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信人將消息帶到了新港,金載圭在無可奈何之下隻能拚一拚了。他立刻將所有的守備全羅水軍將士集合起來,開始布置防線,其實也沒什麼太多好布置的,不過是樸武郎舊港的放大版而已。無非多布置幾條防線。新港和舊港對比的話,優勢在於這裡畢竟是金載圭的駐地,所以武器裝備的數量和質量要比樸武郎手裡的要好很多。一共用大小火炮近三十門。其中還有兩門大將軍炮,這是耽羅島上僅有的兩門大將軍炮,還是當年壬辰倭亂結束之後,明軍留下來的,全羅水師調撥了兩門給耽羅島上的守軍。剩下的不過也就是些中型佛朗機和小型子母炮。火銃倒是齊備,這裡和釜山港離對馬島都很近,倭寇一般出兵,不經過釜山就會經過這裡,所以給這裡的守軍配置一些好一點的火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們的火銃來自倭國,是火繩銃,不過射程比較遠,質地和鄭芝龍原先手上的鐵炮是一樣的,在火繩槍當中屬於上等產品了。弓箭也不少,大概能有三百副,還有數十副弓弩。火力比較強大。依托火山岩的矮牆。金載圭看看自己的防線,雖然海盜的人數是他們的數倍,可是如果自己的手下拚死作戰,也許能拖到南炳赫來援。最重要的是如果能將島上的數百名重犯編入隊伍的話,那自己也有一千多人的作戰力量了。
金載圭抬頭看看天色,現在已經是子時了,估計天亮的時候敵人就會到達。他立刻下令全軍留下警戒哨,剩下的人原地休息準備作戰。士兵們一個個顯得萬分緊張,對於這些人來說,這是他們的第一次實戰,壬辰已經過去三十年了,這批士兵全都是沒有經曆過壬辰倭亂的,就算是金載圭自己,當年也不過一個十歲的孩子罷了。他不知道這群海盜來自何方,如果真是來自倭國的話恐怕非常難對付,畢竟整個朝鮮五十歲以上的人都對壬辰倭亂記憶猶新,對於倭寇十五萬大軍的戰鬥力更是刻骨銘心,如果不是大明天軍來援,恐怕八道早就已經淪陷了,當年大王可是被趕過了鴨綠江,躲到明國境內了。醜正剛過,大量的腳步聲從漢拿山的方向傳來,金載圭立刻派人前去查看,隻見山林裡到處都是火把。
金載圭立刻緊張的命令道“全體準備作戰。”當當當的警鐘聲響起,正靠著矮牆睡著香甜的全羅道官兵們翻身坐起,一個士兵手指不小心扣動了軍弩的機括,嗖的一下,一支弩箭飛速射出,嗡的一聲釘在了金載圭麵前的石牆上。金載圭大怒“是哪個混蛋?”黑夜之中看不清是誰放箭,金載圭氣的大罵起來。士兵們點燃了火繩,緊張的注視著漢拿山方向的火龍。“不要放銃,自己人,自己人!”一騎打馬而來。金載圭聽出了聲音,正是那個馬場的報信人。自己讓他去通知山裡的人來援,看來他的任務完成的不錯。
果然火龍離得近了,金載圭才看清楚,正是他們全羅水師住在在牧場的兵馬,中間竟然還有數百名雙手被綁住的囚犯。看來他們真的把這些人帶來了。所謂耽羅牧場其實就是耽羅監獄,隻不過朝廷懶得在耽羅建造監獄集中管製,投入這些經費沒有必要,因為耽羅本身就是孤懸海外,犯人想要跳海遊回朝鮮是不可能的,必須要有船才行,而耽羅島上的船隻都被放在兩個港口,還有駐軍,這些犯人插翅難逃。像金炯旭這種人不過是運氣好被路過船隻救起罷了。朝廷不希望這些囚犯在島上無所事事,所以讓他們給朝廷從事放牧的工作,同時讓他們自己在島上墾荒種地,朝廷是不撥付糧草給這些人消耗的。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大牧場,說白了也就是這些犯人自己給自己造的監獄罷了。
“小將參見節製使!”牧場的主將是金載圭的手下內營將車智澈,車智澈跟隨金載圭也有五年時間了,算的上是金載圭的心腹。牧場可是個撈油水的好去處,這些囚犯可是免費的勞動力,而牧場所有的牲畜是要提供給朝廷府庫的,但是很簡單的,耽羅這種化外之地,誰知道你究竟養了多少牲畜,金載圭上報的時候肯定是條件艱苦,牲畜死得多。朝廷自然就將牲畜的提供標準限製在了五百頭每個月。實際上呢?島上的豬牛羊恐怕一萬都不止,還在不斷的繁衍,每個月五百頭實在是九牛一毛,這多出來的部分自然就是金載圭的囊中之物了,他每個月會運送一千頭牲畜進入全羅道,拿出二百五十頭的利潤孝敬南炳赫,剩下的自然就是自己的了,至於作為牧場的直接管理者,車智澈當然沒少撈好處。所以他對金載圭可是非常忠誠的,當金載圭要他來支援的時候,他立刻按照金載圭的要求,把人全給帶來了。
“給他們每人發一杆長矛或者耙叉,準備近戰,告訴他們,殺死一個海盜的,本將立刻給他們上奏褒獎,取消奴籍,恢複自由!”不得不說,金載圭這一招很是管用,這些人並不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什麼樣的敵人。隻是大家都在說是海盜,既然是海盜,大家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誰怕誰,未必不能一戰。這些囚犯除了朝廷流放的政治犯以外,很多都是窮凶極惡,搶劫殺人放火之徒,當然有股子狠勁。特彆是聽到金載圭告訴他們隻要殺死一個海盜就可以獲得自由的時候,他們內心的野性被徹底的激發出來了,隻要能自由恢複身份比什麼都好。隻是很多全家流放的官員趁大家不注意往後縮了縮,他們還有妻兒老小在島上,不想白白丟了性命。金載圭把冷兵器分發給囚犯們,解開了他們手上的繩索,然後將碼頭上的小船全部一把火燒掉。隻留下一些戰船。這是為了防止他們逃跑,小船的體積小,一兩個人就能劃走,可是戰船非要幾十個人協作不可,除非有幾十名囚犯登船,否則他們開不走戰船。而一兩個人如果想溜的話,也沒有小船可以逃走,如此,還不如留下來作戰,贏了就自由了。
戰船焚毀的火光散發出去很遠,張智遠遠的看見新港的方向濃煙滾滾,火光大作,他不禁疑惑的問金炯旭道“金先生,這是什麼情況,我們還沒到怎麼那邊就著火了?”金炯旭當然也不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隻能搖搖頭道“這個小人也不清楚。”
醜時已過,他們已經接近了新港,張智立刻下令全軍熄滅火把,潛行過去,海麵上晉軍的艦隊也已經滅掉所有照明,船隊一艘跟著一艘,在旗艦的引導下緩緩接近港口。碼頭的海岸上火光大作,敵人竟然在燒船。難道他們想學項羽破釜沉舟?但是不管怎麼樣,火光將碼頭上照的通亮,透過千裡鏡,隱約可以看見大量的士兵埋伏在矮牆後麵,還有很多人在碼頭陣地上跑動,看來他們在調兵遣將。很好,敵明我暗,正是開炮的好時機。晉軍不再遲疑,立刻下令開炮。轟轟轟,沒有任何征兆的,艦炮在黑暗中向著碼頭瘋狂的開火。現在正是淩晨三四點的時候,天色正黑,朝陽還沒有到來。也是人一天中最困乏的時候,行動力和反應力比平常都要慢上一拍。艦隊突然的打擊將碼頭陣地上的敵人打蒙了。一輪一百八十顆三斤炮子,在是三裡外的海麵上不經過試射就進行雷霆打擊,金載圭和手下人根本就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啊!啊!啊!”慘叫聲不斷響起,炮子轟擊在矮牆上,柵欄上,房屋上,激起的碎石木屑收割著生命,士兵們還好,很多囚犯並沒有防炮的經驗,很快被打倒了一大片,當場死傷數十人,凶猛的炮火震耳欲聾,金載圭一時間懵了,他很快反應過來,這支海盜恐怕跟倭國沒有關係,這麼強大的火炮倭國是沒有的。
隨著晉軍開火,正麵已經潛伏到碼頭陣地前的陸戰隊士兵們立刻顯露出了身影,他們以連為單位展開攻擊。張智大喊道“散兵線!散兵線!不要紮堆,不要紮堆!”陸戰隊的戰術跟步兵截然不同,他們因為是以搶灘和撕開口子為根本目的,所以在沒有遮擋物的攤頭上如果排成整齊的隊列前進那就是活靶子,在對方炮火強大的情況下,他們常常會采用散兵戰術推進,這就充分顯現出了二八式的好處,他們可以蹲著打,可以趴著打,怎麼實用怎麼來。
無數的黑影喊殺著朝碼頭撲過來,金載圭立刻反應過來下令道“車智澈,組織所有火炮,不要管海上,給我集中轟打前麵的敵人!”“是!”車智澈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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