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智拍了拍總旗的肩膀，“兄弟，辛苦你了，你且再探。”總旗官猛地一抱拳，轉身便下了鳥船，登上快船又到前方去了。張智對身後的掌旗兵說道：“傳令全軍，做好戰鬥準備，等到敵軍過了江水中線，咱們就行動！”掌旗兵聽令立刻舞動手中紅旗，對旁邊的船隻發出訊號。沿襲了新軍遠洋水師的傳統，即便是漕運艦隊也是利用旗語來傳遞信號。當旗艦發出行動命令之後，每一艘船隻上的掌旗兵都會將命令擴散到後麵的船隻上去。這樣能保證整支艦隊行動的一致性。
坐在甲板上和船艙中休息的水手們在收到命令的一瞬間立刻起身動員起來，小旗官，總旗官等低級軍官在甲板和船艙中來回跑動著，“各就各位！各就各位！炮手檢查火炮！甲板水手清理甲板！瞭望台加強觀測！行動！”哢嚓哢嚓，整齊的腳步聲響起，士兵們在各自小旗官的帶領下整齊的跑部前進到自己的位置上。青弋軍的動員效率非常高，僅用了一炷香的工夫全軍就已經全部就位，等著張智發出最後的指令。這支江麵水師當中大部分都是新兵，水師精銳的力量都在外海，都在耽羅、日本等青弋軍關注的重點地段。
江麵水師因為是為了配合漕運相關行動而後期組建的，所以劉毅僅是抽調了一部分老兵和張智等戰將回到南直隸，大部分基層士兵都是後期擴軍的時候招募的。如果說老兵已經身經百戰早就百煉成鋼了，新兵此刻麵對即將到來的大戰還是有些緊張。隻不過是在青弋軍嚴格的軍紀和反複的操練下，已經形成了一種戰備本能，才能快速的集結，快速的進入指定位置。一名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新兵不斷的張口呼吸著略帶著腥味的江麵空氣，他是一名趕繒船炮手，加入青弋軍水師已經有八個月的時間，但是在水師當中他依然屬於一名新兵，在新軍看來，界定一個老兵和一個新兵的標準不是你參軍的時間有多長，而是你參加過多少次戰鬥，如果一個人進入新軍幾年卻沒有參加過一次戰鬥，他依然隻能是一個新兵，反之，哪怕是一個看起來再年輕的士兵，若是他身經百戰，身邊的戰友一樣會向他投出崇敬的目光。
趕繒船本來的設定是裝備六門大將軍炮，但是在船廠總工洪英等人的努力下，終究還是達到了八門火炮的標準，除了左右兩側各裝備三門火炮以外，分彆在船首和船尾各自增加一門火炮，這樣趕繒船的打擊麵甚至比鳥船還要廣。這名小炮手就是操作右舷火炮的一名士兵。一艘趕繒船的額定船員是六十人，三十人負責甲板，三十人負責船艙。每門火炮應該是三人操作，本來是十八名炮手，增加了兩門炮，剩下的甲板作業十二人當中就要有六個人同時充任炮手，所以這六人必須是老兵，他們既要負責甲板作業，還要負責船首船尾的兩門火炮。所以新兵都被安排到左右舷，每個三人炮組當中會有一名老兵，以老帶新才能迅速形成戰鬥力。
“小李，你緊張什麼，打仗就是這麼回事，你多打幾次就習慣了，說起來，咱們水師的待遇又好，危險程度比陸上的弟兄們又低，算是很不錯的了。”一名老兵拍了拍那新兵的頭盔，低聲說道。大家都已經進入了指定位置，靜靜的等待著出發的命令，趁著戰鬥之前的間隙，老兵有心緩解一下新兵的緊張情緒，便主動找他說話。
新兵因為緊張，仿佛完全沒有聽見老兵的話，老兵搖搖頭，不過很快便釋然了，每個人都有從新兵到老兵的過程，想當年自己第一次上戰場，看著炮火連天的場麵不也是差一點嚇尿了褲子，他見新兵沒有反應，立刻身手進了內懷摸索著什麼，不一會便掏出來一個小盒子。
“喏，小李，看看這是什麼？”這一次他用力捏了一下新兵的肩膀，新兵吃痛，終於反應過來是老兵在找他說話。他回過頭來，麵色有些蒼白，看著老兵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盒子，老兵將盒子遞到小李的麵前，打開了蓋子，一股清香隨即飄來，小李用力吸了吸鼻子，定睛一看道：“這是？口香糖？”老兵笑了起來，“算你小子識貨，自己看看是什麼牌子的？”
小李將盒子翻過來，隻見下方刻著幾個小字，冷酸靈。“哇，竟然是冷酸靈牌的，這可是好東西啊。”小李說道。少年心性，最容易被這些新鮮玩意所吸引。不錯，這正是口香糖，也是來自於劉毅的發明，其實口香糖的原理非常簡單，不過是找一個耐嚼且無毒的東西放入口中咀嚼，能保持口氣清潔，神誌清醒，放鬆麵部肌肉的一種東西罷了。
其實華夏在唐代的時候就有雞舌香這種原始的口香糖，裡麵含有香料，達官貴人往往在早上出門之前在嘴裡嚼上一片，能保持一天的口氣清新。但是這玩意價格昂貴，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到了劉毅這裡，本來劉毅是想發明一種可以在戰場上幫助士兵減輕壓力的小玩意，一開始劉毅想到的是香煙。即便是在大明，抽旱煙的人依然是很多，即便是在軍中，也有不少士兵喜歡抽旱煙。煙葉在大明已經不是什麼金貴的東西，隻要用棉花做成過濾嘴，用上好的紙張包裹，就可以製作成香煙。但是劉毅覺得，香煙這種東西雖然能幫助士兵放鬆，但是抽多了終究是對身體不好，君不見後世解剖的煙民的肺部，已經變成了焦黑的一片，這也會讓肺癌的發病率上升。尤其讓劉毅擔心的是，雖然香煙跟鴉片不一樣，但是清政府後期的綠營兵一手火槍，一手煙槍的雙槍形象還是在劉毅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新軍好不容易成為百戰雄獅，可不能因為這些小玩意而造成戰鬥力的下降，自己也要為士兵的健康著想，即便是香煙，也不能大規模在軍中流行。所以作為香煙的替代品，口香糖便成為了劉毅的首選。但是在目前的條件來看，口香糖的製作過程也算是比較繁雜。它的基本原料是樹膠，這個不難獲得，很多種類樹木的樹膠都是可以食用的，所以獲得樹膠並不是特彆困難，然後在裡麵加入薄荷，糖漿，蜂蜜之類的東西就可以製作成帶有味道的口香糖了。說起來簡單，不過天然樹膠其實算是比較硬的，未經過加工處理的話直接咀嚼根本就嚼不動，帶來的體驗很差。所以需要經過反複的凝固，捶打，凝固，捶打，還需要加熱等幾道工序才能讓樹膠軟化下來成為可以食用的口香糖。
而決定口香糖價值的就是這個製作的過程，越軟，味道越好的口香糖當然會更加受歡迎。當這種新鮮玩意一露麵就受到了廣大將士的歡迎，不過因為安慶衛大部分的產能都在生產必須物資，像是口香糖這種消遣的東西產能並不豐富，物以稀為貴，自然價格也較高。有了口香糖之後不僅是在軍中流行，更是流傳到了民間，特彆是女人，誰不希望自己每天口中香噴噴的呢，所以這種東西在民間大受女人的歡迎，但凡是出貨一批，當天就會賣到脫銷。不過目前，口香糖依然屬於軍品，軍部沒有授權民間自行販賣。所以出售口香糖的都是軍部直屬的軍品商店，劉毅認為，要想加強百姓對新軍的認知，那麼軍品也需要轉出一部分可以民間售賣，也算是軍民互動。軍品商店應運而生。刺刀，低端的千裡鏡，口香糖等等都是可以出售的商品，這樣也能形成良性循環，在民間用這樣的方式募集一部分軍費。
單說口香糖，目前軍部下麵有三個品牌，最差的叫箭牌，味道不好，口感生硬，長時間咀嚼腮幫子都疼，不過勝在價格便宜，一兩銀子能買十盒。一盒五十粒，基本上夠一年的用度了。中間的叫做益達，一兩銀子五盒，最貴的就是冷酸靈，一兩銀子一盒，這些都是劉毅起的名字，雖然奇奇怪怪，但是解釋起來還真是那麼回事。就說冷酸靈，為什麼起這麼個名字，因為在冷酸靈口香糖內還含有一些金銀花，老虎草等等中藥成分。可彆小看小小的冷酸靈，不僅味道好，長期咀嚼能清新口氣還能防止牙齦上火，消炎止痛，保證牙齒健康。它還有個說詞，就刻在盒蓋上，叫做冷熱酸甜想吃就吃。所以叫做冷酸靈。
冷酸靈一經推出便受到廣大官兵熱烈歡迎，貴是貴了點，但是效果好啊，戰鬥開始前嚼上一粒，感覺整個人都通透了。所以當老兵從懷裡掏出冷酸靈的時候，就算是新兵緊張也被吸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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