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隨時都可能過來,即便是小股前鋒部隊都可能給高麗軍造成重大殺傷。但是明軍不能暴露,必須等他們的大部隊上來才能開火。高麗幾個將軍被王大雷訓得抬不起頭來,其實王大雷的要求很簡單,高麗士兵不是善射嗎,乾脆在山坡上挖上半人深的壕溝,然後將士兵全部隱藏在壕溝內,每一段壕溝隱藏數十到上百人不等,一旦金兵到來,壕溝裡的士兵立刻用弓箭火銃等遠程兵器對金兵進行打擊,當然,也不求到底能殺傷多少人,隻是擺明一個態度,高麗士兵抵抗的態度,金兵必然會沿著山坡發動攻擊,而高麗士兵且戰且退,金兵求勝心切一定會緊追不舍,特彆是當一支軍隊連續突破敵軍的防線之後,他們一定會被強大的攻擊慣性所驅使,直接對南漢山城發動總攻,而這時就是山上新軍發起攻擊的最佳時機,當大量的金兵進入新軍的打擊範圍的時候,他們的末日就來到了。王大雷對著幾名高麗將領猛噴了一頭,雖然丟臉,但是沒有人敢頂嘴,畢竟是李倧下的命令,對於天兵將領,這些高麗人本身就有著畏懼的情緒,況且自己的國王都是那樣的態度,他們就更不敢說什麼,而且高麗士兵本身的表現確實也太差勁了,這麼簡單的工事卻磨磨蹭蹭到現在,難怪天兵大將發火。
“我最後告訴你們一遍,現在是午夜,再給你們兩個時辰的時間,若是太陽出現的時候你們還挖不好,那麼你們就準備接受金兵的屠戮,我並沒有指望你們能抵擋住金兵,本身給你們的命令也是象征性的抵抗一下就撤退,但是如果你們沒有工事的掩護,恐怕金兵的箭雨將會直接將你們的生命奪走,說白了,能拯救你們的是你們自己,如果你們不聽我的勸說,恐怕你們當中明天有很多人不能活著回來。”王大雷沉聲道。一名高麗將領站出來道:“將軍,您不要再說了,小將知道,我們的能力確實太差了,小將現在就下去監督,若是兩個時辰之內不能完成任務,提頭來見。”剩下的高麗將領也是紛紛附和,王大雷點點頭,揮了揮手,“去。”高麗將領們立刻下山前去監督工事。
“你說什麼,高麗使臣已經在午門外跪了一天,你怎麼現在才來稟報?”養心殿內,崇禎正擰著眉頭責怪王承恩,王承恩一臉無辜,可是也隻能硬著頭皮回答道:“陛下,這,確實怪奴婢沒有及時稟報,隻不過陛下日理萬機,高麗使節所稟報的事情也不過是芥蘚之疾,奴婢又怎麼好讓陛下再增添煩惱?”其實哪裡是王承恩不稟報,內閣乾脆就沒把高麗使節的事情當回事,高麗使節早就去了薛國觀的府上拜訪,溫體仁現在是內閣首輔,府上的門檻有些高,高麗使節作為外藩人士,想要見到首輔大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他們退而求其次,前去見了薛國觀,隻不過薛國觀好歹也是次輔,平時公務也很繁忙,聽聞高麗使節拜訪,也不能直接拒絕說不見,那樣會失了大明禮節,等到他命高麗人進來答話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是金兵又南侵高麗了,薛國觀從頭到尾就沒把這件事當回事,金兵南侵高麗又不是一次兩次了,早在先帝的時候他們就打過高麗,阿敏還領兵差點把高麗給滅了國,不錯,大明曆史上是曾出兵拯救過高麗,但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大明還能怎麼出兵援救高麗呢?遼東很多領土已經落入金國手中,現在洪承疇他們能將戰線穩住已經很不錯了,斷不可能發起主動進攻,高麗山高皇帝遠的,即便有事大明也是鞭長莫及啊。所以薛國觀三言兩語便將高麗使節給打發了,隻是說內閣會再繼續研究研究,彆的就什麼話也沒有了,高麗使節碰了一鼻子灰隻能從薛國觀的府中退出,薛國觀連他們的禮物都沒收,說起來還是高麗人太窮了,求薛國觀這樣的大員辦事竟然隻能拿出五百兩銀子,這點錢薛國觀看不上,索性不要了,反而不用擔人情。
高麗使節在午門外跪著的事情是從早朝開始的,他們一大早就來到了門外,上早朝的官員從他們身邊經過,不是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也不是沒有人想插手管一管,可是一看溫體仁和薛國觀兩人都不說話,誰還敢多嘴?現在可不是以前孫承宗韓爌等人主政的時候,那時候還有清流官員敢於仗義執言,現在基本上都是溫體仁和薛國觀的人,兩人本來就是一丘之貉,又有誰敢觸犯這二人的忌諱。薛國觀不想管,溫體仁是沒時間管,最近高迎祥和李自成的部隊繼續在西北和中部作亂,張獻忠滅了之後本以為這些流賊的勢頭會大大減弱,沒想到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高迎祥和李自成現在在那邊混的是風生水起,就算是傅宗龍親自坐鎮也不能將他們全部包圍,主要是那邊黃土高原的地形本來就是溝壑交錯,他們很容易就能在山穀中藏兵,朝廷的軍隊大部分也是步兵為主,相比於流賊,機動性好不了多少,找不到他們的主力自然也就無法跟他們決戰,十幾萬大軍疲於奔命,就是打不了仗。
另一方麵新軍也是不省心,讓溫體仁最鬱悶的就是上次劉毅帶兵來京師,他們吃了一個啞巴虧,本來想著怎麼整一下劉毅,結果倒好,不但沒有整到他,反而讓劉毅獲得了更多的權力和更高的官職,並且最重要的是皇帝給了他爵位,若是溫體仁見了劉毅還要給他見禮,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溫體仁怎麼能忍受這樣的羞辱,但是現在他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隻能是派出手下人不斷打探南直隸最新的動向,發現南直隸江南十府欣欣向榮,發展的越來越好,溫體仁自然是更加恐慌,劉毅現在已經被他們看做了孫承宗和韓爌的代言人,這個人基本上是繼承了孫承宗的衣缽,處處跟自己的文官集團作對,這樣的結果是溫體仁不願意看到的,特彆是劉毅所代表的新型軍事集團讓這些文官感到恐懼,要知道文武本來就是對立的關係,文官最害怕的就是武將專權,若是不能控製武將的權力,讓他們手下的兵馬越來越多,最終就會形成唐朝末年的節度使群雄割據的狀態,朝廷就會淪為他們的傀儡,文官就會變成待宰的羔羊,溫體仁決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不過因為曆史的局限性,溫體仁並不能看見深層次的問題,在他的腦海中還是認為劉毅不過是一個跟他們文官集團爭搶利益的武人代表,因為他手握強軍,朝廷不敢動他,皇帝也拿他沒辦法,溫體仁和薛國觀等人絲毫沒有意識到,劉毅的新軍集團已經代表了先進的生產力,他們是新興的民族資本團體,這樣的團體已經對封建製度產生了巨大衝擊,現在他們的規模還不算大,影響力也隻限於江南十府,可是終有一天他們會影響大明全國,如果是這樣,溫體仁等人的末日就會來到,當然現在的溫體仁即使意識不到這一點,也會著力打壓劉毅,處處掣肘,不讓新軍安穩發展。有這麼多頭疼的事情圍繞著溫體仁,高麗區區小國的問題他怎麼會放在心上,所以就有了高麗使節跪在紫禁城外一天,卻沒有人搭理的事情發生。
崇禎是一個好麵子的人,晚飯後他才聽說了這件事情,這當然引起了他的不滿,所以才責怪起王承恩來,王承恩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隻能讓崇禎給批評了一頓,他知道,崇禎皇帝一直想做中興之帝,中興之帝不僅要在大明施加影響力,更是要恢複太祖成祖時期那種萬邦來朝的局麵,現在倒好,自己的近鄰高麗受到金兵的嚴重威脅,大明卻采取不理睬的態度,這當然讓崇禎的內心有深深的失落感,難道大明已經爛到這個程度了嗎?明明萬曆朝廷還有三大征,這不過就是幾十年前的事情,到了自己手上,連高麗大明都無法保護了嗎?最重要的是高麗使節跪在紫禁城外,影響實在是太壞,其他在鴻臚寺的外國使節會怎麼想,依附大明本來就是想獲得更好的保障,現在卻變成這副局麵,怎能叫人不難過。
“這樣,你把他們帶進來,既然他們有如此毅力,說明他們國內的局勢已經到了十分危險的地步,我們就算現在抽不出兵力前去救援,至少在態度上要給人家一個答複,不能寒了他們的心。”崇禎低聲道,其實他心裡也知道,即便是讓這些高麗使節進來稟報又能如何,大明處處都在用兵,根本不可能抽出兵力前去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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