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熊東主來了。”太平府軍部,一名年輕的士兵進來稟報。看年紀估計隻有十八歲,應當是剛剛入伍不久的。自從安慶衛擴軍以來,稍微有戰鬥經驗的老兵就被全部抽調加入了野戰部隊,而新入伍的不少新兵都被分派到了像是軍部崗亭這樣的崗位上。一方麵是讓他們先熟悉一下軍隊的環境,另一方麵也是野戰部隊更加需要老兵。
軍部衙門內,新軍的主要將領都集中在了堂內,流賊在中原肆虐,已經擊敗了固始的左良玉部,左良玉領兵五千出城跟張獻忠作戰,沒想到中了張獻忠的調虎離山之計,左良玉的五千兵馬在城外被十萬闖軍圍住瘋狂攻打,同時張獻忠率領主力部隊直接進攻其子左夢庚把守的固始縣城,一番爭奪戰之後,固始縣城失守,左夢庚隻能率領城內的數百家丁殺出重圍,而左良玉的五千兵馬除了剩下六百騎兵之外,其餘人馬全部被殲滅,左夢庚和左良玉在城外彙合,他們不敢戀戰,憑借著騎兵的強大突擊能力,從十幾萬闖軍的包圍圈中殺出一條血路,兩人一起往北逃去,目前暫時失去了消息,雖然張獻忠因為軍隊太過龐大,組織和協調能力低下,所以沒能將左良玉徹底圍死而失去了殺死左良玉的最佳機會,但是他們也不是一無所獲,首先殲滅了左良玉的八千兵馬,順帶將固始縣的兩千守軍也全部消滅了,獲得兵器和軍糧無數,其次,拿下了固始縣城,張獻忠毫不客氣,直接學著高迎祥的套路,將固始縣鏟平,所有人不分男女老幼全部隨軍,固始縣城人口不少,算上周邊的城鎮村莊,光是在河南東南部張獻忠竟然就獲得了十萬人馬,這麼多兵馬加入張獻忠的闖軍,哦不,現在應該是西軍了,這麼多人加入張獻忠的西軍,讓張獻忠第一次體會到了高迎祥當闖王的感覺,不錯,現在他張獻忠就是西軍的大帥,就是大西王。他的自信心膨脹到了極點,被一係列勝利所影響的西軍更是士氣高昂,他們意氣風發的直接殺進了南直隸,這是張獻忠向往已久的花花世界,張獻忠發誓,若是能打下南京城,他就在南京城稱王,建立政權,也學習那朱元璋,北上伐明。
可是他好像忘記了,在南直隸有一支非常恐怖的力量存在。不過也不能怪他們,義軍的偵查能力和情報能力做的並不好,雖然他知道所謂朝廷新軍在南直隸,但是對新軍內部的具體情況他們是一無所知,這是認識的限製,就像你對一個明朝人說以後的人們都坐著飛機天天在天上飛來飛去一樣,他們理解不了,他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腦中完全沒有概念。張獻忠和麾下數十萬人馬也是這樣,不錯,他們是聽說過新軍的事情,也知道建虜是被新軍打敗的,可是他們本身對建虜就沒有什麼印象,這些義軍就是這樣短視,本身就是文化水平很低的升鬥小民組成的隊伍,哪裡會有什麼大局觀,何況地處陝西甘肅寧夏這些當時的窮苦之地,見識有限,並不知道建虜是如何凶殘,如何強大,更不知道能擊敗建虜的隊伍是何等恐怖,在他們的印象中,建虜不過是大明的邊患,大明這麼龐大,幾個野蠻人就算能打進山海關最後還是會被無數的官兵包圍給打回去,而打敗建虜不稀奇,不過就是官兵人多勢眾罷了。
帶著這種思維,張獻忠和麾下三十萬大軍從潁川入境,一頭紮進了南直隸。三十萬農民軍進入南直隸的消息仿佛長了翅膀一般飛向了京師,飛向了大明各地,南直隸震動,中原震動,大明震動。崇禎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暈死過去,萬萬沒想到,竟然在換人的節骨眼上出這麼大的事情,目前陳奇瑜剛被崇禎判死刑,楊嗣昌應當還沒有到任,就在前方戰事群龍無首的時候,流賊竟然不按規矩出牌,直接擊潰左良玉部進入了南直隸。想到這裡,崇禎也顧不上治罪於左良玉,而是後背發涼,冷汗直冒。要知道,南直隸有應天府,那可是大明的陪都。而崇禎更加擔心的事情不僅僅於此,崇禎真正怕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一件既是國事,又是家事的事情。他顧不上許多,立刻將曹化淳找來,讓他派出東廠的精銳星夜去南直隸送信,通知一位叫朱國正的將領,而這位將領,正是中都總兵朱國正,也是自己的遠方堂兄,同時命令鳳陽知府顏容暄集中人力物力修繕鳳陽城牆。
為什麼崇禎這麼怕鳳陽出事,不為其他,正是因為大明除了京師和陪都南京之外,還有一個中都鳳陽,而一座名不見經傳的城市之所以能成為中都,正是因為那裡是朱元璋的出生地,也就是崇禎等所有朱家子孫的老家,在朱元璋父母死後便被安葬在鳳陽皇陵,還有朱元璋曾經出家的皇覺寺也在那裡。所以鳳陽對於崇禎來說,其意義甚至比陪都應天府還要重要。那裡可是自己祖宗所在的地方啊,萬一張獻忠這個賊寇殺紅了眼,指揮麾下大軍攻打鳳陽,那可怎麼辦,雖然鳳陽有兩萬守軍,若是顏容暄能調集民團,估計能有三萬人,可是三萬對陣三十萬,這崇禎的心裡還是沒有底。東廠的快馬飛奔出了京師,直奔鳳陽而去。
聽見士兵的稟報,劉毅和眾將立刻暫停了會議,劉毅笑道:“哦?熊東主竟然來的這麼快嗎?快快有請。”早在三天前,劉毅就派人前去揚州寶應縣找上次認識的熊翼去了,如今的熊翼已經是今非昔比,如果說以前的熊翼僅僅是一個暴發戶,大商人,那麼現在他的商人二字前麵還要加上兩個字,他是正兒八經的紅頂商人,是專門為軍隊服務的商人。而他的服務對象正是無比強大的新軍。劉毅曾經對他說過,要利用他的船隊隱蔽的獲取黃河沿岸的情報,當劉金的情報軍介入熊翼的船隊之後,確實對新軍獲取黃河沿線的消息起了極大的幫助。今天劉毅將熊東主請來,一方麵是想了解一下黃河沿線的情況,並且側麵打聽一下農民軍的情形,畢竟熊東主很早就在黃河一線做生意,跟這些人接觸的時間更早,比起情報軍獲得的情報,熊東主對於農民軍的心理活動和行為方式有著更深層次的理解。另一方麵,劉毅也想表彰一下熊東主的功績,畢竟他確實給自己和青弋軍帶來了不少的幫助,所以他必須要作為一個典型樹立起來。
熊翼雖然是一個商人,但是他的性質跟阮星不一樣,假如將新軍比作一個公司,那麼阮星就是創始人之一,或者說是原始股東,是一個公司的品牌創建人,但是熊翼充其量是青弋軍這個龐大公司的一級供應商,但是正因為他是一級供應商,所以和公司有著非常深層次的交流與合作,而劉毅作為公司的董事長,當然希望能多多開發這樣的一級供應商,充實青弋軍的方方麵麵,將來有很多事情交給這些一級供應商去做就好,而劉毅隻需要緊抓軍隊的戰鬥力就可以了。
爽朗的笑聲傳來,一聽就知道是熊翼進來了,“哈哈哈哈,大人,各位將軍,小人在這裡有禮了。”一進門,熊翼就給大家來了個九十度作揖,將禮節給做到位。劉毅同樣開懷大笑,走上前去拍拍熊翼的肩膀道:“熊東主果然是中氣十足,看來不僅是身體硬朗,這生意上也是更上一層樓啊。”熊翼立刻謙虛道:“全靠大人和諸位將軍抬舉,如果沒有新軍,小人不過是寶應縣一個土商人罷了,可如今,我熊翼的招牌不僅在揚州算是頭號,就是在運河上也是小有名氣了。”劉毅點點頭,指了指旁邊的一張座椅道:“熊東主,委屈你一下,就請坐在那邊的座位上。”熊翼雖然是大商人,可是從性質上來說還是平頭百姓,但是劉毅有意拉攏他,當然不能讓他站著說話,所以給他在文官這一側的末尾加了一張椅子,這樣既做到了照顧熊翼的感受,又能不失禮數。熊翼多少有些受寵若驚,他從來沒有想過能參加新軍軍部的高層次會議,看眼前的樣子,分明是新軍的高官全都到了,自己一個商人夾在其中算什麼。
可是劉毅說話向來說一不二,這一點熊翼也知道,所以他沒有客套,直接走到了座位邊,拱手道:“大人,坐下之前,小人還有一份薄禮相送,這是二十萬兩的承兌書,南直隸境內任何櫃坊憑借這個承兌書都能兌出二十萬兩的會票或者是現銀,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望大人收下。”熊翼畢恭畢敬的上前將承兌書交到了劉毅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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