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又可猛地一拍腦袋道“對啊，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大都督真是神人啊，極有可能，極有可能啊。”劉毅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吳又可，不知道他因為何事如此，吳又可道“其實西北的事情早在數月前我就略有耳聞，主要是有流民陸陸續續到達之後，在下組織醫師們給他們診治疾病檢查身體，當時就有人大致描述過西北疫病的場景，隻是我還沒有見到過病例，所以也隻能進行推斷，大災之後必有大疫，隻不過看不見摸不著，對於疫病的傳播渠道就無法得知，現在大都督這麼一說，應該就能說得通了，首先這種疫病應該不是通過空氣中的戾氣進行傳播的，否則的話範圍應當會更加廣泛，且傳播速度肯定非常快，防不勝防。甚至我們轉運的流民會整船整船的染上疫病。但是看現在的情況，應當可以控製住。”劉毅立刻意識到吳又可說得有道理，不錯，後世他可是經曆過這種大規模病毒傳播的，若是通過空氣，則傳播速度非常快，很難進行有效的控製，後世共和國也是付出巨大代價才控製住疫病，而西方直接躺平放棄了，因為他們無法承受這種代價，乾脆就不管了。
劉毅對吳又可道“那麼依著先生之見，此次我們應該如何控製比較好。”吳又可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道“這是小黃洲的飛鴿傳書，是我的學生蒲英寫的初步方案，我的這個學生啊，天資聰穎，您也知道，我們學醫之人最重要的就是經驗，所以有越老越吃香的說法，蒲英三十出頭的年紀，在我們醫師當中算是年輕人了，可是他的領悟能力很強，很多事情我隻要交代一遍他就能領會。”劉毅接過信，展開細讀，劉毅一邊看，吳又可在一邊解釋“蒲英提出了疫病處理三步走的方案。第一步就是要進行阻斷，既然小黃洲的船員發生了感染，若是果真如大都督所說，老鼠蚊蟲跳蚤是傳染源的話，那麼幾乎可以肯定，除了船員之外，已經抵達小黃洲的流民當中肯定會有病人，所以蒲英的意見是，立刻封鎖小黃洲碼頭，所有轉運流民的計劃暫停，已經返航的或者是在返航途中的船隻一旦停靠在小黃洲碼頭之後立刻封鎖，不許出港，所有人員下船接受檢查和診治。”
劉毅點點頭表示讚同，既然西北的疫病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那麼他們就更不能掉以輕心，在疫病的風險沒有排除之前，他們不能再進行流民的轉運，特彆是西北流民的轉運，暫時停運是為了江南十府更加安全，現在正是新軍發展的重要階段，千萬不能被疫病所打斷，若是按照劉毅掌握的知識，明末的這場鼠疫，其破壞力對於整個大明來說是災難性的，說是明朝滅亡的重要原因也不為過。隻不過流民一旦停運，那麼開發台島和呂宋島的計劃就要推遲，雖然新軍的兵力已經在往更遠的地方延伸，甚至日後還要攻取爪哇，可是隻有兵沒有民是不可能完成對這些島嶼的開發的。劉毅想了想道“可以，這是個簡單有效的辦法，堅持一段時間，將疫病傳染到江南十府的一切途徑全部阻斷。”吳又可接著道“第二步就是要集中收治，集中隔離。我們要立刻組織江南十府所有的醫士力量對民眾進行排查，特彆是從西北回來的商人、船員或者說有接觸的民眾，當然，所有的流民要再次篩查一遍，這是重中之重，若是發現病患，要立刻進行集中收治，蒲英建議就在小黃洲設置臨時救治營，一個是已經確認的病人營地，另一個是疑似病人的營地，這樣的話可以防止兩撥人交叉感染。此外，剩餘的所有流民要全部集中在小黃洲，不得前往江南十府或者是台島。”
劉毅明白了吳又可和蒲英的意思，這種措施是十分必要的，小黃洲好就好在它是一個江心洲，四周都被江水所包圍，如果碼頭被封鎖，基本上就是與世隔絕了，在這種環境裡對疫病進行處理能有效阻斷疫病的傳播途徑，將流民集中進行篩查也能大大提高救治效率。另外還可以增派兵力往島上維持秩序，同時開辟專門的航道，每天固定運送物資到島上，保障流民和島上人的生活。“那麼第三呢？”劉毅問道。“第三步就是要進行擴大化處理，首先，我們雖然是在這一批流民和船員中發現了病例，但是誰也無法保證前麵已經經過小黃洲的流民和船員當中沒有病人，也就是說一方麵是立刻要通知台島方向，在台島港口進行阻斷，另一方麵是要在江南十府當中進行總排查，將西北過來的人全部篩選出來，宣講政策，不管是什麼情況都先進行隔離處置，等我們查驗完畢才能解除。如此三步走，方能將疫病阻斷，而且大都督，蒲英從頭到尾用的都是阻斷這個詞，也就是說針對這種病情，一時半會我們可能找不到特效藥或者救治方案，根據蒲英的判斷，這種疫病來勢凶猛，毒素潛伏在人體內，病人一旦發病可能頂不住多久，我們也許根本來不及救治，所以依照在下之見，屍體也要集中焚燒，不能外流，防止毒素外泄。”吳又可道。
劉毅歎息了一聲道“你說的對，目前的情況是應該如此。不過本督還要再加上一條。”“大都督請講。”吳又可躬身道。劉毅指著吳又可道“我們要立刻成立一個防控疫病的組織，我看就叫做疫病防控指揮部，你來當總指揮，不僅僅是在醫師的調動和醫治病人這方麵進行指揮，另外我還會讓陶宗率領一個整編師的軍隊配合你行動，必要時候你可以不經請示，直接調動軍隊行動，對於不配合的人，我們會強製執行隔離。這種事情一點都馬虎不得，還有，軍營中的軍醫已經有了罩袍和口罩，這些都是阻斷疫病的有效措施，每個人都要對身體進行清潔，這樣蚊蟲虱子才不會有機會進行叮咬。還有很多後續的事情要一步步進行處理，如果你們遇到困難，可以將報告直接遞到軍部，軍部會拿出方案。你的學生蒲英就調過來給你當副手吧，你們二人不能同時都待在小黃洲島上，蒲英是前線總指揮，你在後方坐鎮指揮，本督隻有一個要求，或者說是本督的底線。”
吳又可拱手道“還請大都督示下。”劉毅咬了咬牙道“此次疫病防治，哪怕是小黃洲變成一片白地，我們新軍治下的江南地界也不能出一點紕漏，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吳又可看了看劉毅的眼神，他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哪怕是小黃洲變成一片白地，新軍治下也不能出一點紕漏。他猛然明白了劉毅的意思，渾身不禁打了一個哆嗦，其實這是一道很簡單的選擇題，天平的一頭是流民，而另一頭則是江南十府幾百萬百姓，孰輕孰重相信大都督心裡是明白的，而現在吳又可心裡也明白了，可是他要杜絕這種可能，天平一定要在他手裡穩住。吳又可重重抱拳道“大都督，請相信我和蒲英，還有千千萬萬的醫士，我們一定能將此次疫病控製住，隻要我們這裡有了經驗，在下願意帶隊前往西北，治愈那裡的病患，將新軍的恩澤播撒到那裡去。”劉毅上前一步，重重拍了拍吳又可的肩膀，吳又可甚至看到了更加深遠的一步，他說的不錯，如果有了效果，他們完全可以派人前往西北醫治更多的人，須知，這不僅僅是大有功德之事，更是對新軍的一次重要宣傳，這樣的話會有更多人知道新軍才是仁義之師。
吳又可領命去了，江南十府立刻動員了起來，不能不說，新軍在江南十府治理了這麼多年，還是頗有成效的，首先就是行動能力，從軍隊到地方官府立刻以中軍都督府和漕運總督府為中心，迅速被調動起來，一道道命令從軍部下發了下去，大街上的民眾好像也感受到了與眾不同的氣氛。砰的一聲，都督府會議室的大門被推開，正在外麵帶著軍隊訓練的陶宗進來麵對著劉毅抱拳道“大都督，有何緊急軍情召喚末將？”劉毅起身道“陶宗，你立刻調集一個整編師，記住都要精乾力量，這六千人馬全部要聽從吳又可先生的調遣，小黃洲發生了疫病，事態緊急，我們已經成立了疫病防控指揮部，吳又可先生是總指揮，事情的嚴重性本督就不多說了，總之如果疫病防控不住，會是什麼結果，你應該明白。”陶宗雖然是一個軍人，但是疫病的破壞力有多強他還是明白的，既然大都督有令，他立刻道“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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