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好主意，不過目前還有很多問題，首先就是兵員，盧象觀現在是光杆將軍，手下無兵，我們也不知道他明確的態度，若是他願意繼續去遼東的話，我們也不好阻攔。另外就是戰馬，成某揣測一下大都督的意思，若是要仿照遊弋軍重建天雄軍的話，人數多了不行，他們不能做到自給自足就麻煩了，而且人多目標大，若是讓他們在北地活動，能得到的支援有限，一旦支援不到位，不用敵人打，自己就可能因為彈儘糧絕而潰散，可是人數太少也不行，人數太少沒有威懾力，要知道小股部隊對陣清兵並沒有優勢，如果是在相鄰的地盤上，也許敵軍能投射更多兵力進行圍殲，所以我以為，重建的天雄軍應當以一個騎兵師的規模為最佳，聚能形成合力，散如水銀瀉地。可是這麼多的戰馬卻很難弄到啊，戰馬是消耗品，如果沒有固定的馬匹輸送，打著打著他們就會陷入無馬可用的地步。”成康分析道。
“唔，軍師說的有道理。戰馬的輸送是個大問題，若是由我們來提供戰馬不是不可以，但是路途遙遠，我們的戰馬要從南直隸運過去，就要經過長江、大運河和黃河沿線，按照一人雙馬的標準，一次性要提供一萬兩千匹戰馬，就算是分批提供，還要考慮到訓練和戰鬥消耗，這樣一來招搖過市太明顯了，時間長了肯定會引起懷疑，我們目前已經夠高調了，若是朝廷知道我們自己著手在北地組建新部隊，對我們肯定不利。而且他們還需要有一個駐地，遊弋軍隻是臨時組建的攻擊型部隊，沒有駐地沒關係，整個大明都是大後方，若是新建天雄軍沒有駐地的話，會有大麻煩。”劉毅有些擔心道。成康點了點頭，“大都督，這些都是後話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們也不用太過擔心了，當務之急是先聯係上盧象觀，看看盧象觀的態度，還有孫傳庭，李自成的危機解除了，根據情報顯示，他恐怕要再次做大做強。”
劉毅投來了詢問的目光，確實，自己在遼東光顧著跟皇太極對戰了，卻沒有精力去管西北的事情，可想而知，本來李自成已經陷入絕境，萬萬沒想到竟然出了清軍入關的事情，這樣一來李自成的危機立刻解除，並且清軍在西北大開殺戒，等於幫李自成掃清了障礙，豪格的兵馬出關之後，李自成所麵臨的壓力大大減少，連孫傳庭的兵馬也是損失殆儘，需要大量的時間恢複。李自成現在在西北一家獨大，怕是西安府也獨木難支。成康說道“這一段時間，我們西安府的情報點不斷有最新消息傳回來，李自成雖然在上次的戰鬥中元氣大傷，可是清軍入關間接幫助了他們，不僅是明軍各部被清兵消滅，現在西北處於空檔期，沒有能打的部隊來震懾李自成，更重要的是，清兵作亂造成了流民數量飆升，據一些情報顯示，因為死人太多，西北多地都爆發了疫病，百姓民不聊生，李自成的部隊跟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不僅僅是西北，清軍影響到了湖廣、河南、山西等多地，加上甘肅寧夏等地，大明的西部已經亂成一鍋粥了，李自成的軍隊日益膨脹，就快恢複到戰前的人數了。”
劉毅聽著是一陣陣頭大，要知道，李自成的兵馬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強一般，聽見他們的人數就是汗毛倒豎，恢複到戰前的水平？那是什麼概念，豈不是李自成麾下又有了二三十萬兵馬？實際上，情況比劉毅想象到的還要糟糕，因為西部被破壞殆儘的緣故，導致情報軍在偵緝情報的時候也有巨大的困難，情報的準確性和即時性都受到了影響，並且撒出去的探子往往報回來的情報可能會互相矛盾，西安的情報點還要進行分析之後才能傳遞回來，如同管中窺豹，情報軍根本無法得知李自成的具體動向。
現在的李自成，實力空前的強大，甚至已經超過了原來的規模，清軍走後，西北流民遍地、赤地千裡，更多的活不下去的人背井離鄉進行逃難，可是他們又能逃到哪裡去，富人可能還好一些，有一輛馬車或者板車隨行，大大減輕了人的負擔，可是窮苦人怎麼辦，隻能是用兩條腿走路，缺衣少食的情況下，這些難民能走多遠？沿途的樹皮雜草都被吃完了，甚至再次發生了易子而食的人間慘劇，倒斃在路邊的屍體堆積成山，夏秋之交，氣溫仍然很高，屍體散發出的惡臭難聞，蟲子老鼠在屍體間穿梭，蛆蟲遍地，讓人惡心至極。在這樣的情況下，李自成將自己的老本全部拿出來，全力擴軍，這些活不下去的老百姓迫於生計，隻能成批量加入闖軍，闖軍的饑兵瞬間從數萬人暴漲到十幾萬人，而這個數字在一個月的時間內又翻了一番，現在闖軍光是饑兵就已經有三十餘萬，李自成從裡麵挑選青壯加入正兵營，將正兵營的兵力恢複到了近五萬人，老營兵戰損巨大，李自成多次選擇，也勉強將老營兵充實到兩萬人，隻不過這兩萬老營兵跟以往的老營兵戰鬥力不在一個檔次上，可是沒關係，李自成軍隊的體量放在這裡，足足三十七八萬人，西部明軍已經無人可製，其勢力擴充到陝西、山西、寧夏、甘肅，甚至連青海也有所涉及，下一步，李自成已經將目標瞄準了湖廣。
“我們的流民轉運事宜進行的如何了？”劉毅問道。成康想了想道“目前吳將軍以台灣島為基地，不斷向南洋擴張，到目前為止，呂宋的北部已經被我們的軍隊占領，當地的土人沒什麼抵抗力，我們的軍隊登陸之後無非就是兩個選擇，一個就是投降我們，一個就是繼續往南部逃亡，但是他們最終還是要納入我們治下，跟我們合作的就能好好生活，跟我們作對的那就堅決消滅。吳將軍的軍隊一直在貫徹這個方針。另外以熊東主為首的商會，從西北大戰開始，已經轉運流民十多萬人，這些人目前已經全部進入了台灣島，下一步就是要以台灣島為前進基地，向呂宋輸送人口，根據我們手上掌握的情報，台灣和呂宋兩地若是按照目前的情況發展，至少可以容納兩百萬流民，若是此計可成，兩百萬流民當中我們就能招募到數萬兵馬，江南十府已經有上百萬戶，加上九州、耽羅、高麗等地，一旦我們麾下能控製千萬人口，那麼青弋軍發展到大都督規劃的三十個師，乃至五十個師都不成大問題。五十個師的話，我們就有足以成大計的力量了。”
雖然成康這麼說，但是劉毅明白，這些還是初步階段，轉運流民的事情依然要繼續，軍隊的擴張也要繼續，而且精兵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成的，要進行長久的訓練，還有大量的武器彈藥，金銀物資的投入，對他來說無一不是巨大壓力，好在中軍都督府的運轉良好，徽商總會跟軍隊深度綁定，江南十府大力發展工商業，再以海外領地的農業為支撐，完全可以形成一個良性循環體係，隻要他們按部就班發展，數年之後，青弋軍一定能更加強大，現在對他們來說最需要的就是時間。成康接著道“西北的情況不容樂觀，情報軍也會緊盯著那邊，目前疫病是影響局勢的一個重大因素，從熊東主轉運回來的流民當中，我們也發現了不少疫病患者，疫病來勢凶猛，很多人等不到醫治就一命嗚呼。好在我們對待流民的防護措施比較到位，就跟耽羅那邊一樣，流民一下船就會被集中到特定的營地中進行篩查，有疑似疫病的人都會被單獨帶走，剩下的人也會在營地中觀察一段時間，確定沒問題了才會進入下一段旅程。”劉毅問道“疫病有什麼特征，吳又可先生怎麼看？”成康道“下官也隻是粗通醫理，據說是病人身體感覺冷熱交替，一會如墜冰窟，一會又像烈火焚身，一兩天之後就會嘔吐不止、意識不清。最後皮膚出血，昏迷直到死亡，死後屍體呈現恐怖的黑紫色。吳又可先生說，這種病一般發病也就數天時間，基本上是沾染必死，現在他們也沒有什麼好的藥方，隻能是先將這些病人集中隔離起來。”
“你是說，死亡之人的屍體會呈現黑紫色？”劉毅冷不丁問道。成康點點頭道“聽說是這樣，我也沒親眼見過，大都督可以叫吳又可來問問。”劉毅的頭皮都要炸開，他想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名詞，黑死病！黑死病也就是鼠疫，曾經造成歐洲數千萬人死亡，明末也曾爆發過鼠疫，帶走了千萬大明百姓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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