兵畢竟是占有人數優勢,一刻鐘的功夫,滿桂這邊就幾乎損失殆儘,莽古爾泰的斬馬長刀要是浸滿血液,他一人恐怕也斬殺了十數名明軍,現在金兵還有近兩百人,而明軍隻剩下了二十人不到,他們緩緩的退到關帝廟前的空地上,金兵衝上前去將他們團團包圍,幾個金兵張弓搭箭要將這些明軍射死,莽古爾泰卻大聲阻止了他們,他要活捉這個明將,然後瘋狂的折磨他,讓他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但是在讓他死之前要讓他知道自己的名號,莽古爾泰是懂漢話的,不僅僅是他,整個滿洲的貴族階層,自小都會接受漢話教育,就連老汗王努爾哈赤漢話也說的非常好,要不他也不能成為遼東李成梁的親兵了。
莽古爾泰操著生硬的漢話說道“我是大金的五貝勒莽古爾泰,還不快來受死!”滿桂聽見對麵這個金將還會說漢話,而且自稱五貝勒,他猛地反應過來,那這麼說眼前的這個人還是個金國的貴族,和皇太極是兄弟,滿桂豪氣頓生,心想著怎麼乾掉他,就算是自己死了,可是如果能殺一個金國的五貝勒那也是賺了,畢竟對麵這人在金國可就相當於大明的親王了。滿桂呸了一聲“什麼狗東西,在我大明麵前還敢妄稱什麼大金,老子告訴你,我是大明大同總兵滿桂,你爹當年不過是遼東總兵李成梁的家奴,老子也是總兵,怎麼樣,我給你個麵子,你給老子也當當家奴如何,讓我也感受感受李成梁李總兵的威風。”
滿桂的語速很快,莽古爾泰並沒有完全聽清楚,但是他能明白個七七八八,尤其是努爾哈赤是李成梁家奴這一段,這一段在整個大金國都是絕對的痛點,是絕對不能提起的,你想想老皇上的身份是漢人的奴隸,這種話怎麼能在大金貴族麵前提起,特彆是滿桂的話就是在侮辱自己的父親,他也聽清楚了,麵前的人是明朝的一個總兵,是個大官,本來他還想活捉此人,可是這個人竟然辱罵自己的祖先,這讓本來就火爆脾氣的莽古爾泰怒不可遏,他大吼一聲立刻舉刀來戰,滿桂也是虎吼一聲,雙方人馬又是混戰到一起,滿桂直接對上了莽古爾泰,莽古爾泰雖然不是中原人士也沒學過什麼戚家刀楊家槍之類的,但是武功這種東西全世界都是有共性的,至少莽古爾泰的路數就是力,用絕對的力氣降服對手,莽古爾泰的刀法大開大合,滿桂根本不與他糾纏,大槍仿佛有靈性一般總是能準確的卸掉莽古爾泰的力氣,莽古爾泰和滿桂纏鬥了一會,竟然連滿桂的槍都沒碰著,莽古爾泰的心裡就像憋了一股氣一般,身體都要爆炸,愈發的難受起來,他不僅心想,“這個明將好生厲害,自己竟然連碰都碰不到他,可惡。”
莽古爾泰發出低沉的怒吼,他一定要將這個明將斬於馬下,滿桂根本沒空管莽古爾泰在想什麼,他的親兵接連發出慘叫,金兵將近十倍於己,根本不是一場公平的戰鬥,滿衝被三四個金兵團團包圍,他已經多處受傷,鮮血順著手臂滴落到地上,猛然背後的一個使虎槍的金兵趁他不備突然出槍,就要將他刺死,那邊滿桂正好看見,他大叫道“滿衝小心!”左手將雁翅刀大力擲出,直直插入了金兵的胸膛,那金兵哼也不哼,向後栽倒。
瞅著這個空檔,莽古爾泰的大刀從滿桂大腿劃過,帶起一片血肉,“啊!”滿桂吃痛慘叫了一聲,滿衝看到滿桂因為救自己而受傷,心中大急,一刀劈死一個攔路的金兵,就要打馬過來支援滿桂,沒想到幾個金兵同時擲出了手中的虎槍,讓滿桂目眥欲裂的一幕出現,跟著自己十幾年,就像自己親弟弟一般的滿衝被三四杆虎槍穿透身體,鮮血從口中噴出,他努力想張嘴和滿桂說什麼,終究是什麼也沒說出來,就那樣看著滿桂,坐在馬上,虎槍恰好支撐住他的身體,讓他不至於落下馬來,可是他眼神中的光芒漸漸淡去,直至消失不見,滿桂仰天長嘯,不僅僅是滿衝,剩下的親兵也是一個個被刺落下馬,滿桂發狂一般,大槍飛舞,將金兵殺得人仰馬翻。沒有人是他一合之敵,攔在他麵前的金兵都被他殺死,他徑直衝到滿衝身邊,想要扶住滿衝,但冷不防一箭射來,正是莽古爾泰,他一箭射中滿衝屍身,將滿衝硬生生射下馬去,滿桂回頭瞪著血紅的眼睛看著莽古爾泰,“拿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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