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來顯靈。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來顯靈。”空曠的大院內,擺著一張寬大的桌案,上麵擺放了羊頭,豬頭,水果等貢品,一個穿著黃黑相間道士袍的道士手拿著一柄桃木劍,口中念念有詞,正在做著什麼法事。院子中有很多人圍觀,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道士還帶著兩個學徒,他們一個捧著一張黃表紙,一個捧著一碗水。
道士在那邊一邊舞劍,一邊走著特有的步法。閉著眼睛仿佛正在跟天上的神明溝通一般,大概一盞茶的工夫過後,道士猛然一睜眼睛,將手指放在嘴裡,用力咬了一下,然後將一個指頭伸向水碗,刹那間,水碗裡的水就變成了紅色,仿佛是鮮血一般。眾人不禁驚呼起來,這個道士果然是有些法力,不過是手指頭上的一滴血,竟然能將整碗水都變成血色。這還沒完,道士用手中的桃木劍伸進水碗,然後蘸著紅色的水,朝著黃表紙上寫寫畫畫,不一會,一副符咒便寫成,隻見道士口中繼續念著什麼咒語,然後呼啦一聲,黃表紙竟然在沒有點火的情況下憑空燃燒了起來。
“謔!”周邊的人一陣驚呼,這個道士果然是神奇,看來是真有本事,要不然這個黃表紙怎麼會突然燃燒起來了。看來這次是有救了,有救了。
黃表紙燃燒殆儘,道士仿佛是脫力了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名弟子立刻拿出汗巾,遞過去給道士擦臉。隻見一名中年文士走上前去,恭敬的對道士施禮道“道長,怎麼樣了?小女的情況是不是非常危險。”
道士拿出腰間掛著的葫蘆,咕嚕咕嚕喝了兩口不知道是什麼的液體,然後蓋上蓋子,站起身來,對中年文士說道“不瞞員外,這次的法事做完,情況不太妙啊,小姐沾染的不是一般的邪祟,就是賴在貴府不肯走啊。要是這麼拖下去,恐怕。。。”道士故意留了個話頭。
中年文士大驚失色,差點要給道士跪下了,他抓著道士的手說道“道長,您看能不能再想想辦法,我願意再給道長的道觀輸銀五千兩,就算是鄙人在太上老君麵前一表心跡。”
道士連忙擺手道“員外,您這是做什麼,我黃老道看起來像是那種求財的人嗎?就連佛家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道士更是以救人為己任。難道咱們的慈悲心,還能比和尚差了。”“不不不,道長完全誤會了鄙人的意思了,這是鄙人發自內心的,並沒有什麼彆的意思,還望道長不要客氣,隻要能想想辦法救救小女,什麼事情鄙人都願意做。”中年文士不斷對著道士作揖道。
道士頓了頓,說道“這樣吧,員外,這種事情急不得,邪祟的力量太過強大,不是一次做法就能夠解決的,像是這樣的做法我看需要連續七七四十九天才行。但是員外,醜話說在前頭,對付這樣強大的邪祟,這也是黃老道的頭一遭,這蘇州城內外有不少都是我的師兄弟,我一個人的力量還是太過渺小,可能還需要幾位師兄弟幫忙,但是沒有人敢打包票,一定能贏,我們隻能說是儘力而為,萬一要是真的出現了什麼不好的結果,員外,這還要請您諒解,當然,如果員外不相信我黃老道說的話,我可以現在就走,絕對不在員外家耽誤。也請員外另請高明,員外昨日的輸銀我可以如數奉還。”
“不不不,道長,道長,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啊。求求你,我們相信你,我們相信你,要真是出了什麼不好的結果,我在這裡發誓,絕對不會怪罪道長。”中年文士急忙道。
“那好,既然員外如此信任貧道,也罷,貧道就堵上這幾十年的修為和這邪祟鬥上一鬥,這樣,我現在就去聯絡我那一班師兄弟,明日一早我們就在這院中設壇做法,員外你看如何?”黃老帶用手捏著他的八字胡須,對中年文士說道。
中年文士一揖到地,“如此,多謝道長了。”結束對話後,黃老道帶著兩名弟子收拾收拾東西,走出了大門。中年文士一屁股癱坐在地上,一個跟他年紀相仿的婦人神情悲戚的走到了中年文士身邊,對男人說道“老爺,咱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嗚嗚嗚。。。”
“大哥,我瞧著那個老道士是個騙子。”一個小男孩拉著身邊一個成年男子的手說道。“你個小毛孩懂什麼,隻要是這個道士能將妹妹就過來,那他就是我們葉府的大恩人。”男子蹲下來對小男孩說道。
“什麼大恩人,我都瞧見了,他那劍上塗了一種粉末,碰到黃表紙,黃表紙就會燃燒起來,他用手指頭在水裡點點,那水就變成了紅色,多半是有假。”小男孩氣鼓鼓的說道。
“星期,你是小孩子,大哥就不說你了,可是你這些話千萬彆說給爹娘聽,這一個月以來,爹娘是尋醫問藥,什麼樣的方子都試過了,可是就是一點效果也沒有,還將克裡斯先生給請來了,隻是西洋醫術也起不到任何作用。這才想起來聘請道觀裡的道士前來,大家都是懷著滿滿的希望,不管怎麼樣什麼方法都要試一試,若是你這麼跟爹娘說,他們該多傷心啊。”男子對小男孩語重心長的說道。小男孩將頭扭到一邊,“哼,不要理你們了。你們相信騙子也不信我,我自己想辦法救姐姐。”
男子搖搖頭,也不管小男孩,徑直走到了中年男女的身邊,低聲安撫著他們。
沒錯,這裡正是蘇州葉府,葉紹袁的府邸。一個月之前,蘇州城外來了一股在蘇北活不下去的流民,人數不少,有幾百人。葉府上下平時也是很有善心的人,所以就想著布施一些銀子給這些窮苦人,也幫官府分擔一下壓力。葉紹袁跟沈宜修一說,沈宜修就立刻同意了。他們當日就捐了一千兩銀子給蘇州府衙,在劉毅幫助下成為蘇州知府的蔡方當然是非常高興,立刻嘉獎了葉紹袁一家。並且將這一千兩銀子用來建立粥鋪,免費施粥給這些難民。也是葉小鸞心善,趁著去寒山寺還願的機會,便去城外的粥鋪看了看,可是沒想到,一晚上睡過來,第二天便是咳嗽不止,結果病情發展的很快,先是咳嗽,然後是呼吸有些困難,然後發燒,直至高燒不退,也就是八九天的事情。這下可將葉紹袁和沈宜修夫婦給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他們在蘇州城內遍訪名醫,尋醫問藥,可是這些名醫到府上來診治之後,紛紛表示這樣的病他們也是第一次見,雖然在典籍中能找到一些類似的病例,但是古籍當中沒有記載醫治的方法,或者說當時根本就找不到醫治的方法,隻能將這種病的症狀先記載下來。
這些醫生也隻能根據以往的經驗來進行診療,並且開出一些藥方。但是這些藥給葉小鸞喝下去,紛紛是治標不治本,也就是喝完了之後當天會好一些,但是過一天之後又會加重,然而這些藥喝多了,是藥三分毒,反而會對葉小鸞產生不好的影響,結果不喝不行,喝多了也不行,發展到後來,這些藥也失去了效果。再怎麼喝也不管用了。
既然中醫不行,葉紹袁就想著是不是能請西醫來看一看,他急忙去教堂找來了克裡斯,克裡斯是會醫術,但是那時候,西醫其實並不比中醫高明,他帶著一群傳教士來到葉府診治了半天,也沒診治出個所以然來,但是克裡斯倒是提供了一條有用的線索,就是他以前在歐洲見過類似的病例,可是他們當地的醫生也沒有辦法治療,最後病人是高燒不退,呼吸衰竭而死。克裡斯至今也沒有弄明白這種病的道理。
這麼一說立刻是讓沈宜修和葉紹袁魂飛魄散,照克裡斯這麼說,自己的女兒豈不是死定了,她才十七歲啊,正是大好的年華,還沒有嫁人,還沒有感受過生活的美好,難道就要這樣不明不白的香消玉殞了嗎?葉紹袁和沈宜修一商量,自然是不能輕易放棄,所以就找來了和尚和道士做法。和尚不管用,就叫道士,反正病急亂投醫,有什麼方法就用什麼方法,這也就是為什麼黃老道出現在葉府的原因。
今天是黃老道第一次開壇做法,昨日葉紹袁捐了一千兩銀子才請動了黃老道,如果黃老道能帶著他的師兄弟成功的將葉小鸞給醫治好,葉紹袁還願意再捐五千兩銀子給城外的道觀。在葉小鸞的生命麵前,葉紹袁也是豁出去了,什麼都不管了。並且派出家丁,前去尋找會扶乩的人士,前來幫葉小鸞驅趕邪祟。眾人是好一通忙活,整個葉府也是沉浸在悲傷的氣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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