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混蛋!”正在橋邊臨時撤退的莽德格類氣的破口大罵,本來按照他的設想,這些正白旗和正黃旗的漢軍根本就沒在他的計劃之內,這些漢兵,死了也就死了,沒必要為他們煩惱,反正漢兵有的是,現在的遼東還有許多被打散的散兵遊勇,甚至有很多人迷失方向就在金國的境內停駐下來,況且皇太極的懷柔政策也讓境內的漢民漸漸穩固下來,隨著時間的推移,莽德格類認為這些漢民漸漸會認同金國國民的身份,然後自願的加入漢軍八旗當中,而現在沒必要為了這些散兵遊勇浪費時間。
可是讓莽德格類沒想到的是,人的求生欲在這種情況下被發揮的淋漓儘致,漢兵根本就沒有打算讓路的想法,耿仲明的正白旗炮手幾乎是將所有輜重全部丟下,撒開腿就往橋上衝,要知道,在八旗軍的軍紀當中,配屬給漢軍的這些火炮可是比他們的性命還要重要,皇太極早就有命令下來,誰要是丟失了自己操控的火炮,那就是死罪,即便是上官下令必須丟棄,那也要在丟棄之前將火炮給破壞掉,不能讓它們完整的落入敵人的手中,但是現在這些漢兵早就是驚慌失措,抱著法不責眾的思想,誰還有心思去破壞那些遺留的火炮,一個個都是恨不得立刻飛到對岸去躲避殺過來的明軍,這些漢兵擠上橋將本就不寬的浮橋給塞了個滿滿當當,甚至堵住了鑲藍旗騎兵前進的道路,這才讓莽德格類破口大罵起來。
一邊大罵,莽德格類也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不是祖大壽還能是誰,隻見他騎在馬上,跟在自己的部眾後麵,看樣子也是準備上橋,莽德格類氣不打一處來,衝上去質問道:“喂!祖將軍,你這是在乾什麼,難道你不知道明軍正在我們後麵追趕嗎?若是這樣沒有秩序的過橋,最後的結局就是誰也過不去,說不定咱們所有人都會被困死在這裡,看見你身後的煙塵了嗎?那是正在往這邊撤退的阿濟格貝勒和濟爾哈朗貝勒,若是他們的人過來,大家全部擁擠在這裡,你自己想想會是什麼後果。”莽德格類對祖大壽說話還算是客氣的,畢竟他一直奉行的是團結漢軍八旗的策略,在八旗當中他鑲藍旗的實力最弱,他自己的資曆也是最淺,如果沒有外部力量的介入,他的地位不一定穩固,隨著時間的推移,皇太極的政策越來越偏向於滿蒙聯合,滿漢聯合,可以想象,在未來的金國朝廷和軍隊的格局當中,漢軍和蒙古軍一定是有著不小的話語權,雖然他們受製於滿洲八旗,但是不管怎麼說也是一股強大的力量,雖然其他幾個旗主不重視他們,那隻能說明他們的短視,莽德格類可不願意成為他們那樣的人,所以對祖大壽耿仲明等人他一直是禮遇有加,說話也不會像其他人那樣暴力,而是儘力放平自己的身份,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莽德格類也沒有跟祖大壽翻臉。
祖大壽自知理虧,當然不可能跟莽德格類爭辯,他苦笑著回答道:“貝勒爺,你看看現在的情況,說句實在話,這不是我的漢兵無能,實在是敵人太過強大,我已經失去了對屬下的控製,隻有我的親兵甲喇還能聽從命令,其他的那些烏合之眾,你知道的,他們到我的麾下也沒多長時間,還沒有訓練完畢就被拉上了戰場,本來指望著在打高麗的時候能整合一下人馬,可是竟然遇到這股子明軍,咱們跟他們打交道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的戰鬥力你也清楚,這不,咱們的人被這麼快打散,我也是沒法子,再說了,貝勒爺你看看戰場上,恐怕驚慌失措的不僅是咱們漢兵,滿洲八旗還不是一樣。”
祖大壽如此說,差點將莽德格類給噎的翻白眼,誠然,漢軍八旗已經亂的不成樣子,但是金兵自己也沒好多少,莽德格類不瞎,除了自己的鑲藍旗還算是有些秩序之外,他已經能清楚的看到,向這邊衝過來的正白旗和正藍旗已經是方寸大亂,相信現在阿濟格和濟爾哈朗的狼狽樣子比祖大壽好不了多少,可是這些話祖大壽作為一個漢軍旗主竟然毫不避諱的說出來,等於是大大拂了莽德格類的麵子,莽德格類一揮手中的馬鞭,道:“祖將軍,你!”祖大壽自知失言,但是這時候可不是跟莽德格類做口舌之爭的時候,如果自己能活下來,莽德格類以後還要用到自己,他不會跟自己真正翻臉,祖大壽立刻打個哈哈道:“貝勒爺,咱們就不要做這些爭論了,為今之計是儘快到達北岸,咱們多過去一個人,都是對金國軍隊力量的保存,你說是不是。”莽德格類將這口氣咽下,然後對祖大壽道:“你說的有道理,這樣,我也不為難你們漢兵,你先指揮你的人馬彈壓一下過橋的漢兵,不是不讓你們過,而是先讓我鑲藍旗過去一兩個甲喇的人馬,我們要在北岸建立防線,防止北岸有什麼突發情況,你自己也是大將軍,你明白我的意思。”
祖大壽明白,莽德格類說的當然正確,敗軍最怕的就是沒有接應的兵力,如果對岸能有一支人馬接應一下,撤退的效果會好很多,莽德格類的鑲藍旗沒有受到太大損失,由他們過去一部分人建立防線掩護大部隊過橋是最好的選擇,同時祖大壽也知道,明軍應該不會真正的追過橋,因為隻要金兵在對岸建立了防線,完全可以半渡而擊,明軍就算再神也不可能插著翅膀飛過來,所以讓莽德格類的鑲藍旗先過去很有必要。祖大壽點頭道:“我明白貝勒爺的意思了,兒郎們,跟我走!”祖大壽帶著親兵甲喇立刻前去彈壓漢兵,也不管他們是正白旗漢軍還是自己的正黃旗,反正就是建立一個防線不讓他們過,先讓鑲藍旗過去再說。正黃旗的漢軍還好,畢竟是祖大壽自己人,在彈壓之下也就聽令而行,正白旗漢兵是耿仲明的人,包括耿仲明自己也被祖大壽攔住,他們紛紛破口大罵,但是無奈,在戰場上可能炮兵是一把好手,可是在現在的情況下,這些炮手的近戰能力可不能跟祖大壽的人相比,所以儘管耿仲明非常不滿,但是他也不能做出什麼反抗,如果他挑頭火拚,恐怕皇太極就容不下自己了。
“快!速度快!必須衝過去!”就在金兵過橋部隊被莽德格類勉強控製住的時候,博果爾正率領一千多勇士極速奔馳,他們已經將戰馬的速度發揮到極限,可是越往阿濟格的方向跑,他們的心情就愈發沉重,戰場上硝煙彌漫,南漢山上已經看不到作戰的痕跡,全部是戰鬥結束之後留下的黑煙和屍體,從遠處看去,正白旗和正藍旗的鎧甲顯得非常顯眼,這證明了剛才在他們於南門設伏的時候,南漢山上爆發了大戰,並且從山上的屍體來看,正白旗和正藍旗顯然受到了重創,這也就是阿濟格為什麼下令撤退的原因,而山上的敵人已經從山城裡出來,他們這個甲喇已經沒有任何退路,可以預見,對方恐怕已經在前方設置了防線,自己若是不能突破,就會和這身後的一千五百勇士一樣,葬身在這裡了。
博果爾扭頭問身邊的傳令兵道:“你出發的時候是什麼情況?”傳令兵回答道:“當時山上的明軍開始衝鋒,雖然他們是步兵,但是咱們的人攻山的時候也是下馬步戰,被他們自上而下這麼一打,基本上,基本上是。。。”“基本上是什麼!”博果爾喝道。“基本上是潰敗,阿濟格貝勒這才下達了撤退的命令,並且咱們一直遭受到兩邊炮火的打擊,很多士兵連戰馬都沒爬上去就被炸飛,正藍旗和正白旗爭先恐後逃命。。。”傳令兵越說,博果爾的心情是愈發低落,他知道傳令兵沒有撒謊,恐怕局麵不太樂觀了。
“章京大人!前麵,前麵有攔截!”一名探路先鋒大驚失色的叫道。博果爾麵色忽然凝重起來,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他們有多少人?”博果爾問道。“很多,很多,是咱們的數倍!”
博果爾緊緊握住手中的虎槍,對身後的士兵們大吼道:“大金國的勇士們,前方有敵人攔截,如果你們不想死在這裡,那就低下頭,跟我一起衝過去!我們彆無選擇!”“殺!”正白旗騎兵們爆發出一陣呐喊,戰馬驟然提速,以衝刺的速度貼地飛奔。
“好家夥!竟然敢直接衝陣,就讓我們的火銃教教他們怎麼做人,讓他們下輩子注意點!全軍瞄準!聽我口令!預備!”王大雷望見拚命衝鋒的正白旗騎兵,高高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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