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淞口碼頭從來沒有迎接過如此壯觀的艦隊,大約有一百二十艘海艦從吳淞口出發,向東駛去,其中光是鳥船就有六七十艘,還有四五十艘板船,最讓人吃驚的是竟然還有數艘大洋船隨行。吳淞口的守軍已經看傻了眼,這難道又是新軍的艦隊?鄭芝龍將福建水師的旗號全部撤下,所以吳淞口的兵馬並不知道其實這支艦隊一大半是由福建水師組成的。艦隊搭載著一萬兩千名步兵連同水軍將士們一起橫渡東海,直奔九州島的平戶藩而去。
“觀此艦隊,頗有些三寶太監下西洋之感,大明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如此強大的艦隊了吧。”劉毅和鄭芝龍共乘一艦,他站在船頭對身邊的鄭芝龍說道。這次劉毅不是去指揮戰鬥的,既然已經委任了陳寶和王浩作為此次的領兵主將,劉毅當然不願意去過多的乾涉,這次去九州實是有另一件事情要辦。當年自己秘密將魏忠賢從錦衣衛的手下救走,然後將他送到了平戶藩頤養天年,跟他同去的還有李朝欽和幾個小太監。雖然魏忠賢在大明已經被定性為惡貫滿盈,但是劉毅知道,雖然魏忠賢乾了不少壞事,可是也乾了一些好事,屬於有功有過的人物,不能一杆子打死。而且彆人不說,魏忠賢對自己可是有大功的,當年若不是魏忠賢慷慨捐獻出千萬家產,青弋軍也不會在短短的時間內發展壯大。所以對於青弋軍來說,魏忠賢是個好人。自從他將魏忠賢送到平戶藩之後,已經有數年沒見了,鄭芝龍有時候會傳信說一說魏忠賢的近況,其實也沒什麼新鮮的內容,魏忠賢現在已經修身養性,沒事就是研究研究佛學,看看書還有和李朝欽下下圍棋之類的。
當日劉毅雖然沒有告訴鄭芝龍,這個老人的真實身份,但是天長日久,鄭芝龍多少也看出了一些端倪,這老人說話聲音尖細,根本不像一個正常的老人,從走路的姿態來看非常像是宮裡麵的太監,鄭芝龍原先當然是不知道這些的,可是成為了水師副總兵之後見多識廣,自然也是對宮裡太監的形態印象非常深刻,而這個老人既然是一個公公,那麼劉毅為什麼要煞費苦心的將他送到平戶藩呢,要知道,除非是皇上允許,要不然太監就算是老死在宮裡也不許出宮,顯然,從這個人的年紀和隨從的恭敬程度來看,這人在宮裡是個大官,鄭芝龍也私下去打探了一番,這些年從宮裡跑出去的還真沒有,除了一個人,那就是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的大太監魏忠賢。鄭芝龍聯想到此事也是嚇了一跳,難道這個人就是魏忠賢,怪不得坊間傳聞他已經人間蒸發,確實,若是被劉毅給秘密保護起來了,豈不就是人間蒸發了。鄭芝龍脊背陣陣發涼,劉毅死活都不告訴他此人的身份,說明此人大有來頭,身份肯定是非同小可,若他是魏忠賢的話,那麼一切就都說得通了。天哪,劉毅竟然膽大包天,連魏忠賢都敢救,但是劉毅沒有點頭承認,鄭芝龍也隻能將這些話憋在心裡,同時也不敢向任何人吐露,要知道,劉毅既然不告訴他此人的身份,說明劉毅根本就不想讓彆人知道。若是自己多嘴,被劉毅知道的話,還不知道會麵臨怎樣的危險。新軍的秘密太多了,有時候一個人知道的越多,他的處境就越危險。劉毅不說,大家心照不宣也就是了。
聽見劉毅說話,鄭芝龍連忙回答道“是,是啊,大明水師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威風過了,這一點我最清楚,說句玩笑話,在我加入水師之前,大明的艦隊可是連我麾下的戰艦都打不過啊,要不然我也不能在福建浙江沿海橫行霸道這麼多年。”
“你倒是實話實說,不錯,大明的水師早已經腐朽,所以才需要我們這些新鮮血液,你久在海上應該非常清楚,大海比陸地要廣袤的多,中原的朝代更迭正是因為人們的眼光短淺,固步自封,總是盯著中原的一畝三分地,孰不知,在海的那一邊還有更加廣闊的土地,若是能在這些土地上生活,總好過在中原拚個你死我活啊。”劉毅感歎道。
鄭芝龍卻聽出了劉毅話中的另外一層意思,不錯,中原雖然富庶,但是千百年來多少英雄好漢為了爭奪中原殺的血流成河,可是他們都沒有想到在海外之地建國其實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海上之事鄭芝龍清楚,日本國算是已經有一定曆史和規模的國家了,但是南洋還有很多未開化的蠻荒之地,雖然氣候有些炎熱,但是水源充足,土地肥沃,自己將許多難民遷徙台灣也是這番考慮,這些好土地為什麼不能利用起來,光是台灣這一塊地養活百萬以上人口隻是等閒。自己在海外做個逍遙王豈不快活。想到這裡,他更加憧憬四國的土地,那可不是蠻荒之地啊,像是台灣,還要自己去慢慢開發,四國那可是現成的地盤,人口城池應有儘有,若是劉毅真的能將四國拱手送給自己,自己馬上就能成為鄭氏國主,想想就令人興奮。
海上航行是比較枯燥的,不過因為東海的海洋環境比起渤海還有黃海的海洋環境要好很多,所以從吳淞口出發到平戶藩最多也隻要十天的時間。十天的時間倒是好打發,跟鄭芝龍商討商討戰略,再研究研究地圖,下下象棋什麼的,時間也就過去了。
鄭芝龍為了配合此次戰役的事實,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在平戶藩,他準備了大約五十艘大小船隻組成的艦隊,並且將數艘老舊的船隻標記出來作為靶船,艦隊到達之後,他們必須要裝作發現敵艦的樣子,然後進行一係列對抗,並且在靶船被全部擊沉之後要落荒而逃,這樣就會給平戶藩的日本人一種錯覺,窮凶極惡的不明海盜打垮了鄭芝龍的艦隊,然後從平戶藩登陸了,相信消息很快就會傳遍整個九州島,到時候就看關西大名們如何應對了。
“劉大人,按經驗來看,這次航行條件不錯,我們應當能早到一兩日。”鄭芝龍在船艙內說道。劉毅點點頭,“很好,早些到早些登陸,反正九州我們肯定是要打,早些解決問題,將士們也能整休。你來看。”劉毅指著九州輿圖說道“你手上的這幅地圖應當有些年頭了吧。”鄭芝龍回答道“大人果然是火眼金睛,不錯,這幅地圖確實是有些年頭了,您看,本來在戰國時代,九州島上一共分成九個國家,所以才得名九州,可是現在因為各個大名兼並的緣故,隻剩下了薩摩,豐前,豐後,肥前,肥後,築前,築後七家大名,我的平戶藩就在肥前國境內,這七家大名若是按實力來算的話,肥後國土地最廣袤,實力最強,築前國最弱,不過還有一個薩摩,薩摩國雖然人口不多,土地也不大,但是都是些原住民,戰鬥力非常強悍,怎麼說呢,就有些類似於是日本的狼兵吧,都是些野武士,打起仗來不要命,而且他們的耐力很好,將軍你也知道,日本缺馬,但是這群人就算是用雙腿長途跋涉,走個兩天兩夜也沒問題,戰國的時候,薩摩武士受到關西各家大名的喜愛,經常花錢雇傭他們打仗。”
劉毅點點頭,這倒是真的,後世他也學過世界曆史,像是日本的明治維新便是從薩摩藩發跡的,薩摩人確實就跟廣西狼兵一樣,英勇善戰,而且對主家極為忠誠,隻要是認定了你當主家,至死不渝,一直會跟你戰鬥到最後。看來此次攻打九州,最要注意的就是薩摩武士。
“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打比較好。”劉毅詢問鄭芝龍道。鄭芝龍不假思索的說道“薩摩和肥後兩個實力比較強的都在最南邊,既然大人一開始定下的策略就是以打促談,索性就不要在這兩家身上浪費過多的精力,兵貴神速,青弋軍的機動能力首屈一指,可以快速打擊,肥前,築前,豐前,築後四國,最後將各家大名組成的聯軍堵在豐後國境內,至於到時候是打還是談,我們還要看看幕府的動作才能做決定。”
不錯,應該說鄭芝龍的建議非常中肯,先打比較簡單的北方四國,占領他們的土地之後,關西軍各家大名肯定是坐不住了,他們甚至會從本州島直接調兵過來,到時候隻要將針對幕府的連環計用上,相信大家一定能達成一致。那麼日本國這個棋局就被盤活了,不管是關西軍還是關東軍,都是被青弋軍牽著鼻子走,青弋軍要他們怎麼打他們就會怎麼打,而趁著他們混亂的時候,新軍可以獲得更多的財富,不僅是白銀,日本還生產礦物,這都是戰略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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