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劉宗敏這個混蛋,他想要乾什麼,本王不在的時候他竟然在城內做下此等事,這是將本王的命令當耳邊風嗎?還是說他要造反,做第二個張獻忠?”嘉定州夾江縣城,一支人馬正沿著官道浩浩蕩蕩北上,官道上本來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見大軍到來,紛紛避讓,百姓們閃身到兩邊的樹林中等待軍隊通過,闖軍占領成都府之後,很多搞不清楚狀況的百姓開始逃難,李自成也不管他們,反正軍隊已經將四川的外圍封鎖,除非他們是往高原方向逃命,否則肯定出不了四川,至於現在這些官道上的百姓,李自成暫時沒空管他們,沒空管不等於不管。這一次李自成前往東川府布置作戰可謂是大功告成,就在闖軍布置重兵準備圍剿東川府的秦良玉殘兵之時,秦良玉和沐王府的聯軍竟然退兵前往雲南了,等於放棄了整個四川,至此,四川境內名義上的朝廷官軍全部消失,剩下的就是各地自己組織的義軍和一些土司的兵馬,這些土司好糊弄,反正他們跟大明朝廷也不是一條心,人人想的都是保住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隻要闖軍不咄咄逼人,雙方完全能達成合作意向。至於那些豪強武裝或者是退休官員組織的義軍,更是一群烏合之眾,闖軍本身就是從義軍發展來的,他們的套路都是李自成玩剩下的,更何況現在闖軍兵強馬壯,這些人互不關聯,如何能擋住李自成。
過了夾江縣,李自成正在和牛金星等人討論接下來的行動方案,沒想到忽然前鋒親衛來報,說是官道上有來自成都府的老營兵校尉在等候闖王,說是有緊急軍情稟報。李自成等人一驚,成都府哪裡來的緊急軍情,且不說他們留下了精銳的五千老營兵看守,就算是後麵陸陸續續到達的闖軍各部也肯定把成都府圍得水泄不通了,哪裡還能出岔子。李自成立刻命人將那個校尉帶來,此人正是當日被劉宗敏手下營將在城門口打了一頓的老營兵小校,李自成一見到此人,雖然叫不上名字,但是老營兵中的軍官他基本眼熟,李自成立即問道“成都怎麼了?”校尉便向李自成哭訴了成都府內的情況,李自成千算萬算,萬萬想不到竟然是自己內部出了問題,劉宗敏這個混蛋,趁著自己不在,在成都城內鬨什麼幺蛾子。李自成不禁勃然大怒,恨不得現在就將劉宗敏抓來問罪,牛金星和宋獻策等人也是一臉驚訝,這劉宗敏的膽子也太大了,劉宗敏這才打了幾個小勝仗就如此乖張,他是不是忘了他自己在陝西被朝廷的天雄軍給打的一敗塗地。
李自成立即催促大軍快速前進,他更是等不了了,帶著一千老營兵騎兵快馬加鞭往成都府趕去,到了成都南邊三四十裡地方,他遠遠的望見官道那邊旌旗招展,似乎有不少人在那裡,立刻有探馬前去偵查,片刻之後便回來稟報道“報!闖王,前麵是劉宗敏將軍的隊伍,說是要給闖王負荊請罪。”原來,當日劉宗敏被李岩一頓訓斥,便知道這事情他做的確實過分了,當時是腦袋一陣發熱,就做下了這樣的糊塗事,倒不是說他在城內對百姓怎麼樣,這些平頭百姓的死活劉宗敏還真沒放在心上,關鍵是不聽闖王號令這件事,前麵有張獻忠的前車之鑒,闖軍上下對這種事情很忌諱,自己要是一著不慎,說不定李自成真的會拿自己開刀。特彆是現在劉宗敏的勢力跟李自成還沒得比,雖然是闖軍的二號人物,可是真要是兩人意見不合,大部分闖軍肯定會站在李自成那邊,劉宗敏思前想後,決定效仿古人來一個負荊請罪,先把這事圓過去再說。
劉宗敏赤裸上身,隻穿著褲子,雙手反綁跪在官道上,背上還背著幾根藤條,披頭散發的,若是不明真相的人看來,還以為劉宗敏是死刑犯,正準備押赴刑場呢。劉宗敏覺得做戲就要做全套,既然自己下定決心要演這麼一出,那就要真心實意。李自成聽完探馬的稟報,冷哼一聲,帶著騎兵迎了上去。劉宗敏聽見馬蹄聲由遠而近,不禁將頭埋得更低了。噠噠噠噠,李自成策馬來到了劉宗敏身前,見他披頭散發人不人鬼不鬼的跪在地上,冷笑一聲道“這是誰啊?”“罪將劉宗敏,特來給闖王負荊請罪。”劉宗敏高聲道。李自成故作驚訝道“劉兄弟!這是怎麼回事?你攻入四川乃是大功一件,何罪之有?”劉宗敏麵露不善之色,但是跪在地上李自成也看不見他的表情,他娘的,闖王這不是明知故問,揣著明白裝糊塗嗎?劉宗敏知道,這是李自成要在全軍麵前給他個下馬威,既然自己犯了錯,這時候就不能跟李自成爭辯,還是乖乖認錯的好。當下,劉宗敏便將他在成都府內乾的荒唐事說了一遍,李自成感到萬分肉疼,成都府內的那些豪強富戶都是他故意留下的,要等他回來再收拾他們,就像是過年的豬一般,養肥了再殺。現在好了,劉宗敏大手一揮把事情給辦了,大量的金銀財寶流落到了普通士兵手上,李自成反而不好收回,本來就說好的帶大家一起發財過好日子,若是這時候將士兵到手的錢財沒收,肯定會激起兵變。
李自成恨得牙癢癢,劉宗敏真是比豬還蠢,為了一己私欲,竟然讓闖軍蒙受這麼大損失,關鍵還敗壞了闖軍的名聲,本來李自成是打算低調處理這些富戶,也給平民留下個闖軍劫富濟貧的好印象,現在弄得闖軍不真的成流賊了。李自成恨鐵不成鋼,可是劉宗敏也是手下大將,大家齊心協力好不容易拿下了四川,如果現在李自成動劉宗敏,會給大家留下擅殺功臣的印象,寒了老兄弟們的心,對自己的統治更加不利。李自成忍下一口氣道“行了,你先起來吧,在官道之上你不嫌丟人,本王還嫌丟人,你的事情,回去再說,處罰是免不了的。”劉宗敏鬆了口氣,李自成能這麼說,那就是重重拿起輕輕放下了,象征性的處罰一下這事也就暫時過去了,隻要自己能想辦法堵住李岩的嘴,不讓他胡說八道就行。劉宗敏這才起身,李自成也不看他,而是策馬過去了,劉宗敏立刻給手下人使了個眼色,立即有人過來給他鬆綁,伺候他穿好衣服,將劉宗敏扶上戰馬。劉宗敏見李自成在隊伍前麵,明白此時是個機會,便獨自一人騎馬加入了老營騎兵隊之中,有意無意靠在了牛金星和宋獻策的身邊。
“牛軍師,宋軍師,這次你們可要幫幫我啊。”劉宗敏壓低聲音道。牛金星麵無表情道“劉將軍,你自己趁著闖王不在犯下彌天大錯,我跟宋獻策又怎麼敢給你說情?”劉宗敏知道這是推托之詞,看來不上點猛藥是不行了,“嘿嘿,牛軍師、宋軍師,有件事情你們還不知道吧。這次闖王去東川府,李岩可是留在了成都,我犯錯的時候,李岩來找我了,說是等闖王回來他會去找闖王聊一聊,告發我罪行的同時還要獻上更好的規劃計策,也許是趁著闖王不在的時間,李岩在城內四處活動了,總之我看見他信心滿滿,說不定這回能說動闖王,二位,李岩可是曾經的闖軍謀主,你們恐怕也不想李岩重新回到那個位置上吧。”一說到李岩,牛金星和宋獻策坐不住了,其他人他們不擔心,可是李岩始終是他們的心腹大患,此人聰明絕頂,其實若是撇開二人不和的話,牛金星心裡明白,李岩的很多策略是對的,這樣的人留在闖軍陣營內,自己的位置說不定哪天又被奪走了,宋獻策也是一樣的心思,雖然李岩是他的引薦人,可是他決不允許自己再被李岩騎到頭上。
見二人表情陰晴不定,劉宗敏心道有戲,立刻補充道“這次抄家,我在城內搜羅了許多奇珍異寶、古玩字畫,若是二位軍師能幫助我躲過此劫,辦了李岩,那麼我會將這些珍寶如數奉上,特彆是還有幾幅蜀漢的古字畫,可以全部獻給二位軍師。”兩人對視一眼,眼前一亮,文人本就喜歡古玩字畫,竟然還是蜀漢時期的,這可是不可多得的珍寶,不管是從自己在軍中的地位出發,還是想得到這些古玩字畫,二人都要出一把力。宋獻策眼珠一轉,計上心頭,“嗬嗬,牛軍師,我有一計,學生在進入闖軍之前精通巫卜之道,這個闖王也知道,我們可以從這方麵下手,牛軍師仿字一流,勞煩劉將軍貢獻蜀漢古書一部給我二人,然後。”“哈哈哈,妙計,就按這個辦!”牛金星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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