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康頓了頓,仔細觀察了一下劉毅的表情,看起來大都督這一次的情緒比上一次盧象升陣亡要穩定了許多。劉毅見成康不說話盯著自己看,笑了笑道“軍師,你不用看著我,我沒你想象的那麼脆弱,孫閣老的事情我固然非常難過,但是對我來說,大局始終是大局,孫閣老的仇我記著,將來一定會千倍百倍的還給建虜,可當務之急是要將我們大計繼續推行下去,否則我們以後怎麼會有實力來實現我們的理想。孫閣老的事情我已經深埋在心底,總有一天我會用皇太極的人頭來祭奠閣老和死去的軍民。”成康點了點頭,從劉毅堅毅的眼神中他已經看出來,大都督完全沒有被情緒影響自己的思路,這一點非常難能可貴,上位者最需要做到的一點就是公私分明,古往今來,但凡是做到這一點的,基本上都能有一番成就。孫承宗在劉毅心中是什麼位置成康太了解了,一個給劉毅提表字的人,一個見證劉毅婚禮的人,一個在工作和生活上給予劉毅極大幫助的人,在沒有父親的劉毅心中,恐怕孫承宗就已經算是半個父親了。這一次孫承宗戰死,可想而知對劉毅情緒的衝擊是巨大的,可是劉毅能很好的克製這種情感,足以證明,劉毅比以前要更加成熟更加穩重了,成康雖然比劉毅年長很多,按照大明的年齡來計算,也是他的父輩了,但是成康自認為,在劉毅現在這個年紀,當時的自己可沒有他這份心性。筆趣庫
見成康不說話,劉毅問道“軍師,你在想什麼?”成康回過神來道“哦,大都督,有一件事情我們恐怕還是要早做打算,原計劃可能要調整一番。”劉毅接話道“你說的應該是天雄軍的事情吧?”成康笑道“大都督果然是未卜先知。”劉毅搖搖頭道“我哪裡是什麼未卜先知,隻是皇太極弄這麼一出,搞得我們很被動,朝廷的錦衣衛和東廠隻要不是傻子,事後一定能弄清建虜的真正目標是什麼,更何況事情就發生在北直隸境內,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本來天雄軍的事情就不可能隱藏太久,皇太極這麼乾算是打草驚蛇了,很不幸,我們就是那條蛇,天雄軍不能在大名府久留了,必須立刻馬上弄出去。”成康道“大都督說的不錯,我也正是這個想法,看來我們不謀而合,天雄軍不宜久留,必須提前走。”
劉毅問道“軍師有什麼具體想法嗎?”成康道“天雄軍運出去不難,我們可以用漕運艦隊,也可以用徽商總會的商船隊伍,先從長江進入京杭大運河,然後進入黃河流域,反正大名府緊鄰黃河,到時候可以直接上船,天雄軍現在的人數也不多,六千人的話,鳥船數十艘即可,後麵就簡單了,無非是兩個方案,首先要聯係外海的晉軍,要遠洋艦
隊過來接應,第一條路線簡單,直接從黃河出海,抵達渤海,也就是登萊附近即可,這條路線用時最短,最方便,但是有一定的危險性,畢竟實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做動作,而且登萊也算是重鎮,海麵上突然出現一支龐大艦隊,這種消息不可能瞞得住,如此一來,就是咱們跟朝廷撕破臉了。第二種還是老辦法,接到人之後原路返回,從咱們這裡上遠洋大船,雖然費時費力,好處就是比較低調,即便朝廷有所察覺,但是咱們沒撕破臉,若是朝廷窮追猛打,恐怕被動的就不是咱們了。”劉毅沉吟了一下道“用第二條路線吧,保險起見,費一點時間沒什麼,隻要天雄軍進了我們的勢力範圍,朝廷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主要還是一個輿論的問題,我主要是擔心朝廷那些彆有用心的人拿天雄軍這件事情做文章。”
“大都督說的有道理,他們確實有可能做文章,但是說來說去,隻有一點,就是天雄軍私自重建,不聽朝廷號令又私自調動,這事往小了說沒什麼,畢竟隻是一支幾千人的小部隊,雖然放在平時已經是了不得的大事,但是在目前的光景中,光是左良玉之流就擁兵數萬乃至十數萬,他們不也不聽朝廷號令?朝廷屁都不敢放一個。要是朝廷有心做文章,往大了說,那就有些棘手,肯定會扣一個意圖謀反的大帽子,這確實有點麻煩。重要的是,事情的矛頭絕不可能單單指向天雄軍,一定會想方設法將我們給牽扯進來,畢竟明眼人都知道,天雄軍自己或者說憑借盧象觀的能力是做不了這麼大的事情的。”成康分析道。劉毅一邊聽,一邊在房中來回踱步,似乎在思考對策,成康一說完,劉毅便停住了腳步,“說的不錯,我看我們要先下手為強,事情要分三步走,這一次我們在輿論方麵的能量不能再隱藏了,以後這將是一塊非常重要的戰場,要求金聖歎全麵發力造勢。第一,盧象觀必須辭官不做,我們不能留下口實,天雄軍士兵的身份好解決,全部用民團來代替,盧象觀可以將所有的軍官聚集起來,不願意失去身份的可以走,願意的立刻解除軍隊職務,到了這邊之後會另有安排,而且會有費用補償,我個人相信軍官們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可盧象觀辭官難道不用向兵部遞交辭呈?而且按照大明律,參將可是三品武官了,三品以上的需要皇帝批準,崇禎能批準嗎?”成康有些擔心道。“嗬嗬,軍師,這個就隻能說你思維沒打開了。要皇帝批準乾什麼,直接掛印走人就是。”劉毅道。“可是?”成康疑惑道。
“我知道軍師你要說什麼,所以說第二步就是要看金聖歎的了,輿論造勢一定要弄好,一方麵是要突出盧象升和天雄軍的悲情,上一輪我們在江
南給盧公辦的盛大葬禮,這件事就宣傳的很好,提升了我們的形象,貶低了無能的朝廷,這次孫閣老的事情又是一個很好地切入點,可以與上次的天雄軍之事再次聯係起來,說明朝廷無能,這套組合拳一出去,朝廷就要焦頭爛額應對了,哪裡還顧得上盧象觀?他們敢動盧象觀,就不怕偷雞不成蝕把米?盧象觀完全就是一個感受到朝廷碌碌無為,朝堂官員屍位素餐憤而辭官的正麵形象,就這種形象在朝廷內肯定是不受待見,但是在民間可不得了,老百姓太需要一些提氣的消息了,民意不可違,民意洶湧的情況下,朝廷不敢說什麼的。”劉毅解釋道。“好!這一招厲害,等於是反將了朝廷一軍,這下能讓他們有的忙了,焦頭爛額應付咱們,咱們還能發動情報軍散布一些真真假假的小道消息,朝廷的形象豈不是更加一落千丈。”成康捋須道。
“正是如此,這最後一步,現在做不了,但是以後肯定要做,這是個非常好的機會,既然事已至此,索性就高調一點,等盧象觀的人去了庫頁島之後,就以天雄軍的名義發起對清國的戰爭,打幾個漂亮仗,我們再宣傳一番,甚至可以利用清國進行反向宣傳,畢竟事情從敵人嘴裡說出來豈不是更加真實,這不就正好凸顯了盧象觀不堪忍受朝廷掣肘,自己拉一支隊伍北上抗清,一個大英雄的形象躍然紙上啊,這朝廷不比吃了蒼蠅還難受?罵又不能罵,打又不能打,還要被老百姓戳脊梁骨。我再加一條,等這些事情成了之後,我再加大一筆投入給皇帝的私庫,我拿一百萬兩出來給崇禎皇帝,他不要我就將吸收江南賦稅進入皇家私庫的事情說出去,他要是要了,那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軍師以為如何?”劉毅狡黠道。“哈哈哈哈,神機妙算,神機妙算啊,這一套連環計下去,朝廷恐怕都應付不過來了,光顧著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了,還有什麼精力做彆的事情。”成康擊節道,隨即還不忘送上一記馬屁,“大都督這個謀略水平恐怕是遠在我之上,若大都督不當軍事主官,到任何一個勢力集團之中當個軍師,恐怕這個勢力集團的實力要暴漲。”
“軍師說笑了,天下就這麼幾個勢力集團,李自成集團說實在話我看不上,搞得什麼玩意,完全是畫虎不成反類犬,一點政治綱領都沒有,就靠大話空話騙人,這樣的集團遲早覆滅。建虜集團更是反人類,就知道燒殺搶掠,完全沒將華夏百姓當人,他們恐怕覺得中原是他們的草場吧。至於朝廷,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也快山窮水儘了,跟著他們隻會將天下百姓拖入深淵,所有隻有新軍,隻有新軍才能救華夏,我們才是這個國家最後的希望!”劉毅看著成康,斬釘截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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