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號炮!”轟轟轟,隨著吳立身一聲令下,士兵們點燃了擺放在岸邊的號炮,這是給漕運總督府船隊的信號,示意他們表明自己的身份,與此同時,瞭望台上的士兵也打出旗語,詢問他們是否是漕運總督府的船隊。鳴響的號炮直接引起了對岸闖軍的注意,本來他們還在偷懶,因為目前闖軍處於攻勢,朝廷的官兵處於守勢,作為李自成的人馬,他們根本不擔心官兵會有膽子過江,自從秦良玉退出東川府之後,李自成已經派出大軍接收了東川府,目前雲集在東川府的闖軍不下十萬,所以闖軍將士非常有把握,十萬大軍,雖然闖軍的戰鬥力不強,可是人數實在是太多,對方要打過來必須要重新過江,十萬軍隊往江岸邊一擺,完全有能力阻擋來自官兵的攻擊。所以那些哨兵一個個都在裝模作樣的巡邏,實際上很多人躲在上官看不見的角落偷懶,自然也沒有人關注江麵上的情況,吳立身的號炮一響,對岸的闖軍皆是大吃一驚,還以為官兵真的膽大包天,打過來了。
立刻有哨兵前往高台上觀望,闖軍的裝備自然是不如沐王府,即便是到了營將一級的軍官也沒有裝備千裡鏡,更不要說前線的瞭望哨兵了,他們隻能打起手簾望向江麵,不過好在青弋軍的艦隊距離武定府的碼頭已經不遠了,即便是用肉眼也能看清楚。闖軍士兵明白,他們的主力都在四川,並且闖軍基本上是沒有水師的,雖然李自成下令組建屬於自己的水師隊伍,可是誰都知道,就憑借那些破帆船、破木船,就連渡江都是問題,更不要說進行水戰了。所以闖軍的士兵們立刻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官兵的水師來增援秦良玉了。立刻有人回稟沿岸防線的營將,那營將不敢怠慢,官兵得到增援此等消息要立刻稟報闖王,有數名騎兵立刻奔出營門,朝著成都府的方向去了。一名小校在營將身邊道“將軍,官軍來了援兵,還有戰船,他們不會是要渡江發起進攻吧?”對於水師這種未知的軍隊,闖軍將士們本能還是有些恐懼,主要是因為他們目前實在沒有更好的對付水師的手段,所以隻能望船興歎。營將輕蔑一笑道“你小子實在是那個什麼,什麼人憂天,實話告訴你,闖王還就怕敵軍不打過來,他們人少咱們人多,要是他們敢主動進攻,看咱們怎麼收拾這些狗官兵。”小校又道“那這些戰船增援過去,不會給對岸的官兵增加戰鬥力吧。”
營將搖搖頭道“你看這些船隻,數量並不多,應該是小股官兵,這點人就算增援過去,對大局也產生不了什麼影響。再說了,朝廷的水師有限,長江沿線的上遊已經被咱們看住了,要是用水師來運兵,那得運到猴年馬月,朝廷要是真的想救援,肯定是從陸路派
兵,你是不知道,前陣子咱們參加軍事會議的時候,牛軍師說的很清楚,現在朝廷內憂外患,也沒有多餘的兵力前來跟我們作戰,你也不想想,咱們闖軍按照這個勢頭發展,不久就會擁有百萬大軍,朝廷能調集多少兵力來圍剿咱們?嘿嘿,你們啊,算是趕上好時候了。”小校立刻佩服地五體投地道“將軍英明,將軍英明。”營將大笑道“哈哈哈,你小子,越來越會說話了,行了,乾好你自己的事情,監視江麵,一有情況就稟報給我。”
嘎吱嘎吱,漕運總督府的艦隊漸漸收起了船帆,依靠人力劃槳,將鳥船緩緩停靠在碼頭邊,吳立身看的非常清楚,船上的旗語兵也打出了信號,亮明了自己的身份,雖然吳立身明白他們說的是自己人的意思,但是這個世道,小心駛得萬年船。吳立身還是點起了一個千總營,在碼頭做了戰備姿態,剩下的士兵都在江岸邊警戒,萬一對方做出不利的舉動,吳立身的兵馬立刻就會包抄上去,將他們趕下江。砰砰砰,巨大的棧橋砸在了碼頭上,帶起了一片塵土。成康一馬當先,跨出了甲板。吳立身目力極好,一眼就看見了穿著文士服的成康,他的心裡有些奇怪,這人怎麼看都是個文士,漕運總督府的船到雲南來本身就是怪事,他們遠在西南,漕運總督府吳立身作為朝廷的參將當然是有所了解,那是設立在南直隸的機構,主要管的是大運河那一段,他們跟沐王府以往是一點交集都沒有,怎麼會特地從南直隸趕到這裡來,還搞出這麼大陣仗,這本身就讓吳立身驚奇。
成康帶著一隊稅警總團的士兵下船,後麵還陸陸續續跟著袁承誌等人,吳立身眼前一亮,當然不是因為成康,而是因為他身後跟著的那些士兵,這些士兵全身包裹在鐵甲之中,頭上還戴著六瓣鐵尖盔,每個人都有鐵臂護手,外麵的鱗甲直接延伸到小腿,可以看見他們的軍靴前端似乎都包了鐵皮。而這些士兵手中的家夥更是讓人驚訝,好像是火銃,而讓吳立身不理解的是,一般大明軍中的火銃都是作為一種輔助的兵器,就像是弓箭一樣,不可能一支軍隊全是弓箭手,弓箭手隻是輔助,最後還是要靠長槍兵、刀盾兵、長矛兵、騎兵這些主力兵種來完成最後的任務。比如秦良玉的白杆兵,就是以長槍兵作為主力的。雲南地方的兵馬也是如此,像是沐王府的軍隊,各個兵種都有,甚至大理地方的土司兵還有象隊,這些士兵也都是使用弓箭火銃的,但是像漕運總督府的兵馬,下船的都是火銃兵就讓人有些不能理解了。
幾個士兵上前攔住了成康的去路,為首的小校不能確定他們的身份,但是看在漕運總督府的麵子上,還是客氣道“敢問這位先生的身份,還有到
我們雲南有何貴乾?”成康回頭指了指旗杆道“上麵寫著漕運總督府,我們自然不會騙你們,鄙人是漕運總督府的成康,奉總督大人的命令,特來拜會老太君和小公爺。”小校疑惑了一下,然後道“請稍等,我去通稟我家將軍一聲。”那小校飛奔到吳立身身邊,耳語了幾句,吳立身收起兵器,帶著一隊衛士分開人群走到成康身邊道“某家是雲南參將吳立身,敢問先生高姓大名。”對於吳立身,成康沒什麼印象,也不認識他,不過此人說自己是參將,那應該也算是地方上的高級將領了,成康抱拳道“吳參將,鄙人乃是漕運總督府兼中軍都督府的主事成康,這裡有大都督的親筆信,將軍可以看下封麵,此信要由老太君和小公爺親啟。”說罷,便從懷裡掏出了劉毅的親筆信,遞給吳立身檢查。吳立身畢竟是軍人,雖然南直隸對於他太過遙遠,可是一提到中軍都督府他總算是想起來了,中軍都督府的大都督不就是劉毅嗎?將皇太極打的滿地找牙的好漢,軍中講究的就是一個勇武,隻要你的戰績夠厲害,士兵和軍官們就服你。吳立身望著手中的親筆信封麵,上麵有劉毅的簽名,他立刻變換了神情,“沒想到是大都督派先生前來,請先生稍後,某家立刻派人通稟小公爺和老太君。先生請隨我來,先讓將士們下船,旅途勞頓,不妨就在我營中歇息一日,老太君和小公爺他們在雲南府,明日定會有回信。”
成康想了想,既然吳立身都這麼說了,拒絕肯定是不太好,入鄉隨俗,吳立身既然提出來了,就暫且在他營中歇息一晚,順便跟吳立身交流交流目前的情況。成康點點頭道“也好,那就打攪將軍了。”吳立身抱拳道“先生請。”成康一揮手,鳥船上的稅警總團士兵便以連為單位紛紛下船,在碼頭上列成了一個小方陣。這一下倒是把吳立身驚得目瞪口呆,誰能想到漕運總督府的軍士竟然如此精銳,且不說他們的裝備,這一點吳立身到現在還沒鬨明白,就說他們集結的速度,觀這個小方陣,少說也有一千人,可是他們往那裡一站,就像是一個人一般,橫看豎看都是一條直線,士兵們昂首挺胸,沒有人說話,如此令行禁止,就憑這一點,在大明軍中已經是了不得的精銳了。青弋軍小露一手不僅是讓吳立身震驚,吳立身麾下的雲南軍也是震撼,軍官們紛紛側目,自己的軍隊可是萬萬做不到這一點啊。
吳立身拱手道“先生,漕運總督府的兵馬為何如此精銳?”成康捋須道“吳將軍,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我們移步如何?”吳立身拍拍腦袋道“你看我這記性,剛說要請先生和將士們進入營中歇息的,這一說話就忘了,嗬嗬,先生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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