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馬說城外竟然出現了一支人馬,餘大成和德王的臉上明顯的出現了一絲慌張的神情。確實,二人已經是驚弓之鳥,德王也就算了,什麼時候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但就算是餘大成自己也難免沉不住氣。雖說餘大成已經年過半百,從中進士一直到現在坐上山東巡撫的位置,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但是這次真的是將他打怕了。東江軍的戰鬥力讓他認識到了麾下的山東兵不過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真要是碰上大戰,幾乎沒什麼能打的。這個年頭,手下的兵不能打,聖上到時候砍的可是自己的項上人頭啊。
吳東明倒是比較淡定,不是因為彆的,而是因為戊戌的人並沒有來稟報,所以一定是沒有什麼危險,說不定是濟寧方向過來的人馬。吳東明並不相信山東軍的哨探,所以他讓戊戌帶領斥候營在濟南城外單獨進行哨探,青弋軍的哨探可比山東軍的要專業許多,絕對不會報告這種模棱兩可的消息。必須是敵我信息明確的情況下才能進行通報。所以如果真的是敵軍已經接近城外二十裡,戊戌那邊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吳東明對著塘馬說道“大隊人馬是從什麼方向來的?”塘馬立刻回答道“是從南麵。”“王爺,大人,會不會是濟寧過來的人馬呢?”吳東明轉頭問道。餘大成穩定了一下情緒,對塘馬說道“你可看清旗號?人數幾何?”塘馬想了想道“旗號隔得遠並沒有看清,但是人數的話絕對不少,小人隻看見官道上塵土飛揚,隱約好像有不少輜重大車,小人判斷恐怕不下萬人。”
“這,這,不下萬人,濟寧那邊不過來援五千人,哪裡來的一萬人。”德王心神不寧,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一萬人的不明身份的隊伍,確實可以讓德王心驚膽戰。
“報!前方有青弋軍騎兵師斥候營的人馬,主將戊戌請求拜見主將!”一名騎士打馬官道上行進的隊伍前頭直接衝到了中軍。背後的紅旗獵獵作響,鐵臂護手反射著寒光。連腰間的馬刀都顯得殺氣逼人。騎士來到了一名騎著高頭大馬穿著文士服搖著羽扇的人麵前,在馬上抱拳稟報道。
“嗬嗬,承誌,某說什麼來著,首先遇著的肯定是我們的人。”文士搖著羽扇對身邊的一名穿著鎧甲的年輕人笑道。年輕人披著有些寬大的鱗甲,頭戴鐵色六瓣盔,盔上並沒有紅纓。而是插著白色的羽毛。同樣帶著鐵臂護手。腰間彆著一杆步軍用的單管手銃。馬袋中有一柄馬刀。聽見文士說話,年輕人立刻轉身道“老師果真是神機妙算。”
“嗬嗬,非也非也,承誌,這你就錯了,某不是神人,隻是對青弋軍有十足的信心罷了。青弋軍乃是百戰精英,在將軍的帶領下一直以嚴謹的作戰習慣,優良的行軍作風聞名於世。既然我們在太平府已經分析過這次的局麵,那麼在山東境內碰見我們的人才是正常的。方才在來的路上咱們不是已經和濟寧衛的人馬相遇了嗎?他們不是跟咱們把情況說明了嗎?這次吳將軍馳援濟南,某相信,現在的濟南外圍一定布滿了青弋軍的哨探,咱們步軍的哨探可是比不過戊戌率領的斥候營哦。”文士哈哈一笑。正是軍師成康。
身邊的鐵甲小將正是袁承誌,而前方一員身著黑色鱗甲,外罩紅色護心棉甲,頭戴黑色插紅纓六瓣盔的不是陶宗還能是誰。陶宗經南直隸兵部報備,也是代遊擊銜,當然有資格裝飾紅纓。目前青弋軍的體製已經比較健全,在劉毅和成康的研究和授意下,漸漸的有了等級的配置。比如千總以上的武將才可以佩戴插上紅纓的六瓣盔。普通士兵的六瓣盔插上的是黑纓。有非常突出表現和戰功的戰士也可以插紅纓。所以紅纓基本上就是一個身份的象征,碰上頭盔上有紅纓的人,哪怕他是一個普通士兵,那也是軍中立下大功之人。當然,其實佩戴紅纓的也不可能是普通士兵。立下這樣功勳的人一定會至少升一級,就算以前是一個普通士兵,現在也一定是一個小旗官了。
成康說的不錯,他們的部隊接近濟南二十裡的時候就已經被戊戌的手下發現了,斥候營的這些個百戰精英當然不會像山東的普通夜不收那麼菜,他們敢於抵近偵查,再加上千裡鏡的加成,他們早早的發現了成康的人馬。戊戌心中也是大驚,成康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沒有人通知他啊。難道他已經算準將軍會兵分兩路,知道這裡會遇到麻煩,所以才帶領人馬前來相助?而且成康的兵馬全是精銳步兵,斥候營的兵一看就知道,那是跟他們在一起訓練的教導師的戰士。三個步兵團全部到了,還有大量的重炮。真是雪中送炭,前些天吳將軍就在頭疼孔有德他們縮進登萊怎麼辦,現在好了,軍師帶著步軍趕到了。
最讓戊戌驚奇的當然還不是成康的神機妙算,最讓他驚奇的是為什麼會是軍師親自領兵。當手下人跟他彙報,隊伍中有一杆陶字大旗和一杆成字大旗的時候,戊戌還愣了一下。怎麼會有成字大旗,陶肯定是陶宗,可是青弋軍中沒有姓成的大將啊。手下人提醒了一下軍師不是姓成嗎。戊戌一拍腦袋這才反應過來,可是隨後疑問又來了,軍師跑到這裡來乾什麼?劉將軍不在太平府,那安慶衛的事情肯定是軍師打理,現在軍師跑過來了,那安慶衛的軍務怎麼辦?潛意識裡,戊戌經常還是將自己當做是將軍的親兵,所以見到軍師親自過來,他立刻火急火燎的要來見成康,勸說他回去,第一是這裡危險,萬一軍師要是有個閃失那可不得了。第二是家裡不能沒有人坐鎮,這裡有他們就可以了。
“既然是戊戌要來見本軍師,那就讓他過來吧。承誌,讓為師猜猜,戊戌肯定是來勸本軍師回去的。”成康似笑非笑的對袁承誌說道。
馬蹄聲從前方傳來,好像有十幾名騎士正在朝這個方向奔馳,成康已經能聽到前方不遠處的聲音。“末將斥候營主將戊戌參見陶將軍!”“免禮,戊戌將軍作戰辛苦,吳將軍此次馳援濟南勞苦功高,安慶衛的諸位都擔心著大家的安危哩。你是來見軍師的吧,那就彆在我這裡耽誤時間了,趕緊去中軍吧,軍師就在那裡,這次是軍師親自領兵,本將也是副手。”陶宗說道。“是!”戊戌抱拳拱手一禮,立刻趕往中軍。
“末將戊戌,參見軍師。”“參見軍師!”戊戌一到中軍,第一個翻身下馬,身後十幾名騎士一同翻身下馬,對著成康大聲吼道。“好好,士氣旺盛啊,很好。”成康接連誇讚了一番。袁承誌雖說在青弋軍中也待了不少的時日,可是見到這種剛從戰場上下來,身上還沾著已經變成褐色的血跡的精銳戰士還是心裡有些發怵。又聽見戊戌等人整齊的參見聲,不禁心跳有些加速,自己也想像他們一樣馳騁疆場。
成康瞥了袁承誌一眼,淡淡道“承誌,你心中可是在想什麼時候能和戊戌一樣上陣殺敵啊。”袁承誌一愣,隨即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老師,我。。。”“哼!還沒學會走就要跑了。你還是先把戰陣兵法學紮實了再說吧。”成康佯裝生氣道。
“老師,戊戌將軍他。。。”
“戊戌他怎麼了,心裡不服是不是,是不是覺得跟著為師幾天,戰陣兵法都學會了,難道還不如江湖出身的戊戌?大錯特錯!戊戌身經百戰,不錯,他確實沒有專門去學習過什麼戰陣兵法,可是你不要忘了,為師經常說的一句,實踐是驗證一切的標準。他的作戰經驗,一百個袁承誌也比不上,戊戌已經達到了戰術於胸的境界,承誌,你覺得你行嗎?讓你帶兵你現在能打好仗嗎?”
“老師,我錯了。我不該心境浮躁。”
“唔,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記住,心如止水,指揮千軍萬馬打仗不能隻憑熱血,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啊,承誌。”成康搖著羽扇說道。
“是,老師,學生謹記。”袁承誌低頭說道。
戊戌一臉無話可說的表情,你成康教訓起學生來頭頭是道,那你這算什麼,你作為軍師不坐鎮太平府跑到前線來乾啥。又不是諸葛亮六出祁山,不過是打擊叛軍,用得著軍師親自出手嗎?這不是不相信吳將軍和自己嗎?
成康看著戊戌臉上變化不定的表情,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戊戌說道“戊戌,你心裡那點事情本軍師已經猜透了,本軍師確實是有要事要辦,而且隻能本軍師來辦,你以為某想跑這一趟嗎?”
戊戌張大了嘴巴,軍師之智讓人捉摸不透了,難道有讀心術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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