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法場突生變故,袁崇煥竟然被不知道從哪裡射出的一支毒箭射死。而逃過了千刀萬剮的刑罰。有人懷疑是遼東舊部所為,可是錦衣衛查來查去,也查不到弩箭的出處,這種小短箭大明軍中根本不曾裝備。遼東軍更是沒有。隻能將其判定為江湖上的暗器。袁崇煥被射死,法場大亂,兵丁們好一陣彈壓才將局麵穩定下來,雖然袁崇煥身死,可是該執行的還是要執行。周延儒命令將其梟首,按照聖旨傳首九邊。而錦衣衛前去袁崇煥家裡抄家的時候才發現袁崇煥家無餘財,這更加說明了他收受皇太極的財物,跟他裡應外合的說法是謠言。這件事讓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懊惱了很多天,畢竟此事是因他而起。
當袁崇煥的首級傳到遼東的時候,寧錦十萬將士披麻戴孝,三軍慟哭祭奠袁崇煥。何可綱更是要拔刀帶兵進京殺了梁廷棟這個狗賊。孫承宗讓人死死按住他才把他製住。
要說悲傷,孫承宗比誰都要悲傷。可是一邊是袁崇煥的千古奇冤,一邊是大明的遼東屏障,孫承宗分身乏術,隻能忍痛暫且擱置袁崇煥的事情。他隻能將袁崇煥的遺願發揚光大,將遼東經營成銅牆鐵壁才能對得起冤死的袁崇煥。
袁崇煥被殺,除了朝中小人和不明真相的百姓,還是有很多忠義之士自發的祭奠。原遼東軍退役軍人佘誌超就是其中之一,他買通仵作,竊得袁崇煥無頭屍身,將其安葬於京師義園,並且從他開始整個家族為袁崇煥世代守墓。數年後,此事風波已過,袁崇煥墓前祭奠的人群絡繹不絕,多年後他才被翻案正名。
“母親,父親冤死,我大明邊事危矣,蒼天無眼。”河南境內,一行人走在臨近開封府的官道之上,約有十幾人,旁邊還有十個押送的兵丁。正好一個小旗的隊伍。說話的正是袁崇煥唯一的兒子袁承誌。袁崇煥被冤殺,他的家人也被流放海南。要從京師一路走到海南,因為路途遙遠,袁崇煥又家無餘財,這些兵丁撈不到油水,自然是不會給袁承誌等人好顏色看,動輒打罵。袁承誌不過十六歲,這些年袁崇煥有心培養他,讓他飽讀兵書,又請來軍中名師教他習武,雖然武藝練的不怎麼樣,可是排兵布陣倒是有一套,隻不過是紙上談兵,沒有實戰經驗罷了。可是還沒等他上戰場曆練曆練袁崇煥就出事了,現在就要被流放海南。
“承誌,慎言!”袁崇煥妻子董氏訓斥道。夫君冤死,她心中比誰都要悲痛。可是還有袁承誌等一眾家人,好在沒有滿門抄斬,在董氏看來。隻要人在,袁崇煥的冤情就有沉冤昭雪的一天。袁承誌和董氏還有其他家人的雙手都被枷鎖鎖上,腳上雖然沒有帶鐐銬,但是身上綁上了麻繩,串成一串,這樣既不影響走路,又不怕他們逃跑。
隊伍中男女老少都有,自然行動就會慢一些,女人的體力又不如男人好。從京師一路南下,沒少挨押送兵丁的打罵。剛過了開封府,隊伍中一個婦女實在走不動了,想歇息一陣,剛要開口,就招來一頓鞭子。“他娘的,不識抬舉的東西,老子們陪你們走了一路,要到廣東地界才能交接,這他娘的哪是流放你們,我看是流放老子們才是,特彆是你們家那個死鬼,堂堂督師竟然連碎銀子都拿不出來,抄完了家什麼都沒有,你們讓老子們跟著你們白跑一趟,不一刀宰了你們已經算是對的起你們了,竟然還敢聒噪!”小旗官怒罵道。
“你胡說,我父親是冤枉的,他是大忠臣,家無餘財正是證明了他沒有跟建虜勾結,正是你們這些小人搬弄是非,冤枉好人,讓朝廷枉殺忠臣良將,有你們這些人在世上,真是大明不幸!”袁承誌怒喝道。
小旗官聽到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小兔崽子,一路上出言不遜很多次了,他還真當他是遼東總督府的公子呢。這麼一趟長途押運,竟然一兩銀子都沒撈著,這不是白跑了一趟嗎。本來押送朝廷犯官,特彆是貪汙受賄的犯官是兵丁們最愛乾的事情,隻要這些人想少受罪,那就塞銀子就成了,這些犯官藏銀子的辦法多,就算被抄家了總是還會有一些遺留的碎銀子,這十個兵丁也不想要多,隻要能給個百八十兩銀子,那這一趟就算沒白來。可是誰能想到,竟然是分文沒有,現在又聽到袁承誌的怒罵,讓小旗官怒急攻心。“他媽的,反了反了!這群人都他娘的反了!一群犯人還敢跟老子們吆喝上了,弟兄們抄家夥,讓他們吃點苦頭。”
小旗官一聲令下,眾人紛紛抽出腰間的短棍,對著袁承誌和其他人就劈頭蓋臉的打來,董氏的頭上挨了一記悶棍,當場鮮血順著臉頰就流了下來,袁承誌看到了心中大怒,雖然身體被綁住,手也被束縛住,可是腳還能動。軍中的師傅以前倒是教過他一招下盤功夫,隻見他飛速出腳瞄準了小旗官的腳踝,啪的一聲,袁承誌重重的踢過去,小旗官一個站立不穩,摔了個四仰八叉。他甩了甩被摔暈的腦袋,大叫一聲,翻身坐起,鏗的一聲拔出了腰刀。“他娘的,老子今天宰了你!”
小旗官瞪著血紅的眼睛,手中腰刀迎頭劈下,就要將袁承誌的人頭劈飛。袁承誌因為大家被綁在一起的緣故,無法閃避,眼看就要血濺當場。董氏絕望的大喊起來“不要!”袁承誌是袁崇煥獨子,如果他死了,那就真的沒有人為袁崇煥伸冤了。袁承誌也絕望的閉上了眼睛,難道今日就要命喪當場嗎?
嗖嗖嗖,破空之聲傳來,緊跟著的就是慘叫聲。袁承誌久久沒有感覺到腰刀落下,遂睜開眼睛一看,發現地上已經躺下了三五個兵丁,有十幾名黑衣人從官道兩旁的密林中殺出,和官兵激戰在一起,這些人伸手矯健,官兵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而且人數也沒他們多,不一會的功夫,就被斬殺殆儘。為首的小旗被一劍穿心,當場慘死。袁承誌扭頭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很多人身上插著精鋼短箭,他也熟悉軍中裝備,這分明是弩箭,可又不是大明的製式弩箭。倒像是江湖上的暗器。聽說父親行刑當日也是被弩箭所殺,才躲過了千刀萬剮的酷刑,難道這幫人和替父親解脫的人是一幫人嗎?
“將他們的屍體拖到林子裡,集中掩埋,行動迅速!”貌似是為首的一人大聲命令道。周圍十幾名黑衣人齊齊抱拳應道“得令!”隻見這群人行動整齊劃一,而且非常迅速,還留下兩個人清除官道上的血跡。一看就是非常專業的一群人。而且他們的行動很有組織性和紀律性。難道說?袁承誌的心中升起了一個念頭。
為首的黑衣人並沒有摘下蒙麵的黑布,也並沒有將頭上的鬥笠摘下,他走到袁承誌和董氏麵前抱拳道“讓夫人和少公子受驚了,請立刻跟我們走。”董氏還在震驚中沒有回過神來,兔起鶻落之間,十名官兵就被乾掉了。這幫人的動作也太迅速了,而且基本都是一擊斃命。立刻有幾個黑衣人上前來將他們的枷鎖斬斷,繩索解開。袁承誌活動了一下已經僵硬的手腕,低聲道“多謝諸位義士,小子觀諸位義士,武藝高強,行動整齊,莫非是軍中人士?”為首的人猶豫了一下道“少公子好眼力,我們都是軍人!”
袁承誌暗道,果然不出所料。“諸位難道是遼東軍?”袁承誌問道。“不,我們雖不是遼東軍,但也在袁督師麾下作過戰。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會迅速收拾好,請諸位立刻跟我們走,開封府那邊已經準備了馬車,我們立刻離開此地。”為首的人回答道。
“多謝諸位壯士救命之恩,敢問我們是要去哪裡?”董氏終於反應過來,朝為首之人下拜道。她心中隱隱有些擔心,因為這些人的來曆她並不清楚。仿佛感覺到了什麼,為首的大漢道“夫人無需多慮,既然夫人開口,我可以告訴夫人,我們要去南直隸,剩下的問題等夫人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了,請夫人放心,我們絕對可靠。”
南直隸,南直隸,董氏默念了兩遍,忽然她發出一陣低低的驚呼,她好像明白眼前的這群人是什麼人了。袁承誌觀察到母親的異樣,疑惑的問道“母親認識他們?”董氏看了看袁承誌,“承誌,還是到南直隸再說吧,現在我也不敢肯定,但是你父親經常和我提起,想必應該就是他們,要不然斷然不會有如此身手。”聽見母親這麼說,袁承誌也就不再多問。一行人在開封府附近登上馬車,轉到向著南直隸的方向滾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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