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八年的臘月,初雪來的格外的早。太平府是位於長江下遊沿岸的城市,氣候比不上北方那樣寒冷,但是也不像南方那樣炎熱,處於兩者之間並且因為緊鄰江水的緣故,所以太平府的冷是一種濕冷,江麵上水汽大,一旦降溫,人們就會感覺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冷,跟北方那種乾冷不一樣,就算是晚上睡在被窩裡,也會覺得被子有些濕濕的。這種感覺彆提有多難受了,不過因為製造總局的存在,大力改善了太平府地區百姓的民生,至少在大冬天不會有凍死人的現象,家家戶戶都可以燒煤爐取暖,並且這些煤爐由都督府統一發放,跟普通的取暖煤爐有區彆的是,都督府的煤爐有一個很長的煙囪管,放在家中可以將煙囪管直接伸向窗外排煙,劉毅和宋應星等人都知道,燒煤所排出的氣體有毒,雖然宋應星不知道後世將其命名為一氧化碳,但是他明白如果人長期吸入這種氣體就會產生昏迷甚至死亡,有的人即便是救過來了,但是因為這種毒氣會給人體造成不可逆損傷,命保住了腦子也壞了,有的人甚至變成了植物人,所以為了安全起見,乾脆,都督府直接給全民配發煤爐,也算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都督府的書房中,也是燈火通明,今天劉毅這裡來了一個重要的客人,說是重要的客人,其實也是劉毅的老熟人,現任的鄭國國主鄭芝龍,拿下了四國島之後,鄭芝龍正式在四國島建立了鄭氏政權,劉毅對鄭芝龍建立政權倒是沒有什麼意見,反正在海外,鄭芝龍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而且劉毅跟鄭芝龍這邊還有很多交易要做,新軍是支持鄭芝龍的行動的。今天鄭芝龍不遠千裡從倭國前線趕回來也是應劉毅的邀請,這次劉毅要跟他把以後的海上格局給劃分好。鄭芝龍剛一進屋,劉毅便起身道:“哈哈哈,鄭總兵,哦不,現在應該叫國主了,國主百忙之中抽身前來,實在是讓都督府蓬蓽生輝啊。”鄭芝龍連忙擺手道:“大都督,您就彆拿我開玩笑了,彆人不知道,我自己還不知道幾斤幾兩嗎?沒有新軍的支持,我哪裡能當得了什麼國主。”說罷,鄭芝龍就要跪地參見劉毅,鄭芝龍畢竟還有水師總兵的官銜,在大明境內他就是一個軍官,對上劉毅這種超品的存在,他行跪拜禮那是理所當然的。劉毅沒有阻止鄭芝龍的行動,在新軍內部,劉毅提倡敬軍禮來代替這種跪拜禮,但是在對上外人的時候,劉毅還是要按照大明的正常習慣來辦事,特彆是鄭芝龍這樣的角色,在新軍實現目標的過程中,鄭芝龍是不可缺失的一環,但是鄭芝龍一定要有一個覺悟,那就是他能發展到今天這樣的地步完全是因為新軍在幕後力挺的緣故,離開了新軍他什麼也不是,反過來說如果鄭芝龍有什麼對新軍不利的想法,那麼劉毅完全可以將他就地消滅。所以在鄭芝龍麵前時刻保持威壓是必要的,既然如此劉毅也就不阻止鄭芝龍拜見自己了。
見禮完畢,鄭芝龍一撩披風,站了起來。劉毅做了個請的手勢,鄭芝龍也不客氣,反正來劉毅這裡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明白,劉毅今天特意找他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閒扯的話就不說了,鄭芝龍倒是希望劉毅可以開門見山直接告訴他,隻要劉毅大力支持他,那麼就按劉毅的方案走也沒有什麼問題,跟劉毅打交道這麼些年,鄭芝龍基本上也摸清了劉毅的脾氣,這是一個自己吃肉彆人也能喝點湯的主,跟著他至少不會餓肚子,彆的不說,如今倭國的局勢是愈發明朗,關西軍和關東軍打的不可開交,但是總體上還是關西軍落了下風,畢竟在新軍攻擊九州的過程中消滅了九州島不少關西軍的精銳部隊,導致關西軍的後備兵力不足,鑒於此,鄭芝龍和陳寶等人都加強了對關西軍的支援,賣給他們更多的火器,整個倭國本州島中部都已經被徹底打爛,關東軍不惜從東北部調兵,甚至將北海道島上能征調的兵馬全部拉了過來,鄭芝龍就是要看著這兩支軍隊拚消耗,隻要將倭國國內所有能打的士兵全部消耗掉,鄭氏集團一旦登陸,那就是一錘定音,鄭芝龍早就想好了,如果劉毅默許,本州島就是他鄭芝龍的了。那麼他就會成為新的倭國國主,這是何等的風光榮耀。
“嗬嗬,鄭總兵,我還是這樣稱呼你,國主這個稱謂倒是有些怪怪的,不太習慣。”劉毅笑道。鄭芝龍立刻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現在是在大明的土地上,末將本來就是大明的總兵官,大都督想怎麼稱呼都行,隻要大都督喊得順口即可。”劉毅點點頭,且不說鄭芝龍內心的真實想法,但是從他的表現來看,他還是不錯的,至少沒有因為他拿下了四國島成為了國主之後就自信心膨脹,他在劉毅這裡還是表現的非常謙虛的。這是個聰明人,知道在什麼人麵前說什麼話,這是劉毅給鄭芝龍的評價。劉毅道:“行了,你也知道本督的性子,打開天窗說亮話,今天找你來確實有一件要事要商量。其實前期應該也有風聲透露到你這邊,不過今天就由本督親自跟你談一談。”鄭芝龍立刻正襟危坐道:“請大都督示下。”“唔,是這樣,目前你在四國島也經營的不錯,本州島的戰事本督也聽陳寶王浩彙報了,基本上是按照我們的設想在進行,再過一段時間那些倭人應該自相殘殺的差不多了,正是我們漁翁得利的好時候,本督代表都督府表個態,我們全力支持你成為倭國國主,你可以建立新鄭國。”劉毅用手指點了點桌子道。“大都督,這!”鄭芝龍一屁股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劉毅這番話意味著什麼鄭芝龍當然非常清楚,他哪裡是代表都督府表態,分明就是已經答應了讓鄭芝龍上位,這讓他怎麼能不激動,這麼長時間以來,劉毅明確說了這個話,那麼他成為倭國國主那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老鄭家竟然有封疆開土的這一天,這是以前的鄭芝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是鄭芝龍不是傻子,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劉毅突然對自己說這些,自己也要上道才行。他立刻拍著胸脯對劉毅道:“大都督,末將也知道,新軍從不會打無把握之仗,請大都督言明,需要我鄭芝龍做什麼,我鄭芝龍一定沒有二話。”劉毅點點頭,鄭芝龍倒是拎得清,跟聰明人說話果然簡單很多。“其實也沒什麼,主要是我們想和你做一個交換,你也知道,我們下一步就是要拿下呂宋,而台灣成為了我們和呂宋之間的一個屏障,琉球已經處於我們新軍的控製之下,隻要拿下台灣這個中間點,我們就能將江南十府和呂宋聯係成一個整體,不管是高麗、九州還是呂宋,都是以江南十府為核心,我們新軍的發展也會更加順利。”鄭芝龍一下子就明白了了劉毅的意思,新軍想要台灣,可是台灣是他經營了許久的領地,要說就這麼放棄還真是有點舍不得。但是鄭芝龍知道,他不想放棄也不行,劉毅能當著他的麵提出來,這就根本不是在跟他商量,而是在通知他,鄭芝龍明白,台灣是肯定要交給新軍了,隻不過就這麼交出去心裡總有些不舒服。劉毅當然已經看見了鄭芝龍麵部表情的變化,這個鄭芝龍還真是有點心急,自己要拿下他的老巢他當然不會那麼輕易答應,但是不答應又不行,這心裡能舒服的了嗎?劉毅搖搖頭,“鄭總兵,先彆急,本督也不會讓你吃虧,你們鄭家軍上岸作戰肯定需要大量的火器彈藥,這樣,為了感謝你讓出台灣,我答應給你的士兵配備十個基數的彈藥和震天雷。你出戰要動用多少人馬,本督就乘以十,如何?”
謔!這可真是大手筆,鄭芝龍是完全明白劉毅的話的意思的,十個基數的彈藥,按照現在新軍的標準,每個步兵臨戰的時候要攜帶五十發銃彈,五顆震天雷。十個基數那就是五百發銃彈,五十顆震天雷,剛才劉毅說了,他動用多少人馬就直接乘以十提供武器彈藥,鄭芝龍不是沒做過推演,如果要介入本州島的戰事,鄭家軍至少要出動三到五萬人,這基本上要將鄭芝龍全部的水師都壓上去,取個中間數,就按四萬人算,每個人五百發銃彈,五十顆震天雷,那就是兩千萬發銃彈和兩百萬顆震天雷。這是多麼龐大的數量,如果用銀子去買,那可是天價,而且是有價無市,鄭芝龍的雙眼放出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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