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背著手在朝堂上來回踱步,一邊搖頭一邊歎氣,下麵眾人隻能看著崇禎,沒有一個人敢發話,首輔溫體仁眼睛微閉,若是旁人看來就跟站著睡著了一般,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而眾臣看見溫體仁的反應,就更不知道如何開口了,溫體仁本來就是人精,在朝堂上的手段比他的前任隻強不弱,上位之後更是將合縱連橫、遠交近攻的手段給發揮的淋漓儘致,現在的大明朝堂,除了那些自詡為清流和東林黨的死硬派分子之外,剩下的幾乎都是溫體仁的人,溫體仁基本上徹底清除了周延儒的影響力。說起來溫體仁也是東林黨出身,但是和周延儒這種東林黨領軍人物比起來,溫體仁更加偏向於務實派,東林黨出身不過是他仕途上升的一個跳板,但是要溫體仁完全融入東林黨,放棄自己的利益是完全不可能的,如今的朝堂,可以說已經形成了首輔黨,超過一大半的官員都以溫體仁馬首是瞻。
溫體仁內心對這次的事情早就已經有定論,所以他一點也不著急,就等著崇禎的火發完了再說話,崇禎的脾氣他太了解,在氣頭上的時候千萬不要打斷他。眾官員也是低著頭看自己的腳尖,仿佛靴子上有什麼精美的花紋一般。崇禎踱步了一會,這才意識到下麵群臣鴉雀無聲,竟然沒有一個人提出自己的想法,他不禁有些惱怒,回頭掃視了一眼群臣,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發出,“陛下,臣有本奏。”這個聲音一下子打斷了群臣的老僧入定狀態,將他們拉回了現實,眾人將目光紛紛投了過去,誰也沒想到,說話的竟然是薛國觀。薛國觀雖然貴為大明的次輔,但是實際上因為溫體仁的光芒實在太過耀眼,薛國觀一直處於被溫體仁壓製的狀態,或者說薛國觀也是溫體仁手下馬仔之一,現在他開口說話,眾人倒是覺得有些驚訝。崇禎冷靜了一下道:“次輔請講。”
薛國觀頓了頓道:“西北戰事糜爛,老臣想請陛下示下,西北戰事有關將官應該如何處理?”溫體仁本來眯著的眼睛猛然睜開,薛國觀不愧是次輔,自己剛想引起這個話題,薛國觀就搶先提出來了,這樣就給了自己接話的空間,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遞枕頭。彆人以為溫體仁在老僧入定,其實溫體仁內心早就翻江倒海,他一直在思考,不過不是思考西北戰敗之後大明應該怎麼辦,而是在想著怎麼利用這次機會擴大自己的勢力,將朝廷徹底變成他溫體仁的一言堂。在溫體仁內心中,其實他根本沒有將流賊和建虜放在眼裡,或者說壓根不相信憑借流賊和建虜的實力能吞下整個大明,這些人不過是芥蘚之疾,不足為慮,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大明擁兵百萬,臣民億萬,建虜不過是強盜集團,打了就跑,最多是給他們點好處罷了,當年北宋和大遼,南宋和大金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嗎?而李自成這幫子流賊,也就是在西北成點氣候,放在富庶之地,他們也沒那麼多流民可用。在溫體仁心目中,如果非要做個比較,流賊比建虜的危害大,建虜打了就走,流賊可是持續肆虐,就問問朝堂上的諸公,誰在全國各地還沒有個產業,就是他溫體仁也有家人操持的溫氏財產散布在各地,西北雖然沒有,可流賊若是不識相,繼續往京師附近靠近,就會影響到他溫體仁的產業了。
而盧象升一直的觀點都是抗擊建虜,完全跟溫體仁的想法背道而馳,這樣的人和他背後的一群勢力必須要打擊,同時盧象升屬於東林黨,是不是可以借此機會進一步削弱東林黨和清流的勢力。想到這裡,溫體仁抬頭看向崇禎,正好迎來崇禎詢問的目光。溫體仁咳嗽了一下道:“陛下,對於次輔的問題,微臣倒是有些想法。”崇禎欣慰道:“首輔但講無妨。”溫體仁道:“楊嗣昌乃是西北督師,也是軍政最高長官,雖然有劣跡在前,但是不能否認他代替傅宗龍把控全局的事實,而高起潛是監軍,兩人聯名上奏,折子的真實性不用懷疑。此戰結局如此,若是說一句公道話,盧象升和天雄軍也是防不勝防,建虜入關是誰也想不到的事情,若是排除建虜,說不定流賊已經被剿滅,況且原先朝廷調盧象升去陝西就是剿滅流賊,所以本質上說,盧象升所做也無可厚非,但是。”溫體仁話鋒一轉,“但是盧象升雖不能預料清兵入關,可冒進貪功卻是事實,從這一點講,天雄軍全軍覆沒跟他有極大關係,天雄軍不是他個人的家丁,而是朝廷的底子,往大了說,盧象升這是辜負了陛下和朝中諸公、天下百姓的殷切期望,但念在他已經戰死,並且屍體還被建虜擄走,也不知道會起到什麼負麵作用,因此微臣建議,不褒獎,不給諡號,全當無此事,抵消盧象升屍體被清兵擄走的影響,對於此戰不做宣揚,冷處理即可,也避免了此事帶來的消極影響,甚至是動搖軍心民心。”
溫體仁話音剛落,王永光、李康先等人便是對溫體仁投來了五體投地的目光,這一招釜底抽薪用的實在是太漂亮了,本質上好像處處都在為朝廷著想,防止天雄軍失敗和盧象升戰死的事情影響大明的軍心士氣,以便朝廷從長計議,重新調集兵力,補漏補缺,將這次戰役的不利結果和負麵損失降到最低。可是如果細細一想,便能參透溫體仁此計的毒辣之處,因為按照朝廷慣例,像是盧象升這種級彆的官員戰死,一定會有諡號和褒獎,哪怕是吃了敗仗,但是盧象升畢竟是文官,一直以來就有文官殉節會得到諡號的傳統,崇禎皇帝就是對盧象升再不滿,但是為了安撫臣民,一般也會給盧象升一些死後的榮耀,可是溫體仁不說處罰盧象升,而是說不褒獎,不給諡號,這就等於將盧象升的事情一筆帶過,這也是對一個戰死者最大的懲罰,贏得生前身後名,連一個身後名都沒有,事實上就是代表朝廷否定了這個人。而盧象升恰恰又是東林黨和對建虜作戰的主戰派代表,這樣一來朝廷一旦不褒獎,彆人就會以為是崇禎的意思,朝廷的意思,這對東林黨的打擊是巨大的,這就等於發出了東林黨被邊緣化的信號。
事實上溫體仁如何不知道,這件事情肯定有蹊蹺之處,如果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對這三個人的為人,溫體仁還是知曉的,盧象升雖然為人處世不靈活,但是盧象升是個忠臣,他必然是力戰而死,不可謂不英勇壯烈,而楊嗣昌不過是誇誇其談之輩,若是論嘴上功夫,還是有兩下子,可真要是臨陣指揮,溫體仁覺得楊嗣昌的領導能力不會比趙括強多少。至於高起潛,一個閹人的話能有什麼可信度?雖然溫體仁不是東林黨,但是不代表他內心裡就認可閹黨,他是一個務實派,誰強就利用誰的力量,但是他的內心對閹人是沒有好感的,這幫身體都不健全的人能安什麼好心,不過是因為他們是皇帝的家奴,溫體仁才會站出來說兩句維護的話罷了,怕拂了皇帝的麵子。
溫體仁說完,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眾臣,這裡麵一大部分都已經是溫體仁的黨徒,王永光和李康先對視一眼,這時候不表現一下還什麼時候表現?立刻上前一步道:“陛下,首輔大人言之有理,臣附議。”崇禎的目光望向了薛國觀,薛國觀整理了一下衣服,捧著笏牌朗聲道:“老臣附議。”溫體仁提出意見,幾位重臣紛紛表態,這種局麵難道還不夠明顯嗎?薛國觀話音剛落,朝堂上便響起了一片附議的聲音,一大半的朝臣都表示讚成。而東林黨和清流當中很多官員雖然心中不忿,但是對方的聲音太大,他們也隻能忍氣吞聲,畢竟誰都能看出來,崇禎臉色無虞,十有八九是讚成溫體仁的意見,眾怒難犯,跟多數人作對不會有好下場。“臣反對!”在一片讚成聲中,忽然傳來了一個非常不和諧的聲音。眾人戛然而止,紛紛望向聲音的出處,想要看看究竟是誰這麼大膽。
隻見鎧甲叮當作響,一名軍官從大殿右手的武將人群中站出來道:“臣反對,陛下,盧大人乃是為國戰死,英勇殉國,如此英烈難道連一個身後名都不值得嗎?還有跟他一起戰死的將士們,他們可都是大明的棟梁啊,如此作為,豈不是寒了將士們的心!”“孫興,你大膽!朝堂之上如此多的大員重臣達成的一致意見,豈是你一個小小的京營提督能反對的。”李康先指著孫興怒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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