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新軍步軍騎兵集結在濟南城外,餘大成親自為新軍踐行。天氣炎熱,驕陽似火。看著城外整齊排列的新軍將士。餘大成心中也是豪氣頓生,前些日子顧不上領略新軍的雄姿,再加上他們分批到達,即便是到了濟南城也是駐紮在城外,餘大成一直沒有機會窺探新軍的全貌,今天,在濟南城外,成康將六千人拉到了城外,騎兵整齊的列隊,戰旗獵獵。步兵將士更是分列在大車的兩旁,還有各式的火炮,塗上黑漆的炮身在陽光下發出寒芒。
“銃上肩!”陶宗大聲吼道。嘩啦,整齊劃一的動作。三千六百名步兵戰士將火銃扛上了肩頭,二八式火銃加裝了刺刀之後更是顯得威風凜凜,刀槍如林,每個人都站的筆直。強軍無論在哪裡都是強軍。整個步兵大陣無論從橫排還是豎排看去,都是一條直線。
餘大成和山東諸將無不是倒吸一口冷氣,天下強軍儘在南直隸啊。餘大成對著新軍將士們說道“將士們,彆的餘某沒什麼好說的,諸位都是忠君愛國的勇士,餘某在濟南城備下宴席,等諸位凱旋歸來,再一起痛飲慶功酒。預祝新軍,旗開得勝!”餘大成對著台下的將士們團團作揖。陶宗,吳東明等人都是回禮。
成康抬頭看了看時辰,對吳東明和陶宗說道“時候差不多了,咱們出發吧,此戰具體的作戰方案,路上還要細細商議。”吳東明點點頭,回身對全軍吼道“我青弋軍!”“必勝!必勝!必勝!”六千將士齊聲呐喊,聲音響徹雲霄。就連在德王府安坐的德王也能聽見青弋軍高喊口號的聲音。他不禁抬頭望向身邊的宦官,宦官躬身道“殿下,想必是新軍出發了。”這些宦官彆看平時都在王府伺候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但是跟京城裡的宦官一樣,即便是不出府門,可這耳朵靈著呢,這眼睛亮著呢。沒什麼事情是他們不知道的。
德王直起肥胖的身子,有這樣的強軍在,大明應該可以安定一些時日了吧。隻希望朝中的那些官員將新軍用好了,不要重蹈戚家軍的覆轍才是。
袁承誌騎在馬上,看著六千將士的颯爽英姿,聽到他們的龍吟戰吼。胸中氣血翻騰,他大聲唱到“君不見,漢終軍,弱冠係虜請長纓,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唱的正是劉毅欽定的知識青年從軍歌。吳東明率領的兩個團的騎兵也有不少教導師的戰士,成康帶過來的三個步兵團本來就是教導師的步兵,他們在整個青弋軍隊伍當中也算文化水平比較高的,劉毅聘請的教員教他們讀書認字,雖然不會像秀才那樣可以行文作詩,但是認字沒有問題。劉毅經常開玩笑說他們也算是半個秀才了,所以教導師的軍歌自然就是知識青年從軍歌。不同於青弋軍其餘各部習慣唱的旗正飄飄。教導師的戰士們自然有自己的榮譽感。所以知識青年從軍歌最能凸顯他們的氣質。比起旗正飄飄,袁承誌也是最愛這首軍歌。在大軍出征的情況下,被將士們的士氣所感染,他也情不自禁的吼了出來。
袁承誌起了頭,全軍將士們一起高聲合唱“男兒應是重危行,豈讓儒冠誤此生?況乃國危若累卵,羽檄爭馳無少停!棄我昔時筆,著我戰時衿,一呼同誌逾十萬,高唱戰歌齊從軍。”
成康揮了揮羽扇,在雄壯的軍歌聲中。全軍將士登車出發。隻留下的嘹亮的戰歌在空氣中不斷回蕩。田建龍長歎了一口氣,站在餘大成的身邊說道“撫台,我山東軍馬要是有新軍一半強盛,也不至於這次敗的這麼慘啊。”餘大成卻搖了搖頭,“田將軍,你知道這支軍隊所耗費的銀兩是多少嗎?本官不瞞你,那天議事結束,在德王府晚宴的時候我趁著吳東明多喝了幾杯,問了問他關於騎兵火銃的事情,就他們的騎銃,一杆就要耗費三十兩銀子,還不算其他的裝備,本官以前也是兵部出身,大略知道這大明的武備情況,如果按照新軍這樣武裝士兵,那麼不說彆的,一名騎兵算上戰馬,這一套下來沒有三百兩銀子根本就練不出來。一個兵三百兩銀子,就這濟南守軍一兩萬人豈不是要五百萬兩?這還不算預備的軍械,糧草。要是打起來,光一個濟南的新軍就要耗費掉一年的遼餉,你覺得,朝廷手裡有這筆錢嗎?”
“可是,他們怎麼能?”“新軍?新軍的聚銀之法本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絕對不會像他們說的那麼簡單,什麼朝廷給一點,地方官府,百姓籌集一點,再加上商會讚助一些,就能打造成這樣的強軍。恐怕還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新軍眾人的警惕性都很高,談談風花雪月可以,涉及軍事機密的,本官怎麼也套不出話來。本官甚至覺得,恐怕像是吳東明這樣的新軍高層也不知道具體的銀錢來路。這個問題恐怕隻能問成康或者是劉毅了。”餘大成對著田建龍低聲說道。
“大人,末將在山東軍中許久,山東軍裡小範圍內一直有個傳聞,說是當年魏閹突然失蹤是在山東和南直隸的交接處,傳說魏閹有一大筆財產,大人你說,會不會?”田建龍朝著青弋軍遠去的方向努努嘴。餘大成立刻厲聲打斷了他,“田將軍,以後這種沒有根據的話不可再說,小心禍從口出。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餘大成望著低下頭去的田建龍,他心中何嘗不是跟田建龍一樣疑問滿腹。而且他隱約覺得恐怕山東境內有新軍的探子,成康的解釋太過牽強。隻是他不願意深挖罷了,這麼快能做出反應,如果沒有第一時間得到消息是不可能的。解釋隻能是一個,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就太可怕了,難道大明除了錦衣衛和東廠,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機構嗎?餘大成望著遠方陷入了沉思。
“軍師,您覺得這一仗應該怎麼打?”路上陶宗迫不及待的問起了成康來。也難怪,幾次出擊陶宗都留在家裡看家,可以說很多場大戰陶宗都沒能趕上。雖然防守太平府,鎮守安慶衛也是個非常重要的活,但是作為武將,誰又願意天天待在家裡呢?看著劉金,陳寶,王浩他們每個人都能獨當一麵作戰,陶宗心裡也是癢癢的。但是陶宗不知道的是,劉毅安排陶宗看家是有原因的,陶宗是炮兵出身,平日裡做事就有謹慎仔細的習慣。這放在守城戰中固然是好,但是在進攻戰中就有些缺乏想象力,他是一個執行力很強的人,卻不是一個指揮能力很好的人。所以防守是他的長處,進攻是他的短處。劉毅才沒有給他安排像吳東明或是劉金那樣的獨當一麵的任務。
這次成康領軍出擊,成康也是有意帶上陶宗,總將他放在家裡容易冷了他的心,劉毅不在,成康就做這個主。反正成康自己在,不會出岔子,讓陶宗領兵出擊一下,也有利於平衡一下青弋軍各個大將之間的戰功。
“承誌,你覺得呢?”成康沒有直接答話,而是問向了身邊的袁承誌。袁承誌有些驚訝,沒想到老師竟然會詢問自己的意見,一時間愣住,有些語塞。吳東明,陶宗,戊戌等人一起看向自己,倒是讓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大膽說,年輕人怎麼這點膽識都沒有。”成康故意責怪道。
袁承誌臉一紅,張口說道“那,老師,學生就鬥膽說兩句,不對之處還請老師和各位將軍指正。”眾人點點頭示意袁承誌說下去。袁承誌清清嗓子道“老師親自前來,是為了孫元化而來,從我們得到的情報和叛軍的舉動來看,孫巡撫應該是已經被叛軍控製,被當做了人質。朝中無論是孫閣老,還是徐大人,有很多人一定會出麵救孫巡撫。這樣一來叛軍就有了談判的餘地。另外叛軍盤踞在登萊,萬一他們狗急跳牆,出海投奔建虜,可就壞了,東江軍的火炮技術不比遼東軍差,特彆是還有皮島的大量匠人。這些人一旦被建虜得到,一定會讓建虜的火器技術突飛猛進,這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我們人少無法截住他們,還是隻能希望晉軍的水師能及時趕到,封住他們的退路。然後我們先組織小股部隊滲透進城前去營救孫巡撫,否則投鼠忌器,隻要孫巡撫安全,我們就能全力攻擊。攻打登萊倒是沒有什麼花招,騎兵封鎖外圍讓他們無法出城,利用我們的火炮優勢不斷的遠程覆蓋敵軍,炮兵轟完步兵衝,步兵衝完炮兵轟。如此往複,東江軍一定招架不住。而老師這次親自過來,一定是為了隱匿孫巡撫,其實孫巡撫現在恐怕已經沒有活路了。”
袁承誌此言一出,除了成康,眾人都是低低驚呼一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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