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軍頗有創意的在全部戰船的黑帆上畫上了一個頭上插著刀的骷髏頭。這個標誌好像還沒有任何一個海盜隊伍用過,正好彰顯他們是新的海盜勢力。黑帆一升起,道振和泰根立刻就發出了驚叫聲“是,是,是海盜!”叮叮叮叮,泰根拚命的搖響瞭望台上的警鐘,刺耳的警鐘聲立刻在整個營區響起。正準備吃完飯的全羅水師守軍們紛紛放下飯碗站了起來,扭頭看向瞭望塔的方向。
道振在塔上放聲大喊“敵襲,有敵人!有敵人!”他的聲音自上而下傳出去很遠,營區裡一片慌亂。舊港守禦將樸武郎聽到警鐘聲提著大刀就從營房裡衝了出來,迎麵抓住一個士兵問道“什麼情況?”士兵慌慌張張答道“瞭望塔那邊道振在喊敵人來了。”樸武郎放開他,將營房門口的戰馬拴在柵欄上的韁繩解開,然後翻身上馬飛奔向瞭望塔那邊。
警鐘還在不斷的響著,泰根用了吃奶的力氣拚命的敲打警鐘。看著下麵慌亂奔走的同僚,他心裡一點底都沒有。這是哪裡來的海盜,竟然有這麼龐大的艦隊,是從全羅道那邊過來的嗎?不可能啊,這麼大一支艦隊全羅道的水師不可能一點反應沒有,看樣子他們得有數千人吧,自己這裡隻有區區一百多人,能擋得住嗎,就算是全島也才五六百人馬。什麼時候耽羅附近有這麼強大的海盜力量了。
晉軍看到岸上有許多火光移動來移動去,看來應該是已經發現自己了,看這些火把一點規律都沒有,看來朝鮮兵很久未經戰事,戰鬥力弱化了不少,聽將軍說壬辰倭亂時朝鮮各地的義軍還是頗有戰鬥力的,戰爭結束後這些義軍也被補充進了官兵隊伍,所以二三十年前的朝鮮兵素質確實不錯。
樸武郎衝到瞭望塔那邊打起手簾,果然在夜色中有大量的艦船正在接近,他立刻喊道“全軍戒備!全軍戒備!”士兵們在他的號令下才漸漸的穩定下來,開始進行有組織的防禦,道振也從瞭望塔上下來參與到防禦作戰中來。樸武郎一把抓住他道“你會騎馬嗎?”“小人會,會騎馬。”道振回答道。樸武郎立刻將戰馬的韁繩交給他,“你現在立刻走海岸道路,飛馬前去新港那邊報告金載圭大人,就說我們遇到敵襲,有數十艘敵艦,可能是海盜。快去!”
道振根本來不及多想,機械性的翻上馬匹,然後樸武郎猛抽了戰馬的屁股一下,戰馬吃痛立刻撒開四蹄飛奔起來。道振緊緊的拉住韁繩,控製著馬匹的方向,一人一馬在黑暗中漸漸遠去。樸武郎見報信兵走遠,立刻招呼剩下的士兵道“準備作戰,把大炮推過來,對著海麵,去幾個人把火銃全部拿出來,依托港口的圍牆進行防禦,牆麵都是火山石做的,很堅固,大炮很難摧毀!大家不要怕!跟我來!”
全羅水師的士兵們在守禦將樸武郎的帶領下全部來到了港口的圍牆邊,將身子蹲下隱蔽在圍牆後麵。樸武郎知道,海灘無險可守,可以直接放棄了,對方有絕對的人數優勢,不可能在海灘上和他們硬拚。如今隻有一線生機,那就是依托火山石做的半人高的圍牆,儘量將敵人拖延住,等待新港的援兵,想要殲滅他們肯定不可能,隻是海盜一般都是過來搶劫的。不會硬拚。雖然樸武郎想破腦袋也想不通這耽羅島上全是犯人,有什麼好搶的。可是現在不是想原因的時候,必須將海盜擊退。隻要能給他們造成一定的傷亡,他們就會知難而退。
士兵們將大炮推過來,隱藏在圍牆的後麵。朝鮮的火炮並不怎麼樣,也就是大明中型佛朗機和小型佛朗機的水平。射程很近,最遠的也不超過三裡,目前還夠不到艦船。不過樸武郎的這些火炮也不是用來打艦船的,火炮就這麼十幾門,彈藥也不是很充足。用來打艦船那是浪費了。但是可以瞄準海灘,海盜勢必要登陸劫掠。海灘上無險可守,而且耽羅的海灘和其他地方不一樣,遍布了火山石。也就是玄武岩和熔質岩構成的柱狀節理帶。所以這裡的海灘不像很多地方的海灘都是沙子,質地柔軟,炮子打上去不會彈跳,直接陷進沙子裡麵。抵消了火炮的威力。而這麼多火山石反而會成為守軍的助力,炮彈打上去會造成不小的二次傷害,所以樸武郎的計策就是將海盜放到海灘上,一陣火炮轟打,消滅他們的有生力量。
還有很多士兵從武庫中搬來了火銃,很多火銃已經長時間沒有使用,鏽跡斑斑了。樸武郎讓大家把能用的全部挑出來,湊得了一百多杆,他讓士兵們把銃彈全部裝填好。組織三十個火銃打的不錯的人,每人五杆火銃,負責對著海岸射擊。一部分人去操作火炮。還有五十人的弓箭手隊伍,朝鮮兵善射,弓箭的裝備量倒是不少。剩下的三四十人也沒閒著,幫助火銃兵裝填火藥。這樣就初步形成了防禦陣地。隻不過這個陣地隻有薄薄的一層。兵力有限,隻能進行單層防禦,一旦被突破那就隻能聽天由命了。
晉軍用千裡鏡仔細觀看著,看來這些朝鮮兵作戰還是有些章法,不完全是不堪一擊的類型。其實晉軍不知道的是,他們碰到的可以說是除了朝鮮北方邊軍外最能打的軍隊了,畢竟是李舜臣的後輩,雖然南炳赫等人是庸才,可是中下級軍官很多都是壬辰倭亂結束之後第一批進營的士兵,都是由參加壬辰倭亂的老兵調教出來的,自然頗有些戰鬥力。
“船身橫置,右舷炮先開火,每船試射一炮!”晉軍從容不迫的命令道。數十艘鳥船依照旗艦上傳令兵的火光指示。立刻轉舵,將船身橫置在海麵上,右舷炮對準了舊港碼頭。晉軍一聲令下“打!”砰砰砰砰,每船試射一發,四十顆滾燙熾熱的炮子飛過三四裡的海麵,直直的紮向了全羅守軍的陣地。轟轟轟,土石飛濺,一部分炮子落在了海灘上,更多的落在了圍牆邊,隻不過圍牆堅固,沒有受到損失罷了。朝鮮兵捂住耳朵,身體緊緊的貼著圍牆,嚇得大氣都不敢喘。青弋軍的試射就已經震懾了幾十年未經戰事的朝鮮守軍了。就連樸武郎也是內心驚駭,這是什麼海盜,第一輪火炮就打的這麼準。離目標這麼近。
作為守禦將,樸武郎早年也是在艦船上待過的人,經常隨著全羅水師進行剿滅海盜的任務,跟很多海盜都交過手,就算是鄭芝龍的人馬,也打過照麵。可是沒有一個海盜的隊伍像眼前這支隊伍一樣第一輪試射就打的這麼準的。
“各船微調射擊角度,準備齊射。”晉軍死死的盯著千裡鏡,對身邊的掌旗兵說道。其實這也是他第一次實戰,雖然經過了那麼多次的訓練,但是要說內心一點都不緊張自然是不可能的。也不知道張智那邊怎麼樣了,可不要出現什麼意外才好。
“齊射準備完畢!”掌旗兵收到各船回報的信號,報告給晉軍道。“打吧。”晉軍沉聲道。掌旗兵發出旗語,桅杆瞭望台上的傳令兵立刻以火為號。各船收到命令立刻點燃了右舷的六門火炮。跟鄭芝龍的鳥船配置一樣,劉毅的水師鳥船也是每船十二門大將軍炮。至於能搭載三十六門火炮的洋船,劉毅還在抓緊時間研製當中。但是即便是十二門大將軍炮,晉軍的艦隊五十艘戰船,也是六百門大炮,夠守軍喝一壺的了。
鋪天蓋地的炮子打過來,儘管樸武郎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還是被這種陣勢嚇得一個哆嗦。隻不過他不能在士兵們麵前表現出他的害怕而已。轟轟轟,到處都是爆炸的巨響,碎石飛濺,火光四射。整個舊港碼頭仿佛修羅地獄一般被爆炸和烈火包圍,空氣中彌漫著嗆人的硝煙味。轟的一聲,一發炮彈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一門小佛朗機。巨大的動能讓小佛朗機立刻解體。四散的碎片將周圍的四個全羅士兵撲倒在地,身上顯露觸目驚心的血洞,眼看是活不成了。
“繼續射擊,火炮不要停,船隻前移,準備放舢板,第一批登陸兩個連搶灘。”晉軍扭頭向掌旗兵發出一道道命令,旗語不斷的發出,水師將士們緊張的做著最後的準備。甲板通往船艙內的門打開,大量的陸戰隊戰士湧上甲板。一個陸戰隊士兵大喊一聲道“他娘的,可憋死老子了,終於要搶灘了,看老子大殺四方!”
艦隊一邊炮擊一邊前進,大量的炮火覆蓋了整個港口,樸武郎他們被完全壓製的抬不起頭來。而在龍頭岩那邊,十艘鳥船已經悄悄的接近到二裡的地方,十艘舢板放出,張智帶著一個連的陸戰隊士兵和金炯旭一起無聲無息的飛速接近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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