硤石縣,張獻忠自組建了摸金部隊之後,立刻馬不停蹄在河南弘農衛境內開始了大規模的挖掘工作,為了搞到銀子,張獻忠也是無所不用其極。隻要是見到稍微有些排場的陵墓,一定是派人打開,看看裡麵有什麼寶貝。這一舉動,更加加深了官紳階層對起義軍的仇恨,要知道,不論是在後世還是在大明,還是在任何一個時候,華夏人的祖墳都是非常神聖的地方,而報複對方最惡毒的行為就是刨人祖墳。張獻忠要的是陪葬的金銀,自然不可能選那些普通老百姓的墳墓,因為就算是打開了,裡麵也不會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而很多村子裡麵其實都有亂葬崗子,都是些窮苦的老百姓,死了也就死了,有錢買個棺材的還好一點,能有個安息的地方,若是那沒錢的,不過就是草席一卷,挖個坑,立個木頭牌坊,也就埋了,這種墳墓對於張獻忠來說沒有任何價值。所以遭殃的往往都是達官貴人的祖墳,或者是地主老財的祖墳,村子裡總有那麼一兩個富戶,也就是俗稱的地主,他們的祖墳顯得比較氣派,自然就被張獻忠的軍隊盯上了,農民軍主體都是些苦哈哈,平時跟這些富戶苦大仇深的,能有一個刨人祖墳的機會,何樂而不為。還有許多官員,雖然他們居住在府城,縣城裡,但是祖墳往往都會在老家鄉間,而且有品秩的官員還會有比較大的祠堂,這些都是闖軍的目標,一場轟轟烈烈的刨人祖墳運動在弘農衛興起,一時間怨聲載道,這些士紳們和官兵又打不過農民軍,所以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祖墳被闖軍挖開,裡麵的陪葬品被洗劫一空,隻能在家跳腳罵娘,跟流賊不共戴天,然後跑到祖宗排位麵前請罪。
無數的士紳上書地方官府,地方官府又上書布政使司,布政使司的大員也有弘農衛人士,河南的士紳們群情激奮,紛紛要求朝廷抽調大軍前來平叛。
陳永福的兵馬是有一萬多人,可是從開封協防洛陽,陳永福也不敢將所有的兵馬都派出去,隻能派出了一半人馬,約有八千人趕赴洛陽,將洛陽附近的地區打造的如同銅牆鐵壁一般,而巡撫樊尚瞡協同遼東軍駐防參將左良玉手頭也不過就六千多人馬,跟陳永福的兵馬彙合也才一萬五千多人,他們固守洛水可以,若是出擊,可能還有些兵力不足。畢竟河南的兵馬沒有多少騎兵,左良玉的兵馬也是遼東軍的二等兵,並非精銳,應付地方上的事務足矣,可是麵前是十幾萬流賊,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他們的人海淹沒。
這樣一來,洛水西邊的張獻忠更是肆無忌憚,大張旗鼓的挖墳盜墓,還彆說,這麼一折騰確實給張獻忠帶來了不少的收入。這些墳墓裡的明器有金子有銀子,還有各種珠寶和古董,有不少還挺值錢,張獻忠光是在這些墳墓裡撈出的金銀珠寶就折合白銀一百萬兩。這將張獻忠是喜的合不攏嘴,大大表揚了黃麻子和一眾手下。真彆說這黃麻子,端的是有幾分功夫,這分金定穴本來是江湖秘術,黃麻子雖然也是學了個皮毛,但是在義軍這裡已經能稱得上大師了,基本上比較明顯的山水地帶,他隻要登高望上這麼兩眼,就能大概確定陵墓的方位。而張獻忠的策略也很簡單,義軍最不缺的就是人力,就是人多,這麼多人齊心合力,就算是湖也能給填平了,就算是山也能給鏟走嘍。
“哈哈哈哈,好,好,孩兒們,你們看看,你們看看,這些都是真金白銀啊,有了這些銀子,咱們義軍最少還能擴軍五萬人,並且可以將咱們現在手上的兵器都改善一番,還有糧食,這些錢可以買到大量的糧食。可望,洛水那邊的渠道聯係的怎麼樣了。”大帳中,張獻忠指著幾個大木箱子,興奮的直搓手,這些木箱子裡裝的都是最近幾天黃麻子等人的戰利品,不是金錠,就是銀錠,還有很多張獻忠都叫不上名字的珠寶。又是十幾萬兩銀子進賬。將張獻忠喜的是抓耳撓腮。前些日子,他派孫可望想辦法聯係上了一些河南的糧商,起義軍的糧食來源無非是兩種,一種就是搶,打下縣城或者村莊,儲存的糧食自然都歸自己了,可是這種情況用現在的話來說屬於不可再生資源,縣城裡的糧食吃光了就是吃光了,農民都被闖軍變成了饑兵和正兵,誰還種地,況且,搶錢搶糧的日子過習慣了,再讓他們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在田裡刨食,他們也不願意了。張獻忠也知道,這些人已經回不到農民的狀態了。所以隻能另辟蹊徑,看看能不能買一些糧食。大明的這些商人可不管那麼多,隻要能有銀子便成。
便若邊境的八大家族,這些人就算是在大明邊境最危急的時候,依然沒有忘記跟建虜北虜做生意,所以他們並不在乎交易的對象是誰,隻在乎自己的利益。農民軍主動跟他們接觸,他們覺得商機來了,既然流賊要糧食,說明他們的地盤裡已經沒有糧食了,從外麵拿糧食是他們的唯一渠道,或者有本事他們就打過來,打下洛陽,打下開封。但他們沒這個能力,流賊靠著人多,打打野戰,打打小縣城還行,真要是大規模攻擊堅城,還沒有成功的案例。這些糧商的心態很坦然,既然如此,何不宰他們一下呢。
孫可望接觸的糧商給闖軍的報價是五兩銀子一石米,這可等於是市價翻了一番,而且不許還價。糧商們算準了農民軍沒辦法從其他渠道搞到糧食,手裡根本沒有什麼底牌。所以有恃無恐。直接獅子大開口。孫可望早在昨天就已經得到了河南糧商們的回話,隻是因為價格太高,一直不敢跟張獻忠彙報。既然張獻忠問起來了,現在不回答也不行了。
孫可望低著頭小聲回答道:“義父,兒是去接觸了一些糧商,不過他們就跟串通好了似的,基本上報價保持一致,他們要咱們,要咱們五兩銀子一石米。”
啪的一聲,正在欣賞金銀珠寶的張獻忠憤怒的摔碎了手中的茶杯,他咆哮著:“一群狗東西,王八蛋!他們是要乾什麼,要從咱們闖軍的頭上搶銀子嗎?起兵,殺過去,殺過洛水,老子要把這群人剝皮抽筋!”張獻忠憤怒的大吼著,幾個義子大氣都不敢出。孫可望更是嚇得跪了下來,因為自己的無能,導致這次的糧價沒談攏,惹得義父生氣。孫可望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可是自己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義軍又打不過洛水。如何能跟他們討價還價。
發泄了一通情緒,張獻忠慢慢冷靜了下來,作為一代梟雄,他的情緒調整的很快,方才不過是心中有一股邪火,必須釋放出來罷了。現在冷靜下來,他思考了一下,孫可望其實也沒什麼錯,要怪就怪這些奸商實在是老奸巨猾,還有自己的兵馬不爭氣,戰鬥力不是那麼強,不能跟官兵主力在洛陽決戰。對於自己現在的實力,張獻忠還是非常清楚的,彆看人多,刨去烏合之眾,剩下能打的也不過就幾萬人,這幾萬人的戰鬥力也不是特彆強,若是官兵真有個三萬精銳攻擊自己,自己還真的不一定能取勝。而讓自己主動出擊攻打官兵,讓官兵處於守勢,那就更加沒有勝算,這些奸商正是吃準了這一點,才敢這麼開價。
“你起來,為父不怪你。”他放低聲音對孫可望說道。孫可望這才戰戰兢兢的起身,見張獻忠的臉色已經平靜下來,他才長籲了一口氣。“五兩就五兩,將咱們手上的銀子全部拿出去,跟他們交易,他們有多少,咱們要多少。”張獻忠一揮手道。
“可是義父,剛才您不是說咱們還要招兵買馬,還要修繕兵器嗎?若是將全部的銀子拿出去,也不過就能換來二十萬石的糧食,就算是省著點吃,也不過就夠咱們吃半年的。”一邊的劉文秀出言道。張獻忠點點頭,“這我知道,你們先去辦糧食的事情,銀子的事情我自會想辦法,定國,去將黃麻子找來。”“是!”李定國插手應聲,轉身出了帳篷。
“怎麼樣,我讓你辦的事情如何了?”片刻之後,黃麻子來到了張獻忠麵前跪下,聽張獻忠發問。張獻忠聽了李定國的建議,也找人問了,這硤石縣確實就是春秋時期虢國所在,所以若是黃麻子能找到虢國國君墓,那麼說不定能搞到一大批金銀財寶,緩解闖軍的燃眉之急,目前張獻忠最關心的就是這件事情。五百人的摸金軍團已經在硤石縣周圍找了數天,依然沒有什麼進展,張獻忠不由得有些心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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