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沙以仁拜見二位大人。”沙以仁高聲道。身後鎮江府一乾人等皆是下拜。劉毅心裡卻暗暗搖頭,他這次是想低調的去吳淞口看看,這下倒好,經程勇這麼一弄,搞得大張旗鼓的,自己還怎麼微服私訪。這個程勇真是,不過他也清楚,程勇這種武將也是好麵子之人,自己作為南直隸軍隊乃至大明軍隊的新星,肯定是許多人關注的對象,如果有人知道自己到了鎮海衛的地界但是程勇卻沒有什麼表示的話,難免遭人詬病。
“唔,沙知府,本將交代你的事情都辦妥了嗎?”程勇甕聲道。“辦好了,辦好了,大人放心,下官已經安排的妥妥當當。”“那就好,前麵帶路吧,劉大人也累了,得快些到酒樓才是。”程勇命令道。
“是,下官遵命。”沙以仁上馬和府衙的一乾官員在前麵帶路。不一會,他們一行人就來到了鎮江最大的酒樓潤州酒家,相傳這家酒樓做的是最最地道的鎮江本地菜,配方都是從唐朝年間傳下來的,要不然怎麼叫潤州酒家呢。
今天的潤州酒家早就已經清場,大堂已經全部被清空,留下了一張大圓桌擺在中央。另外有很多小方桌圍繞在周圍。這種排布也是有講究的,相傳是從宋朝流傳下來的排布,取天圓地方之意。隻有在有貴客到來的時候,潤州酒家才會這麼擺桌。
主桌不用說自然是劉毅和程勇等人才能坐的。劉毅的衛隊已經被府衙單獨安置,劉毅隻帶了甲午等幾個護衛前去赴宴。不過有一點也好,程勇請客肯定能把鎮江的名菜美食給品嘗個七七八八,省的自己去尋找了,這麼多人馬,要是找起來動靜也大。這下就方便了,劉毅本就是好美食之人,正好大快朵頤一番。
眾人分賓主落座之後,程勇立刻叫人起菜。另外沙知府安排的樂班也開始奏樂起來。美食如流水一般上來,按照順序,先上來的自然是冷盤。程勇笑眯眯的不說話,隻有沙以仁給劉毅用心介紹起每道菜肴來。
“劉將軍,此菜名為紅油三絲,乃是用鹵豬耳、黃瓜、黑木耳切絲,加上鹽、醬油、芝麻油、鎮江陳醋、四川辣油、蒜、白糖、香菜、白芝麻涼拌而成,其有五味鮮香辣爽脆。”沙以仁介紹道。劉毅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果然美味無比,特彆是鎮江香醋特有的香味,劉毅本就喜食酸辣,用後世的話說就是重口味。鎮江菜很對他的胃口。
“劉將軍,您再嘗嘗這一道菜,這道叫糖醋包包白,嗬嗬,其實就是白菜,用鎮江香醋加糖,澱粉和醬油黃酒薑汁熬製的醬汁往上麵一撒,既保留了白菜的爽脆,又有了酸甜的風味。是一道鎮江的清新小菜。”劉毅夾起來嘗了一口,豎起大拇指道“果然可口。”
“嗬嗬,劉將軍喜歡就好,再品一品這道鎮江醋魚,僅加蔥薑鹽,不放任何調味料,用的是長江裡現撈的鰣魚,吃的就是一個新鮮,直接蘸醋而食,原汁原味。”劉毅又吃了一口,本來看著白花花的魚倒是沒什麼食欲,清蒸的菜他總覺得有些腥氣,可是沒想到這道鎮江醋魚完全不一樣,看來沙知府沒說全,這魚吃起來一點腥味都沒有,不僅沒有還有淡淡的甜味,蘸上醋汁之後竟然吃出了一股太平府的江蟹味。讓劉毅大為驚歎。其實秘密就藏在醋汁裡麵,這醋汁不是普通的醋汁,而是潤州酒家的祖傳秘方,用江鮮提煉出的汁水熬製而成,當然能吃出螃蟹的味道,隻是沙以仁也不知道罷了。
官員們不斷的向劉毅敬酒,好在劉毅的酒量不錯,程勇也是西北豪爽漢子,又是從軍之人,自然不喜歡用小杯一杯一杯喝酒,他對劉毅道“兄弟,不如這樣吧,哥哥實在是不喜歡小杯喝酒,我們換大碗如何,從軍之人應該爽快一些。”
“哈哈,好,程兄有令,我怎敢不從。”劉毅爽快道。“痛快,你這個兄弟哥哥認了!”
劉毅笑道“程兄還請附耳過來,弟弟有幾句話告訴程兄。”程勇驚訝的看了劉毅一眼還是側耳傾聽過去。“此次小弟在鎮海衛租借了吳淞口修建碼頭,叨擾之處還請程兄海涵,雖然是借了申大人的批示,可是程兄才是鎮海衛的指揮使,為此,小弟略備了一些薄禮,聊表心意,還請程兄勿要推辭才是。”
程勇的心臟砰砰直跳,他跟其他人一樣,雖然不清楚青弋軍具體的金錢來源,可是他知道青弋軍和徽商總會的關係,可以說青弋軍如今的財大氣粗正是因為有徽商總會力挺。隻是他不知道的是,徽商總會並不是青弋軍的後台,相反,青弋軍是徽商總會的後台才對。隻是這些人隻能看到表麵,而看不到實質而已。程勇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阮星已經給了他兩萬兩白銀,不知道這劉毅還能拿出什麼大手筆來。他知道吳淞口碼頭雖然打的是徽商總會的旗號,可是他不信這碼頭跟青弋軍沒有一點關係,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新軍很可能想要操練水師。要說南直隸擁有一支水師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畢竟這些年海防都是福建水師和浙江水師在承擔任務,可是南直隸這一片是真空地帶,彆的不說,倭寇以前就經常從吳淞口打進來,所以南直隸建立一支水師是非常有必要的,可是這支水師必須是南直隸兵部直管才對,看劉毅最近的動作,說明了一件事情,很有可能新軍自己鼓搗出了一支水師,那問題就不一樣了。劉毅不過是一個參將,何德何能可以組建水師,要是被朝廷的言官知道了肯定要參他僭越之罪。所以劉毅肯定是要給自己一筆封口費,讓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程勇想的沒錯,劉毅就是這個意思。畢竟在律法上自己擁有一支水師確實說不過去,所以去海外曆練是最好的方案,隻是在吳淞口必須要有一個現成的補給碼頭,方便軍船停靠。而最重要的就是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他指的當然是官府裡的人,平民百姓他倒是不擔心,他們就算在吳淞口看到軍船也不會有什麼想法。程勇是鎮江衛的頭,隻要他下令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等到了吳淞口,再打點下當地的將官,這事就算成了。
“賢弟,這哥哥怎麼好意思。。。”程勇話還沒說完,就被劉毅打斷。“程兄不要介懷,一點小意思,切莫聲張。”程勇用力點點頭。“這一次我給程兄備下了新軍震天雷五千顆,上等軍馬五百匹!”劉毅小聲的對程勇說道。
“啊!”程勇驚的將麵前的筷子打落在地。沙以仁立刻道“程將軍,沒事吧。”程勇擺擺手道“哦,那什麼,沒事沒事,一時不小心,喝酒喝酒,嗬嗬。”他立刻端起一碗酒,“來,我敬老弟一個。”說罷和劉毅一碰杯,仰起脖子一飲而儘。久久沒有將酒碗放下,他在平複內心的情緒。天哪,五千顆新軍震天雷,還有五百匹上等軍馬,這是什麼概念。先說軍馬,現在大明的上等軍馬至少是二十兩到三十兩一匹,五百匹上等軍馬就是一萬五千兩白銀,關鍵軍馬這種東西是有價無市,在大明特彆是南軍想要搞到五百匹軍馬無異於上青天,他一個參將下屬五千六百人,當然實際隻有三千八百人,剩下都被他吃了空額了。這其中五百家丁都不能人人騎馬,而且他所擁有的馬匹都是中下等的軍馬,騎乘可以,要是上戰場打仗可就落了下乘。現在劉毅竟然一口氣要給他五百匹上等馬,老天爺,這等於是將他的五百家丁全部武裝了一遍啊。那他鎮海衛可就是南邊的一支強軍了啊。比起海寧衛那些浙江兵不知高明到哪裡去了。還有五千顆新軍震天雷,想想程勇的頭皮就發麻。
新軍震天雷他見識過,這次路過他地盤的徽商總會的隊伍裡就有人攜帶,當時他還很感興趣,讓徽商總會的人演示了一下,沒想到新軍的震天雷雖然看起來體積小,但是威力巨大,而且因為比現在的震天雷輕,還加裝了木柄,可以扔的很遠。程勇喜不自勝,五千顆震天雷啊,那他鎮海衛的軍力豈不是,他已經不敢想象了,正好最近鎮海衛下麵偏遠的地界不太太平,該死的浙江兵把他們那裡出現的匪賊往自己的地盤上麵趕。自己領兵剿匪了幾次效果都不是太好。鎮江上古時候屬於百越,山地多,地形複雜。剿匪事倍功半,現在有了新軍支援的這批軍火和戰馬,他決定了,拿到這些東西就對山匪發起總攻,非要立個大功勞不可。
酒宴的氣氛無比的熱烈,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程勇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劉毅還沒醉,自己倒是先醉了,還是沙以仁最後來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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