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此言一出,在場的眾人都是有些自責,不論是楊鎬還是史可法都在感歎自己的用兵才能有所欠缺。盧象升聽見劉毅這麼說也有些惆悵,要說盧象升沒有一腔抱負那是假的,而且很顯而易見的,假如盧象升真能有機會成為劉毅的軍師,那自己的抱負可能會更快的實現,或者說難度要小很多,畢竟青弋軍的基礎已經非常不錯,自己過來就是錦上添花,站在青弋軍的肩膀上,應該能將自己治國平天下的理想更早的實現吧。可是現實不允許,皇上已經命令自己組建天雄軍,在自己看來,組建天雄軍雖然困難重重,可是為了大明江山,國家社稷,他盧象升必須要扛起肩膀上的責任來。但是劉毅對自己的幫助這麼大,自己若是一點表示都沒有豈不是讓彆人看了笑話,可是青弋軍的軍師,這個職位何等的重要,天下之大竟無人能勝任嗎?北直隸倒是有一些青年才俊,可是好像都不太適合新軍軍師的職位。這個職位在盧象升看來一定要有著不同常人的思維。
盧象升的履曆不同於大明的很多官員,說起來南直隸還是盧象升的老家。盧象升就是南直隸常州府人。二十二歲的時候高中進士,然後進入南京戶部做主事,後來上調京師任戶部員外郎,最後慢慢升級才外放任大名知府。要不是這次皇太極南侵,恐怕盧象升會在這個位置上再待上個三五年,然後繼續累功升遷到朝廷中央或是外放成為一省大員。但是機緣巧合之下他才變成了北直隸的按察使,天雄軍的主官。如此看來,盧象升的履曆倒是比較簡單,可沒有那麼多複雜的地方。盧象升有心給劉毅推薦一個才俊,可是想來想去都想不到有什麼比較適合,而自己的履曆因為單調的緣故大部分時間都在北直隸,認識的也都是朝廷的官員,可是話又說回來,在朝廷任職的官員會願意放下天子腳下的官位來青弋軍任職嗎,這本身就是一件矛盾的事情。
劉毅看到在場的眾人都是長籲短歎,連盧象升臉上也是麵露難色,劉毅說出這番話來其一是有感而發,其二當然也是希望盧象升在北直隸有認識的高人推薦一下,實在不行自己就上奏天聽,請求調人。再不行自己親自去北直隸拜訪一下也可以,可是看盧象升的表情好像他也沒有什麼很好的人選。也是,劉毅知道這個青弋軍參謀長的職位選人難度奇高,這是曆史局限性決定的,就算是把朱元璋身邊的劉伯溫請來,或者是把後麵李自成身邊的牛金星,李岩等人請來也不一定能勝任,火銃戰術,火炮戰術,集團騎兵,水師陸戰隊,哪一樣不是顛覆性的改變,這些人還真不一定能適應這些改變。
“哎,世間臥龍也就是諸葛亮,鳳雛也就是龐統二人能擔當得起,青弋軍不同於普通大明的軍隊,確實是劉某有些操之過急了,可是時間不等人,青弋軍的軍製必須加快完善,各個機構也必須有效運轉,否則身子重,腦袋輕,怎麼能繼續打勝仗,實在不行我就隻有在南直隸張榜公示,看看有沒有人能勝任,但是這樣一做豈不是不尊禮法,頭疼啊。”劉毅道。
盧象升在一邊聽著劉毅說話,也是有些感慨,等等,在南直隸張榜公示,南直隸!盧象升的腦袋中似有一道閃電劃過,南直隸,自己在南直隸戶部可是乾過一段時間。應天府的朝廷裡麵可是有位奇人,或者說是一個怪人,這個人自己倒是認識,在南直隸任職期間跟此人也經常打交道。盧象升並沒有因為此人舉止奇怪而疏遠此人,反而盧象升這個人也是有著不同尋常思維的人,跟此人頗為聊得來,這個人的一些想法現在在盧象升看來都頗有些創新的意味,那此人是不是可以和青弋軍的理念有一些重合呢。
盧象升脫口而出,“五軍都督府!”劉毅猛地被盧象升嚇了一跳,“盧兄你說什麼,五軍都督府?五軍都督府怎麼了?”劉毅大聲的詢問道。
“不不不,我不是說五軍都督府。”盧象升連忙擺手道。“我是說五軍都督府有個怪人可能子明老弟會感興趣。”劉毅仿佛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一般,立刻追問道“怪人,什麼怪人?怪人怎麼會在五軍都督府?盧兄認識此人嗎?此人才學如何?對我新軍有幫助?他能認可咱們新軍的治軍理念嗎?據我所知五軍都督府可是已經名存實亡的機構了,現在還有五軍都督府?哪裡的都督府?”連珠炮一般,劉毅一下子拋出一連串的問題。
“哎喲,哎喲,子明老弟,你可慢點說,你聽我給你解釋,慢慢道來可好?”盧象升將雙手往下壓了壓道。“對對對,是我太心急了,那什麼,甲午,把茶水換一換,把上次阮會長帶來的白茶拿出來給大家品一品。”劉毅吩咐道。
最近吳東明和劉毅提起可否把戊戌調進作戰部隊,因為戊戌在遵化成一戰中表現極其突出,吳東明覺得把這麼個高手放在親兵隊當中有些浪費,這是一個很合格的斥候營軍官,騎兵不斷擴建。六千騎兵當中要挑選出最精銳的一個騎兵團作為斥候軍和前鋒軍,負責給整個大軍打前站。而戊戌無疑是團長的最佳人選。在吳東明的再三申請下,劉毅詢問了戊戌的意見,戊戌自己何嘗不想進入作戰部隊,隻是保護劉毅的任務也非常重要,權衡之下,戊戌猶豫不決,劉毅卻早已經看穿了戊戌的心思,索性成全他,大筆一揮將戊戌調進了吳東明軍中。而很簡單的,他向南直隸兵部報備,申用懋批準的倒是很痛快,把戊戌甲午等一大批青弋軍的俊傑全部提升一級成為試千戶,這樣他們就有帶兵千人的資格了。比如現在甲午就是親兵千總,掛著試千戶的銜,領親兵千人隊也沒什麼軍律上的問題。
阮星聽到劉毅如此說,不禁笑笑道“指揮使大人,你這手借花獻佛用的妙啊。”在座的眾人私下裡和劉毅的私交也很好,阮星更不用說是劉毅從小到大的夥伴。其餘眾人也都是劉毅從小就認識,當然熟絡。在非正式場合下,大家說話都很隨便。劉毅也不想讓大家的尊卑分得如此明顯,這樣會顯得生分,所以私下裡開開玩笑都沒問題。劉毅佯裝怒道“怎麼,用你阮會長的白茶款待一下我們的貴客,你阮會長真是拿不上台麵。”
“哈哈哈,好好好,你劉大將軍說的都對,什麼都彆說了,以後盧大人想要喝白茶就給京城的太平鏢局知會一聲,要多少有多少,都包在阮某身上。盧大人放心,太平鏢局是咱們總會在京城開的新產業,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徽商產業進入京師。”阮星大大咧咧道。
盧象升一開始還以為他們在置氣,聽見阮星這麼說才明白他們不過是在開玩笑而已。同時心下暗暗震驚,接風宴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阮星是徽商總會的會長,看到這麼年輕的會長盧象升也是感到驚訝。但是阮星和劉毅的私人關係,盧象升倒是不太清楚。眼前兩人一個是朝廷二品大員,一個雖然是徽商總會的會長,但是說穿了也是白身。可是二人竟然能如此談笑風生,看來青弋軍軍資都是總會拿的錢這個說法應該是真的。要不然阮星怎麼能和劉毅關係如此親密。可惜啊,自己的天雄軍怎麼就沒有這樣的大財團支撐,還要靠朝廷那一點捉襟見肘的軍餉,如此青弋軍裝備豪華也就不足為奇了,可是這個阮會長看起來也不像憂國憂民之人,那麼他大力讚助軍隊是為了什麼呢,他隻付出不求回報?不可能,商人的本質一定是追求利益的。盧象升越想腦袋越痛,安慶衛的種種都像迷一般無法解釋。
“嗬嗬,如此,盧某多謝阮會長的好意,在下口渴的時候一定去太平鏢局討杯茶喝。”“哈哈哈哈哈。”在場的眾人開懷大笑起來。
重新上好了茶,盧象升才娓娓道來。“說起來事情是這樣的,盧某不才,早年中進士之後出來做官,這第一任還不是在北直隸,子明也知道盧某本身也是常州府人氏,所以這第一任其實是在南直隸戶部,當時我擔任過南直隸戶部主事。而我剛才說的五軍都督府其實指的是應天府中軍都督府。我在戶部任主事期間管的是軍糧,多少和兵部還有五軍都督府打過交道。應天府中軍都督府裡中軍都事姓成名康,主管軍糧,可是大家也知道五軍都督府實際上已經被兵部架空,我當時在的時候他說他已經擔任都事多年,不得升遷。我上調北直隸之後還偶爾有些書信往來,此人已是不惑之年,但是卻仍然是一個都事。盧某以前和此人交談,他的很多想法在盧某看來頗有些天方夜譚,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好像和子明你的很多想法不謀而合。成康這個人在南直隸經常和一些洋人傳教士打交道,對於天文地理和火器方麵也有些新穎的見解。比如說此人曾對我講,以後的天下是火器的天下,洋夷火器領先華夏,則日後必窺視中土,華夏若不能師夷長技以製夷,則有滅頂之禍也!”
劉毅正準備喝一口熱茶,聽見盧象升這麼一說差點一口茶水噴出來。師夷長技以製夷?這,這什麼人物?跟自己一樣穿越過來的?他立刻來了興趣,恨不得馬上能見見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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