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沿江防線那邊稟報來了一名金國使節,揚言要麵見殿下,他們打著白旗,乘船渡過的漢江,進入我們的防區後被攔截,那使節要求見到殿下後再說出他的任務。”高麗王京,雖然大明京師暗流湧動,但是遠在千裡之外的高麗都城卻感受不到這種氛圍,黃政民和樸榮恩也沒有在崇禎這裡探聽到任何異常消息,隻能先跟國內報告崇禎的態度,而與此同時,在覺爾察達海到達平壤後,他當然要首先完成皇太極交代給他的談判任務。在阿濟格派出的勇士的護送下,覺爾察達海馬不停蹄,在平壤城短暫停留後立刻南下前往漢江前線,雖然金兵已經有意識的在漢江北岸布置了哨兵,但是目前明軍並沒有渡過漢江北進的跡象,覺爾察達海認為,現在是最好的談判時機。當然他也不是傻子,在詢問沿途的哨兵之後,他特地選擇了高麗軍隊的駐防渡口渡江,保證自己在見到李倧之前不跟明軍進行接觸。這也是覺爾察達海的一種策略,他知道,既然明軍是打著救援高麗的旗號,那麼就一定不會大權獨攬,完全將高麗軍隊排除在外。如果是這樣的話,漢江防線就不可能完全是明軍駐守,畢竟他們要照顧李倧的顏麵,否則高麗軍隊隻是龜縮在城內,這會讓高麗百姓如何評價他們的國王和朝廷。
高麗軍隊的駐地很好找,高麗國的旗幟乃是朱元璋禦賜,采用八卦的圖案,在旗幟上體現了八個卦象,並且中間用太極的圖案做了裝飾,隻不過現在高麗的太極不同於後世的太極,而是一個從中間分割成兩部分的正圓形,顏色也不是紅藍,而是黃白,旗幟的底色是紅色,外麵鑲了一圈黑邊,這樣一個長方形的旗幟即便是在漢江對岸看起來也非常醒目,跟大明的日月旗做了很好的區分。覺爾察達海直奔高麗軍的防區,自然被高麗人直接攔截,他表明了來意,說明自己的身份,要求見李倧,高麗士兵自然不敢擅自做主,立刻上報將軍,李倧這才命令將人帶入王京景福宮。其實在達海渡江的時候,明軍的哨兵就已經發現了江麵上的動靜,明軍大量裝備千裡鏡,江麵上每個防區自然瞞不過他們的法眼,最重要的是王大雷和甲午並不能完全信任高麗軍隊,因為他們的戰鬥力實在是太差,隻不過為了照顧李倧的情感,才將一部分高麗軍隊從城內移出,駐紮在各個江段,但是從嚴格意義上說,這些江段還是被明軍監控,就算是一條魚遊過來都會被發現。
達海上岸的消息很快就被明軍傳遞到了王大雷的耳中,甲午和王大雷防守漢江采取的是輪換製度,受限於青弋軍的兵力,兩個師如果全部布置在沿江防線不太穩妥,應當是一前一後互為犄角之勢才更加妥當,所以甲午跟王大雷商量好,兩個師每十天輪換一次,今天正好是水師陸戰隊當值,自然王大雷首先知道了消息,不過王大雷並沒有對達海的到來橫加乾涉,因為他知道金兵一旦在戰場上失利,勢必要從其他的方麵入手來穩定目前的局勢,而談判就是最好的選擇,而直接跟新軍談判他們恐怕找不到什麼突破口,隻能從高麗方麵入手,甲午也想看看他們會鬨出什麼幺蛾子,所以早就跟王大雷打了招呼,不要乾涉金兵的行動,相信在這件事情之後,李倧會直接來找明軍商談的。
一切按照正常的套路進行,當得知金國使節已經到了高麗的軍營之後,李倧自然是下令將人給帶到他麵前,雖然一開始李倧還對這次金國來使的事情有些顧忌,畢竟在高麗國土上作戰的主力是明軍,他們不找明軍居然來找自己,本身就有些奇怪。但是想想自己畢竟是高麗的國王,即便是明軍在高麗,自己也是這片土地上的最高統治者,想通了這一點,金國使者直接點名要見自己的事情也就很正常了。覺爾察達海自然也是騎術高超的,他們借用高麗軍隊的馬匹,在幾名禦營廳士兵的帶領下直接進入了王京城內,覺爾察達海這次為了降低風險和高麗人的敵意,沒有帶多少隨從,僅有四個衛士和兩個副官,這點人甚至不夠高麗軍隊塞牙縫的,一方麵是為了展示他確實是來和談的,另一方麵也是表明了金國的態度,這件事情應該低調一些處理。幾人從城門大街一路趕往景福宮,路上的行人紛紛側目,金兵的裝束對於這些高麗百姓來說還是比較熟悉的,現在城中竟然來了金兵,百姓們難免有些緊張,不過看看他們身邊還有大量的禦營廳士兵,百姓們又放鬆下來,說不定是抓獲的俘虜。王京戰役結束之後,明軍在城外將金兵打的屍橫遍野的場景可是被許多百姓看到了,收屍的時候也有很多高麗人參與,一傳十十傳百,自然將金兵的慘狀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同時也側麵襯托了明軍的勇武。特彆是明軍為了震懾金兵,直接將金兵的人頭全部砍下,在漢江邊做成了京觀,這種威懾力是高麗人聞所未聞的,所以對於明軍,他們既敬又畏,這些天兵老爺真是殺神下凡。有了他們護衛高麗,百姓們的心態自然跟以前不一樣了。
也是達海需要低調處理的緣故,雖然不少百姓見到了他們,但是卻沒有人表現出敵意或者異常,也許這些百姓並不知道他們過來的目的。王京雖然是高麗的國都,但是在麵積上跟京師自然是無法相比,充其量也就是大明一個正常的府的麵積,所以達海一行人的速度不慢,很快就到達了景福宮。為首的禦營廳將領回頭對達海說道:“如果要麵見殿下,隻能你一個人去,這些侍衛都要留下。”一個金兵壯達聽得懂高麗話,立刻皺了皺眉頭,擺出一臉不滿的神情,實在是因為高麗和大金結怨太深,現在又有明軍撐腰,如果達海一個人進去會有危險,保不齊高麗人設下了什麼陷阱也說不定,而且達海是女真文人之首,若是達海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們這些護衛也不用活著回去了。達海卻對壯大說道:“不用擔心,我們是來談判的,有道是兩國交兵不斬來使,相信高麗人不會對我怎麼樣,如果真的要殺我們,我們在江麵上就已經被亂箭射死了,不可能活著進入王京,所以你們放心,他們不過是想給我們一個下馬威罷了。沒關係,如果這點氣量都沒有,我又如何能輔佐大汗呢?”
達海對身後的侍衛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就在宮外等他,他和幾名高麗士兵一起進宮。李倧在得知消息之後,立刻叫來了崔鳴吉和金尚憲,這兩人現在算是李倧的左膀右臂,既然金國使節點名找自己,自己肯定要叫來一些幫手,讓他們兩人也聽聽金國到底是什麼說法。穿著金國傳統服飾,戴著皮帽子的達海一進到思政殿內,就看見李倧已經坐在了主位上,座下兩名五旬左右的大臣,達海在來之前已經對高麗的朝廷架構做了詳細的了解,自然知道這兩人就是崔鳴吉和金尚憲,特彆是金尚憲,因為是堅定的主戰派,在這次的作戰中個人威望得到了巨大的提升,隱隱有了替代崔鳴吉的趨勢,雖然達海跟他們並未打過交道,但是從他們的座位就能看出,必然是左邊崔鳴吉,右邊金尚憲,隻要是中原王朝都是以左為尊,坐在左邊的人的官職必然要高一些,崔鳴吉是領議政相當於丞相,而高麗又號稱小中華,一切都仿照中原禮製,所以那位年紀輕一些的一定是崔鳴吉,而那位年長的一定就是金尚憲了。李倧和兩位大人隻是盯著達海,並沒有說話,達海知道,這也算是在給自己下馬威了,要是在以前,金國的使臣怎麼可能在高麗得到這樣的待遇。但是現在他們是在戰場上失利的一方,既然如此,屈膝一下又如何。達海立刻用中原的禮節參拜道:“金國使臣覺爾察達海參見國王殿下,參見領議政,右議政。”一聽達海自報家門,金尚憲和崔鳴吉不禁對望了一眼,對於這個名字,李倧雖然不太熟悉,金尚憲和崔鳴吉卻是太熟悉了,先不說金尚憲,因為以前在邊關值守,所以對金國的人士有所了解。就說崔鳴吉,因為是領議政,關於金國的一些情報和組織架構當然他是要掌握的,何況達海是金國為數不多的女真族文官,自然也會被他們留意,沒想到皇太極竟然這麼大手筆,派出他前來談判。
金尚憲悄悄對李倧耳語了幾句,他這才開口道:“原來是達海大人,久仰久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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