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這些狗賊,竟然布置了這麼多陷阱,這不是給咱們平白增加了難度嗎?若是在平原野戰,我們能發揮最大的攻擊力,可是攻城戰本來就是對守城的一方有利,若是咱們貿然出擊,恐怕損失不會小了,但若是夜襲,不打火把的情況下咱們也看不清這些陷阱,豈不是損失更加慘重。”在綏德縣城外不到五裡的一個小土丘上,正有幾個人在伏地觀察城外的情況,這幾個人不是彆人,正是錢明德、張孝純、庚子和一組衛士,為了偵查對方的防禦部署且讓高級指揮官能有一個正確的認知,盧象升特地派出錢明德、張孝純等人實地勘察。眾人此刻正舉著千裡鏡注視著城外的一舉一動,早在兩個時辰之前,趁著天還沒亮的工夫,兩萬大軍就已經抵達了綏德城外十五裡的一處山溝當中,天雄軍騎兵做了很好的戰場遮蔽,將官兵周圍的闖軍偵查部隊全部掃蕩殆儘,打綏德倒是有一個容易的地方,就是戰場遮蔽十分簡單,因為李自成已經將所有的騎兵收縮在米脂周圍,所以綏德城內派出的偵查隊伍全部由步兵構成,這些步兵一是沒什麼偵查經驗,都是由正兵步兵臨時充當的,根本沒有受過偵查方麵的訓練。二是機動能力非常差,就算是發現了什麼情況也不能在第一時間回去稟報,反而會受到對方夜不收的絞殺。所以天雄軍用騎兵乾掉了多支闖軍偵查隊但是城裡到現在還沒有反應的原因就是偵查的時效性太差,有什麼消息也不能及時的稟報回去,否則如果是騎兵偵查,某支隊伍隔了幾個時辰不回來也沒有人發現,更沒有人去詢問發生了什麼情況。
錢明德收起千裡鏡,臉上的表情有些難看,這些流賊還真是他娘的不計成本,守衛一個綏德縣城竟然擺出了這麼大的陣仗,搞這麼多陷阱擺在外麵,就算是上麵的人不動手,讓將士們去清理這些陷阱都要花費好長的時間,他們在這裡耗費的時間越久,米脂城的防禦就會更加完善,這不是變相給天雄軍增加難度嗎?盧象升事先已經派出夜不收偵查過兩地的情況,他發現綏德的兵力要比吳堡多不少,從抓獲的流賊偵察兵俘虜的交代來看,確實綏德的兵力是吳堡的兩倍,跟孫傳庭商議之後,盧象升決定先拿下綏德,隻要拿下了綏德,吳堡就是孤立無援之地,背靠黃河且隻有饑兵駐紮,這樣的小城池打下來要簡單的多。但是恐怕盧象升自己也沒想到,流賊為了阻止官兵北上的腳步竟然花費了這麼大功夫,錢明德看到這些陷阱暗器就頭疼無比。聽到錢明德這麼說,一旁的張孝純也是一籌莫展,流賊這是鐵了心要在綏德城下跟官兵拚一下啊。
見張孝純和錢明德一籌莫展的樣子,一邊的庚子卻抿了抿嘴唇,“嗯,二位將軍,他們這種布置好像也沒什麼用,咱們不一定非要使用人力清障啊。”庚子忽然小聲說道。錢明德和張孝純二人皆是一驚,望向庚子道:“難道庚子將軍有什麼好辦法?”庚子心中搖了搖頭,這其實也不怪他們,或者說他們沒有見識過另外一種方法,心中也沒有這樣的概念,但是這種小場麵對於青弋軍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庚子一字一句道:“咱們手上有炮,直接用炮把障礙物給炸開不就行了,飛雷炮的威力不僅僅限於殺傷人員,對付這種東西也非常有效果,炸藥包的爆炸威力可以將拒馬炸的粉碎,而隻要咱們沿著一條或者多條直線開炮,衝擊波就會將鐵蒺藜給衝到一邊,咱們就能獲得數條攻城的通道,最重要的是炸藥還能引爆猛火油,將他們挖的陷馬坑和陷阱全部暴露出來,我們的將士隻要能看見就能規避,這不就解決了嗎?”張孝純和錢明德張大了嘴巴,他們沒想到仗居然還能這麼打,對啊,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庚子說的一點問題沒有,飛雷炮他們有,炮彈數量更是龐大,袁承誌來的時候帶來了大量的飛雷炮炮彈,上次的野豬峽之戰雖然飛雷炮發揮了作用,但是也隻是使用了一小會,他們還有大量的後備炮彈,而且看對方布置的陷阱,雖然層次分明,但是隻是寬度大,縱深並沒有多少,即便是他們使用飛雷炮轟打,也消耗不了多少炮彈,這是一個新思路,用火器清障。錢明德說起來還是在青弋軍培訓過的,竟然連這麼簡單的招數都沒有想起來,他重重的拍打自己腦門道:“我他娘的真是越過越糊塗了,這麼簡單的方法竟然都想不出來。還是青弋軍厲害啊。”
張孝純一愣,從始至終其實盧象升都沒有跟其他人透露過他督標營的真正身份,因為他覺得如果透露出去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特彆是現在楊嗣昌等人已經跟他鬨得不愉快的情況下,本身他接收劉毅的軍火,處處幫劉毅說話就引得他們大為不滿,若是自己將督標營的身份直接公布出去搞不好會引起軒然大波,朝廷要是知道了,崇禎一定會疑心大起,兩支新軍這算是勾結在一起了,這在大明的官場上是絕對的大忌。可是錢明德此刻腦子裡一下子忘記了盧象升的叮囑,一不小心將庚子的身份給說出來了,張孝純心中驚訝萬分,這,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他們第一眼看到盧象升的督標營的時候就覺得這支部隊精銳異常,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士兵,沒想到他們的身份竟然是青弋軍,能做到參將的將領,消息又怎會不靈通,更何況大同軍就在山西,他們可是和青弋軍並肩作戰過,作為山西將領的張孝純當然是對青弋軍這個名字非常熟悉,或者說這個名字簡直是如雷貫耳,他覺得難以置信,盧象升怎麼有通天的手腕竟然能從青弋軍借兵,如果說天雄軍能拿到青弋軍的裝備就已經不可思議了,那麼劉毅派兵支援盧象升的事情在張孝純看來就是天方夜譚,如今大明軍閥林立,但凡做到劉毅那樣的位子,爵至武威侯,竟然不想著擴充實力,還有閒情雅致援助天雄軍,這真是太難以置信了,在他看來,劉毅這樣做跟聖人沒有什麼區彆,出人出裝備,就為了幫助天雄軍打贏陝西戰役,這不是聖人是什麼。
錢明德看到張孝純一臉驚訝的表情,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說漏嘴了,可是現在想收回前麵這句話已經是不可能了,他隻能補充道:“這個,張將軍,我。。。”張孝純立刻點頭道:“錢將軍放心,你剛才說什麼我啥也沒聽見,我老張耳朵不靈光,有些耳背。”錢明德一愣,旋即明白過來,他笑著拍了拍張孝純的肩膀道:“哈哈,張將軍,你以後做個總兵也隻是等閒。”天雄軍大帳,所有的主要將領都集中在這裡,這是戰前最後的會議,會議結束之後,將領們就要回到自己的隊伍中去,準備攻城。幾人風塵仆仆的趕回來,盧象升一見錢明德便開口問道:“怎麼樣,錢將軍,前麵的情況怎麼樣。”其實在錢明德回來之前,已經有好幾組夜不收回來稟報了,盧象升等人已經對綏德城防情況有了了解,錢明德抱拳道:“流賊為了對付我們在城外設置了大量陷阱,拒馬、鐵蒺藜應有儘有,但是庚子將軍提出了很好的建議,我們用火炮直接將這些阻礙給炸了,為後麵的步兵創造攻城條件。”盧象升捋須道:“哈哈,好!跟承誌的想法不謀而合,庚子將軍果然是好本領,就這麼乾,咱們手中的火器永遠是製勝的法寶,連騎兵組成的建虜都奈何不得我們,更不要說這些流賊了。”隨即盧象升麵色一正道:“既然如此,我命令!”呼啦一聲,所有的將領全部雙腿並攏,挺胸收腹。
“盧象觀帶領所有飛雷炮炮兵集中打擊對方的陷阱大陣,給後麵的軍隊開辟道路。盧象坤帶領剩下的各式火炮配合謝嗣峰的二八式步銃團負責遠程火力壓製,以最密集的火力將城頭的流賊給壓下去,不給他們反擊的機會。盧象同和盧象晉各帶一個團攻擊前進,一方麵負責探路,一方麵負責配合二八式步銃團對敵軍進行反複打壓,騎兵團在外圍巡邏,隨時支援正麵戰場,若是有敵軍援兵趕來,配合兩個步兵團立即予以堅決打擊。天雄軍剩下的部隊和孫巡撫的兵馬一起作為攻城主力,就從南門攻進去,如果對方的城門不能被火炮擊穿,那麼就使用炸藥包進行爆破,庚子和承誌帶領督標營負責督戰,對於不聽號令者、畏敵怯戰者有先斬後奏之權,由錢明德為前線總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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