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經過數月的拉鋸戰,韓爌無力回天,心灰意冷請辭回鄉。這正中周延儒等人下懷,周延儒,溫體仁等五人幫立刻煽動輿論,在崇禎皇帝麵前進言。無非是說韓爌和已經被罷職的錢龍錫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和袁崇煥更是有這樣那樣的陰謀等等。雖說大部分說法根本就站不住腳,可是三人成虎的道理照樣適用於大明朝廷。這種群情洶湧的假象倒是讓崇禎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雖然崇禎是衝著袁崇煥去的,可是當朝廷的輿論和地方的輿論同時被周延儒王永光等人控製之後事態就朝著有些失控的方向發展了。
崇禎不是不知道韓爌是忠臣能臣,自韓爌當首輔以來,一直是崇禎的左膀右臂,先是以雷霆手腕幫助崇禎消滅閹黨,可以說沒有韓爌等人的努力,閹黨不會覆滅的如此之快,政權也不會過渡的如此之穩。再者,當邊關形勢危急的時候是韓爌力排眾議啟用孫承宗鎮守京師,終於是整合各地勤王兵馬完成了對皇太極的截擊,又是一件大功。況且韓爌在首輔的位置上,朝廷運轉的也比較平穩,並沒有出現什麼大事,很多小事情韓爌就處理掉了,也讓崇禎比較省心。這樣的情況下崇禎確實是不願意換掉韓爌。
可是現在的情形讓崇禎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不僅僅是朝廷眾人,就是地方上的彈劾奏折也是雪片般的飛來,難道韓爌這麼不得人心。要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反對他?其實早在韓爌雷霆打擊閹黨的時候就已經埋下了禍根。閹黨經過魏忠賢的經營,在天啟年間是一黨獨大,死死的壓製了其他各個黨派的勢力。閹黨的觸角早就深入大明的方方麵麵,而韓爌的打擊不過是閹黨的骨乾力量,地方的勢力他沒法動,也動不了。難道將這些人全部革職查辦?顯然不太現實。那大明的地方官場就要塌陷,會引起更加強烈的反彈和地震。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韓爌比誰都懂。所以這些小嘍囉韓爌就睜隻眼閉隻眼放他們一馬了。可是這些人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韓爌放過了他們,轉眼就被王永光,周延儒,溫體仁,曹於汴等人盯上了。他們將深恨韓爌的這群人分化拉攏到自己的隊伍中來。在地方上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合力。當這幾個巨頭走到一起的時候,他們驚訝的發現,原來自己這一夥人每個人手上都有強大的人脈資源。當然,緊跟著的就是發動這些人脈資源,用奏章來埋葬韓爌一黨。
在這種一片喊打的氣氛下,韓爌手上的人馬根本就發不出聲音,發出聲音也被淹沒了。崇禎上朝下朝聽到的都是倒韓的聲音。在這種壓力下韓爌隻能請辭,而崇禎隻能順水推舟批準了辭職。才讓輿論暫時消停了一會。緊接著一場殺袁的狂歡開始了。沒有韓爌的壓製,錢龍錫的拚命死保。孫承宗的仗義執言。朝廷內外全部彙聚成了一個聲音,誅殺袁崇煥。
崇禎很痛快的批準了這個要求,本來他就是袁崇煥之死的罪魁禍首。對於殺袁崇煥當然是不會反對。王永光和梁廷棟提議袁崇煥八大罪狀十惡不赦,應當用剮刑。本來崇禎帝倒是想判袁崇煥斬首,可是架不住群臣提議,剛剛晉升為首輔的周延儒帶頭上書提議剮刑,認為不施以剮刑不足以震懾天下宵小。並且袁崇煥死後還要梟首,傳首九邊昭告天下。讓大明的人都知道他罪有應得。隨後王永光,曹於汴,溫體仁,梁廷棟等人上書附議。畢自嚴,劉廷元等人隻能作壁上觀。內閣以壓倒性的優勢請求皇帝下旨,崇禎猶豫了一下還是用印了。
隨後京師沸騰,王永光等人散布出去的黨羽將袁崇煥描述成了一個吃裡扒外,背叛大明的奸臣。飽受金兵荼毒的民眾哪裡能知道真相,群情激憤之下,更是有人喊出了要將袁崇煥身上割下來的肉拿回去吃。明史補遺記載“民情洶湧,願生啖崇煥肉。”
同時在京師一間不起眼的酒樓後堂,一隻信鴿騰空而起,向著南方飛去。
“上刺刀,突擊!”晉軍大聲命令著,水師陸戰隊的士兵將火銃裝上刺刀,以密集的刺刀突擊隊形,向著前方的稻草人靶子猛衝過去。劉毅現在對水師陸戰隊的訓練進度極為上心,明年他有一個大的計劃要實施,而前提就是要有一支強大的水師和水師陸戰隊。所以每天早上觀摩水師陸戰隊的操演就成了他的必修課。天天如此,今天也不例外。
“大人!大人!京師方向傳來緊急鴿信,還請大人過目!”一名青弋軍專門負責接收鴿信的傳令兵一路氣喘籲籲跑步過來,一邊跑一邊喊道。戊戌伸出手來擋下了這名士兵,然後接過了他手中的鴿信筒。信筒上係著紅色的絲帶,代表這是最緊急的情報。自從京師大戰之後,情報軍在劉金的帶領下不斷擴張,在京師的經營逐漸有了起色。現在太平府情報軍在京師總共有三個情報點。都是用商人的身份開設酒店,茶樓,旅店之類的來掩人耳目,隨時傳遞京中的重要消息。下一步,他們準備往官員中間發展,最好能吸收一些官員出賣情報。讓青弋軍能夠了解朝廷的動向。
情報分為三類,紅色自然是最緊急的,其次是黃色,再次是白色。什麼樣的絲帶就代表什麼等級的情報。戊戌不敢怠慢,立刻交到了劉毅手上,“大人,是紅色的。”劉毅皺了皺眉頭,這個時候紅色的絲帶肯定不會是什麼好消息。他立刻拆開閱讀,“聖上頒旨,十月初十殺袁崇煥,剮刑!”劉毅死死的盯著白紙上醒目的黑字。耳邊仿佛響起了袁崇煥最後的叮囑“劉毅,大明就拜托你了,放手施為,攘外安內,我袁崇煥祝你馬到成功!”
劉毅仰天長歎一聲,終究還是敵不過曆史的車輪嗎?督師還是要被殺害嗎,隻是就算是死,難道不能體麵的去死嗎?為什麼要用千刀萬剮這種慘絕人寰的酷刑。劉毅緊緊的閉上眼睛,他想救袁崇煥,但是有心而無力,朝中奸佞太多,他們哪一個不盼著袁崇煥早死,再借由袁崇煥的案子剪除異己。混蛋!這群混蛋!不思報國,整天就想著怎麼扳倒政敵。大明就是亡於這種無謂的內耗之中。劉毅不禁握緊了手中的拳頭,這些人該殺!總有一天他們將會在青弋軍的鐵蹄下化成齏粉。“戊戌,拿紙筆來,我給劉金親自回信!”“是!”
信鴿再次從太平府起飛,撲騰著翅膀向著劉金目前所在的濟南府而去。
濟南府,因為情報軍的延伸,如果將總部繼續放在南直隸的話,南北直隸之間有山東和河南阻隔,不利於指揮。所以乾脆,劉金將總部臨時轉移到了南北直隸的中間點,也就是山東濟南府。特彆是劉毅還交代要緊盯山東,山東地理位置重要,特彆是登萊二地直接影響遼東。山東民風又是彪悍,自古都是兵亂興起之地。情報軍的總部設在山東,近可以兼顧南北直隸,遠可以輻射遼東,確實是比較科學的設置。
情報軍在濟南的總部其實借助了徽商總會的掩護,表麵上看就是徽商總會的一家櫃坊,哪知道三進院子中另有乾坤。劉金此刻就坐在正堂中翻看著手中的鴿信,下首坐著洪伯。“劉將軍,指揮使大人怎麼說,有什麼新的指示嗎?”洪伯看到劉金愁眉不展,雖然不想打擾他可是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半晌,劉金長歎了一口氣將手中的鴿信遞給了洪伯。洪伯展開微微一瞥,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這,這,這太危險了。”劉金不禁搖搖頭“洪伯,你未跟袁督師打過交道,我卻是認得,朝廷無道竟然殘殺忠臣良將。如果我是大人,我就去劫法場,救袁督師。可是大人這麼做是有道理的,青弋軍正在發展階段,任何事情都不能影響這個大計,朝廷鷹犬眾多,青弋軍的情報機構暫時不能暴露,將軍讓我單獨去辦這件事,也是相信我劉金的能力,更是從大局出發,這一點我不如大人。既然大人交給我這個任務,就請洪伯辛苦一些照看好家裡,我去去就回!”劉金做事一向果斷,他立刻和洪伯告辭,回去整裝。
傍晚,就在濟南城門將要關閉之際,一人穿著平時練功的灰色勁裝,帶著蒙著黑布的鬥笠,騎著一匹不太健壯的瘦馬,打馬從濟南城飛奔而出,往來濟南的行人眾多,守門的兵丁也沒有發現任何一樣。劉金騎馬飛奔,朝著京師而去,他摸了摸袖筒中的程氏袖裡箭,箭頭已經塗了劇毒,此毒無色無味,見血封喉,乃是大明軍中斥候常用的殺敵毒藥。劉金加大了劑量塗在箭頭上,他咬緊嘴唇,一眼不發,馬匹飛快的向前奔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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