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一直存在一種從眾心理,這不是以個人的意誌為轉移的,比如說當有一些士兵潰逃的時候很快這種情緒就會感染到身邊的士兵,讓他們一起跟著崩潰,而在衝鋒的時候這種心理同樣適用,集體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當有勇士衝鋒起來的時候,即便身邊的人不想衝上去,可是還是被大部隊強壓著一起衝鋒。現在的鑲紅旗和鑲藍旗正是這樣的局麵。
為了保險起見,阿敏和碩托並沒有將兩個旗全部的兵力全部壓上去,錦縣內本來就有鑲藍旗的一個甲喇駐守,所以實際上參戰的鑲藍旗兵馬隻有四個甲喇,第一陣衝擊部隊是由兩個鑲藍旗的甲喇和三個鑲紅旗的甲喇構成,第二陣則是剩下的所有兵馬。
隻見阿敏戰刀前指,狂呼著進攻,第一陣衝擊的馬甲們紛紛張弓搭箭,不斷的在馬上做著閃避的動作,飛速的向皇太極的本陣前進。既然阿敏一方已經開始了進攻,那就沒什麼好客氣的了,看來今天是避免不了流血了。皇太極猛然舉起了右手,第一陣的突擊部隊已經準備完畢,就在等皇太極的信號,嗖嗖嗖,三支帶著火焰尾巴的鳴笛直接射向了天空,一大群騎兵怒吼著衝出了本陣,皇太極的第一陣兵馬是抽調了除嶽托之外的剩下四旗中的精銳,加上巴牙喇和葛布什賢超哈營剩下的兵馬共同組成,這是一支戰鬥力非常強悍的力量,皇太極的目的很簡單,阿敏手下敢於第一陣衝鋒的一定都是他的心腹勇士,隻要滅了他們,剩下的兵馬迫於壓力應該會不戰自亂。打起來就輕鬆多了。所以第一擊一定要快準狠。
果然,德格類和鼇拜還有阿濟格,多爾袞,多鐸加上海蘭察等六員猛將帶著數千騎兵衝鋒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放箭!”阿濟格狂吼道。嗖嗖嗖嗖,皇太極這邊的兵馬搶先射出了箭支,這就是精銳和非精銳的區彆,按照金兵的配置,巴牙喇和葛布什賢超哈營皆是三層甲,而普通的八旗兵是兩層甲。可不要小看這一層甲,在戰場上往往就是這些細節決定了成敗。金兵的弓箭都是長梢弓,也就是反曲複合弓,力道巨大,而他們裝備的刺箭在百步外便能射殺無甲目標,八十步可以破甲,五十步能破雙層甲,三十步能破三層甲。
從戰場上的局勢來看,皇太極將身穿三層重甲的巴牙喇和葛布什賢超哈營放在了第一排,這就意味著阿敏和碩托的人馬隻有在三十步的距離上才能對他們產生殺傷,而反過來看,皇太極的兵馬在五十步的距離上就能射殺鑲紅旗和鑲藍旗的兵馬,不要小看這區區的二十步,在騎兵的高速對衝當中,誰先打亂對方的陣型,誰就取得了先機。
而阿濟格這種身經百戰的名將當然對放箭的時機把握的無比精確,他們並不是在五十步的距離上放箭,而是在六十步的距離上,無數的戰場經驗告訴阿濟格,如果八旗騎兵在全力衝刺的情況下,戰馬的速度會給弓箭的速度進行加成,也就意味著,在靜止的馬上放箭和高速衝鋒的戰馬上放箭產生相同殺傷力的距離不一樣,在高速奔馳的戰馬上順向放箭,可以在六十步以外達到和靜止時候五十步的地方放箭同樣的效果。
這也就意味著,阿敏和碩托的兵馬在放箭之前要挨上兩撥箭雨。跟和明國新軍的作戰截然不同,此時的巴牙喇和葛布什賢超哈又成為了如狼似虎的精銳。這才是他們本來的麵目,或者說在和劉毅的新軍交鋒的時候,因為新軍的火器射程遠超他們手中的弓箭,所以無論怎樣花哨的戰術根本就施展不出來,新軍基本上不會給巴牙喇施展箭術的機會,在百步外巴牙喇就已經出現了不可逆轉的傷亡了。但是對付鑲紅旗和鑲藍旗的兵馬,這些巴牙喇才真正的發揮出了他們可怕的戰鬥力。
平時鑲紅旗和鑲藍旗的將士總是看見巴牙喇衝鋒陷陣,不過那都是對付明軍的,當災難降臨到自己頭上的時候他們才猛然發現,自己麵對的究竟是怎樣可怕的對手。
數千支箭帶著怪嘯落在了正在衝鋒的叛軍陣中。“啊!啊!啊!”慘叫聲不斷響起,其中夾雜著箭支射入人體那種特有的噗嗤的聲音,還有無數的戰馬撲倒,發出陣陣哀鳴,而馬背上的騎士命運更加悲慘,他們不是被亂箭射死,就是在跌落到地上之後被無數的馬蹄踩成肉醬。這樣的慘狀瞬間將兩翼的蒙古軍震懾,本來,眼看著阿敏和碩托的第二陣就要發動衝擊,蒙古軍也按捺不住躍躍欲試,畢竟關乎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很多蒙古的部落首領也不是沒有膽子的孬種。當什麼八旗的旗主他們不感興趣,也跟他們沒關係,但是金銀土地卻是他們急需的,皇太極不能給,那就讓阿敏給他們吧。好在土謝圖傳令下去,要求蒙古各部忍一手,等到第二陣出擊的時候他們再出擊,眼下看來,土謝圖的這個決定無比英明。如果他們冒險衝鋒,恐怕現在屍橫遍野的就是他們了。
嗖嗖嗖,在驟然受到打擊之後,第一陣的叛軍士兵們早已被打亂了攻擊節奏,他們慌亂的射出了手中的箭支,可是在三十步以外,這些箭根本不能對巴牙喇產生任何影響,隻不過有一些箭支射傷了對麵騎士胯下的戰馬,讓他們承受了一些損失,可是從效果來看,這種數百人的損失對於數千騎兵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而在阿濟格的指揮下,兩黃旗兩白旗大軍還擊的箭支卻更加猛烈,在叛軍第一陣尚未跟他們進行近戰之前,皇太極的兵馬就已經對阿敏的人馬造成了三四千人的殺傷,占到了第一陣出擊兵馬的一半。
阿敏和碩托的心都在滴血,沒想到元氣大傷的兩黃旗和兩白旗依然有這麼強的戰鬥力,眨眼間,兩支騎兵轟的一聲撞擊在了一起,戰場上立刻響起了兵器的交擊聲,咒罵聲,士兵臨死前的慘叫聲,馬匹的哀鳴聲。還有兵器入肉那特有的聲音。作為先鋒的巴牙喇立刻扔出了馬袋中的短柄斧,對衝在前麵的鑲藍旗兵馬再次造成了巨大殺傷。鑲紅旗和鑲藍旗的兵馬節節敗退,眼見就要不支。
阿敏一咬牙,對著碩托喊道“碩托貝勒,衝吧,剩下的人全部撲上去,蒙古人不可靠,土謝圖這個老狐狸,竟然按兵不動。著實可惡。”碩托當然知道,這是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戰鬥,猶豫不得,阿敏回頭衝著濟爾哈朗吼道“濟爾哈朗,帶著你的人,跟我們一起衝鋒吧。”可是策馬在阿敏身後不遠處的濟爾哈朗卻毫無動靜。正藍旗的衛隊當著阿敏的麵豎起了盾牆,將濟爾哈朗護在了中間,然後正藍旗的五個甲喇立刻開始收縮陣型。
阿敏和碩托呆立當場,隨後,阿敏暴怒道“濟爾哈朗!你這個混蛋,這個時候你敢反水?”阿敏瘋狂的抽出背後的大弓,張弓搭箭,瞄準濟爾哈朗就是一箭射出,濟爾哈朗的反應也算是敏捷,看見阿敏抽出箭支,他本能的一低頭,箭支嗖的一聲從頭頂擦過,將缽胄盔上的纓槍射斷,濟爾哈朗在衛隊的掩護下快速退向本陣的中心,而梅勒章京莽德格類立刻指揮兵馬防禦鑲紅旗和鑲藍旗可能的進攻。
“土謝圖汗,你看,阿敏那邊好像亂了。”土謝圖身邊的索諾木指著那邊阿敏的本陣說道。隻見阿敏的本陣已經被煙塵覆蓋,仿佛有千軍萬馬正在移動,可是阿敏的第二陣沒有絲毫要出擊的跡象,這不像是要出擊的樣子,反而像是產生了混亂的樣子。土謝圖皺起了眉頭,像是在思考著什麼,猛然土謝圖全身定住,他死死的盯著索諾木手指的方向,半晌,長歎一口氣道“傳令下去,全軍出擊。”“是要攻擊皇太極的本陣嗎?”索諾木有些疑惑的問道,怎麼這麼快要出擊了,方才不是說等阿敏的第二陣動了再說嗎?
隻見土謝圖搖搖頭,對索諾木說道“不,不是攻擊皇太極,而是左右夾擊鑲紅旗和鑲藍旗。”“什麼?”索諾木,哈坦等一眾汗王大吃一驚,紛紛不解的望著土謝圖。
阿敏徹底瘋狂了,這個時候濟爾哈朗竟然反水,沒有辦法了,必須先擊潰濟爾哈朗才行,“圖爾格!你立刻飛馬趕去錦縣,讓錦縣的人馬做好準備,我們要留一條後路了。”圖爾格怎麼會料到兔起鶻落之間,戰事竟然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情勢急轉直下,他也是六神無主,聽見阿敏的吩咐,立刻帶了幾個人奔向錦縣。而阿敏策動兵馬展開對正藍旗的進攻。可就當大家打成一團的時候,一直兵馬從斜刺裡衝殺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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