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駕!”轟隆隆的馬蹄聲在官道上響起,一大隊看起來很是精銳的騎士奔馳在官道上,這裡的位置是徐州府附近,已經進入了南直隸境內,這些年因為新軍在南直隸的緣故,江北的官道因為經常要運轉新軍所需的物資,所以由徽商總會從利潤中拿出了一部分對官道進行了修繕和拓寬,其實也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這裡的官道條件好了,徽商總會的運輸成本就會降低,同時修繕官道還能得到老百姓和官府的稱讚,這是一石二鳥的事情。所以如果京師的馬隊從順天府出發,一路南下經過山東之後,就會發現南直隸的官道豁然開朗。可騎士們一路從山東過來,對於南直隸的官道忽然變寬沒有任何準備,所以直接進入了官道的中間,也就是站住了順向和逆向的各自半幅路麵,一下子引起了官道上來往行人的一片混亂。這些騎士大約五六十人,隻不過都穿的是尋常練武的短打,頭上戴著鬥笠,從表麵看起來就像是哪個鏢局的鏢師一般。
南直隸的百姓跟其他地方的百姓有些不同,一方麵是因為本來朱元璋建立大明的時候應天府就是首都,並且鳳陽府算是陪都,朱元璋的陵墓也在那裡,這麼一來,南直隸也是天子腳下,這裡的居民當然帶著一些傲氣,另一方麵新軍在這裡經營許久,已經將很多平等的法治觀念傳入了老百姓的腦海中,君不見就算是新軍過境也是規規矩矩秋毫無犯,彆說你一支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鏢師隊伍竟然如此不識相,將道路中間全部占了去。人群中立刻有人高喊起來“喂!你們是什麼人,這裡可是南直隸,區區一支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鏢師隊伍怎麼敢在南直隸如此放肆,趕緊把路讓開,小心我們報官,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既然有人帶頭這麼喊,百姓們自然忍不住開始起哄,一片片叫罵的聲音響起,那隊騎士的腳步終於是放慢了下來,直至停住。最前方的一名騎士用手抬了一下鬥笠的帽簷,就要發作。忽然身後一人將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切勿妄動,難道你忘記咱家出來之前是怎麼交代你們的嗎?進了南直隸的地界可要小心著點,這裡不是京師。”一個有些尖細的聲音響起,為首一人立刻道“是,公公,方才是屬下魯莽了。”“這就對了,你們東廠在這裡吃了不是一次兩次虧了,來了的人就消失在這裡,從沒有回去過,我們此次還有更加重要的任務在身,不要在這裡多事,趕路才是正道。”身後那人又道。“屬下明白了。”為首一人立刻對周圍百姓抱拳道“諸位,多有打擾,我們是北地來的鏢師,對這裡的路況不熟,這就讓路。”
隨即他一揮手,身後的騎士們立刻並到了南下的道路上,將另外半幅路麵給讓了出來,百姓們這才說道“這就對了,在南直隸,就算是新軍也都是守規矩的,區區鏢師馬隊,怎麼能比得過新軍。”這一段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人們是該趕路的趕路,乘馬車的乘馬車。隻有方才的鏢師隊伍裡傳出一個聲音道“哼,咱家雖然是第一次來南直隸,但是在宮內也不是沒有聽說過此地的傳聞,今日一見方知名不虛傳,這新軍在南直隸的影響力竟然這麼大,百姓隻知有新軍而不知有朝廷,這個劉毅,不知道還要鬨出多大的亂子給聖上添堵,真是奸雄!走吧,回去之後再將這些情況稟報聖上。”騎士們陡然加速,又一陣風似的朝南去了,帶起了大片的塵土,嗆得趕路的百姓直咳嗽。
而在方才的百姓隊伍裡,兩名穿著尋常百姓服飾的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道“班長,這支隊伍不像是鏢師。”“不錯,看來你也看出來了,是個好苗子,才加入我們情報軍一個月不到就能觀察出一些細節了。你說說看,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年長的另一人道。年輕人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嘿嘿,其實從兩個方麵能看出來,一個是他們的馬匹,這種品相的馬匹肯定是軍馬,雖然他們做了掩飾,不是上等軍馬,但是他們的馬掌釘做不了假,剛才他們停在路中間的時候,我特意看了下馬掌釘,這是軍中製式,不是尋常鏢師能有的。另一方麵就是他們的靴子,那是襯了鐵皮的軍靴,鏢師也不可能裝備。還有這些人體格健壯,鏢師的短打穿在他們身上很不合適,鼓鼓囊囊的,裡麵怕是襯了甲葉。”
“好小子,有眼力見。那些人肯定不是鏢師,如果我所料不錯,也不是官軍,應當是錦衣衛或者是東廠的番子。”班長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道。“那我們要立刻將這個情況上報,這些人過來一定不懷好意。”年輕人有些緊張道。“嗬嗬,也不用太擔心了,錦衣衛和東廠什麼時候在我們這裡討過便宜,不用你說,這麼大支隊伍過境瞞不了兄弟們的眼睛,肯定不止我們一支隊伍發現了,隻要他們敢做危害我們的事情,鐵定是一個都走不了。”班長很有信心,這些年情報軍跟東廠、錦衣衛、血滴子等等各路人馬在南直隸交手不是一次兩次了,如果說在南直隸之外雙方可能互有勝負,那麼在南直隸的範圍內,情報軍一次也沒失手過,這可是情報軍的基地,要是在這裡都搞不定這些人,劉金還有什麼臉麵做情報軍的指揮使。
其實這些散布在官道上負責監視往來人群的情報軍戰士判斷的不錯,剛才過境的這支馬隊正是東廠的隊伍,隻不過這些人不是來南直隸找新軍麻煩的,而是真的過境南直隸,因為隊伍中有一個他們需要保護的人,那人正是崇禎皇帝身邊的心腹宦官王承恩,而王承恩此次從京師出發,正是要執行崇禎交給他的任務,去福建會一會熊文燦。雖然崇禎已經和內閣眾人達成了一致意見,讓熊文燦出山去督師西北。但是不代表崇禎對熊文燦完全放心,熊文燦帶兵打仗的能力沒有接受過檢驗,他本人的實際能力崇禎也不是特彆清楚,也就是在東南大戰之中有功,可是那是天啟年間的事情,現在的熊文燦雖然是福建巡撫,但是因為粵地長官空缺,熊文燦暫時代理閩粵事務,說是閩粵總督也不為過,雖然在大明閩粵兩地並不是特彆富庶之地,不過比起北邊來說還是要好上很多,所以熊文燦的實際權力不小,在閩粵兩地做官,背靠新軍駐紮的南直隸,又有鄭芝龍的福建水師負責海上防務,沒有了亂匪和海寇的威脅,他的這個官做的還是比較滋潤的。
崇禎擔心的就是熊文燦並沒有溫體仁說的那麼有能力,如果派一個沒有能力沒有抱負的人去西北,那還不如讓楊嗣昌繼續在那裡待著呢。這一次崇禎交給王承恩的重要任務就是考察熊文燦,也就是在傳旨之前先試探一下熊文燦的能力,若是熊文燦真的如溫體仁所說是個能人,那自然就可以宣旨,若不是,就暫時不要傳旨了,並且將真實情況反饋回來,崇禎就讓熊文燦連福建巡撫都當不成。一方麵這是崇禎疑心病的體現,崇禎對任何人都沒有抱著完全相信的態度,另一方麵又體現了崇禎對王承恩的信任,竟然將考察官員這麼大的權力給王承恩,這說明崇禎對王承恩是放心的。所以崇禎本身就是一個矛盾體,自己上台就是消滅閹黨,不用宦官。可是到了關鍵時候又派出自己貼身的太監去考察官員,信任彆人又不信任彆人,崇禎此人實在是難以捉摸。
王承恩去福建之前是沒有提前通知熊文燦的,他就是要打一個突擊,不讓熊文燦有準備的時間,這樣才能考察出熊文燦的真實水平。要說王承恩對崇禎那是絕對的忠心,若是魏忠賢來辦這件事,少不得要在熊文燦這裡吃拿卡要一番,可是王承恩一點這樣的心思都沒有,他真的就是懷著一片赤膽忠心想著替崇禎分憂。
“大人,這支馬隊沒有在南直隸停留,到了碼頭之後就直接坐船過江,也沒有進應天府,而是直接從官道南下了,甚是奇怪,我們幾路兄弟都作出了同樣的分析,這群人十有八九是東廠的人,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過境南直隸。”情報軍總部,劉金正在詳細聽取下屬的報告,說的正是這支馬隊的情況,已經很多年沒有東廠的馬隊敢這麼明目張膽的來南直隸了,從他們的動向來看,應該不是針對新軍的,而是有彆的任務。劉金點頭道“好,本官知道了,你們繼續監視,不要鬆懈。”“得令!”軍官一抱拳,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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