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保證這次行動萬無一失。其實三人在出發之前已經研究過了登州城的輿圖。這個倒不是什麼機密文件,在濟南城的巡撫衙門裡就有。另外在德王府的府庫裡也有山東全圖和各府輿圖。當日東江軍並沒有攻下德王府和府衙,所以這些圖紙沒有被破壞,餘大成從府庫中將登州輿圖借調給了成康,這樣戊戌才能看到圖。
登州城的結構其實並不是很複雜,本來登州城隻是一個小城,就因為萬曆年間了薊遼督師防區擴大,然後才將山東半島延伸的一塊放入了遼東的管轄區內,跟旅順遙相呼應,所以才建立了登萊防區,有了登州和萊州兩個軍港碼頭,也正是因為如此,為了將軍港碼頭和登州城聯係起來,才將登州城城區擴建了一部分,直接延伸到了海岸和軍港連接了起來。從輿圖上看,登州南北長而東西窄,整個城是一個長條形。倒是跟太平府的形狀有些相似,屬於南北走向。而登州城的府衙並沒有位於城市的正中心,卻是在稍微偏北一些的位置上。
漁夫按,這裡的登州城實際上就是現在的山東蓬萊市,當時登萊防區的整個管轄地區是現在的萊州市一直延伸到威海市的整個地域,從地圖上看的話,就是山東半島突出來的那個角,整個都是登萊防區。所以不能簡單的將登州或是萊州看成一個縣,一個市,實際上登萊包含十幾個縣,是一片麵積很大的地區。否則也就不會屯駐數萬東江軍了。)
戊戌他們從西南角入城,城中的開闊地帶自然是不能走,順著城牆走也是非常危險。所以隻能先進入居民區,利用民房做掩護,然後一步步的深入到府衙附近。在他們鑽出來的民房內,還有情報軍將士留下的一些有用訊息。情報軍登州分支規模太小,沒有身手了得的軍士。曾經他們也想過穿著東江軍的軍服混進府衙前去救人,可是這並不可行,對於孫元化這種重點人物的看管是非常嚴密的,守衛的士兵互相比較熟悉,如果出現陌生人,恐怕立刻會引起懷疑。這也是戊戌沒有采用斥候營經常使用的混入敵營的辦法,這次的目標不一樣,況且城內的情況複雜,換上敵人的軍服固然是好,但是城南到城北距離較遠,自己隻有三個人,無論是落單還是三人在一起都顯得非常可疑,誰都知道巡邏隊的人數至少是一伍。所以乾脆直接穿上夜行衣。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府衙再說。
至於情報軍,戊戌告訴成康叫他們不要插手了,不是戊戌看不起情報軍的兄弟,而是他知道這些人的身手確實不行,精乾的三人小組配合起來行雲流水,加了人反而不是一件好事。他們隻負責提供情報和一些物資便可。況且全城戒嚴,這些人混在老百姓當中容易,可是大晚上的出了東江軍給普通居民劃定的聚集區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鬨不好就會暴露。人在越害怕的時候就會越緊張,所以即便東江軍內部暗流湧動,但是恐怕巡邏隊的密度比平時還要強出很多,這是人之常情。
今日,戊戌為了完成任務,三人也是配備了斥候營最好的裝備。每人一套夜行衣自是不必說。青弋軍斥候營的夜行衣可不是普通的一塊黑布了事,而是不規則的黑灰色,在製作的時候以灰色布料為底色,上麵染上黑色的不規則塊狀顏色,並且在夜行衣的外層罩上了一層細細的紗網,可以有效的減少反光,並且在城市環境中很容易與街道或者圍牆融為一體,在比較空曠的地帶,紗網上可以插一些樹枝,野草,往地上一趴,不走近了,根本不可能看出來是個大活人。
除了夜行衣之外,每個人都帶上了一把折疊軍弩,折疊軍弩也是斥候營和情報軍的特有裝備,小巧靈活,可以發射很短的帶毒弩箭,隻不過射程隻有二十步,但是二十步的距離夠了,悄無聲息的一擊斃命即可。野戰部隊是不需要這種裝備的。另外防身的袖裡箭肯定是人手一套,袖裡箭因為無法瞄準,一直沒有什麼準頭,但是用來自保效果倒是不錯。鷹爪鉤,迷魂煙,火折子,一小袋火油。都裝在一個不大的行軍布包內,幾個人背著行軍布包行動,大大的解放了雙手和雙腳。青弋軍的斥候們並不像普通明軍的斥候那樣,動不動就從懷裡,靴筒內,袖口裡掏出什麼物什。有了行軍包,戰鬥裝備都放在包內,更加的係統和規範,也方便士兵們隨時取用。戊戌三人的腰間還彆了短劍,比腰刀短很多,但是比匕首略長。也是軍器局特地用精鋼打製的,質量幾乎跟吳東明麾下騎兵使用的馬刀一樣,削鐵如泥,並且短劍一側開刃,另一側則是鋸齒,必要的時候還可以用來鋸斷樹木,非常實用。另外戊戌還在包內放入了一個小型折疊千裡鏡。這也是軍器局做出來單獨配發斥候營和情報軍的,比一般的千裡鏡體積要小很多,望的距離也不是很遠,大約隻有正常千裡鏡的一小半,但是足夠了,斥候營執行這種滲透任務,一般都是在狹小的地域作戰,離敵人不會太遠。隻要能看清百步左右的動靜就行。
有了這些裝備,更是給幾人平添了幾分勝算。戊戌在營裡看到換裝之後的飛天鼠和遁地鼠,活像兩隻人形鼴鼠,所以戲稱這次的行動是鼴鼠行動,三隻大鼴鼠通過鼠洞進入城內救人。也許這次行動將會載入新軍斥候營的光榮戰史。
三人竄出了院牆,外麵靜悄悄的,什麼也看不見。這一片沒有一個居民,所有的房子都是空房,已經被東江軍清空了。石板路因為常年被海水的濕氣侵蝕,顯得非常光滑,月光反射在上麵顯得有些明亮。戊戌示意兩人跟著他,三人排成一縱,貓著腰貼著建築物的圍牆飛奔。他們不會選擇在大街上奔跑,萬一有敵人的巡邏隊或者暗哨那就麻煩了。
三人按照當時在營內研究確定的路線一路前進。他們選的這條路線應該說是比較保守的一條。當時三人在看輿圖的時候其實從西南角到府衙有三條路可走,從西南角沿著民居一路向北穿過城中央可以直接抵達府衙。但是城中央有好幾個兩層的酒肆,特彆還有一個三層的登州酒家。如果東江軍不是傻子,那麼上麵一定會有暗哨。這條路雖短,但是危險係數最高。戊戌果斷放棄了。另外就是從西南角出發,不向北,先向西,然後沿著登州的南麵直接奔向西門,穿過城南的南關橋,可以潛入城裡的南關河,南關河正好是南北走向,如果順著河水一路遊過去應該不會被敵人發現,可是有一個弊端,就是要繞很遠的路,而且在水裡不比陸上,要消耗更多的體力。戊戌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這條路線,因為孫元化作為登萊巡撫,斷然不會情願跟自己走。他們也沒有時間和孫元化講什麼道理,那是成康的事情。戊戌就是準備直接打暈孫元化,然後將他裝在麻袋中,運出城去。餘大成說過,孫元化不過是一個年過五旬的乾瘦小老頭。戊戌一個人應該就能背負起來。
既然遠路不行,近路也不行,那麼就隻有選擇中間一條路了。先從西南角直奔東城門,除了南城以外其他三城的守軍不多,東城那邊一向是登州城的商業中心,各種店鋪鱗次櫛比,地形比較複雜,但是沒有高層建築,很適合戊戌他們在屋頂穿梭。這片店鋪一直延伸到府衙附近的鐘樓,說起這鐘樓也算是一個奇葩建築,登萊本就靠海,倒是有一些途徑日本的西洋傳教士在萬曆年間靠過岸,所以當時的登萊巡撫袁可立為了體現泱泱大國風範建造了這座西洋鐘樓,而戊戌就是要利用這個鐘樓,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府衙。
三人的動作非常迅速,本來登州城就不是什麼大城,很快他們就繞進了東城的商業中心。因為戰爭,這些天以來,登州的商業活動已經全部停止了,本身作為一個臨海的城市,商業活動因為碼頭的緣故一直比較繁盛,即便是到了夜晚,夜市在登州城內也算是一景,在東江軍還沒有反叛的時候,孫元化也是下令東江軍將士輪休,所以每晚夜市都是人頭攢動,在登萊這樣軍民混雜的城市夜市景致彆有一番風味。可是現在一切都是冷冷清清,仿佛什麼都不存在過一般。
三人望著鬼影都沒有的商業區,不禁搖搖頭,隨即目光堅定起來。自己在前線打仗,不也是為了安慶衛這個桃花源能永遠的繁盛下去嗎?不就是為了安慶衛的百姓能安安穩穩過日子嗎?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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